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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兰地美,正如空谷幽兰,看见她大大幽幽的美目,俗念顿消,生出不受世事纷扰不受尘垢污染的平常心来。她的美,是温柔中有些楚楚可怜,有点儿冷却无伤人的美。
华梅的美,却是冰肌玉骨、凌寒留香,高洁、清雅、俊逸、坚强,最吸引我的是那神秘,那不可靠近不能轻摘的神秘。
两女一般地雅,一般的冷,一般的美,味儿却极为不同,正如春兰冬梅各擅胜场,叫我的眼睛取舍不下。
楚儿用手肘狠狠给了我一下,我方清醒过来,哈哈一笑掩饰道:“外面天寒地冻,进来才知可以梅兰共赏,金牙何幸也!”
两女抿嘴一笑,抬手让座。我知道她们在笑我什么,笑我没文化草包一个呢。自己也知自己几斤几两,我一现代人,古文诗词没学好,来到这大明朝,通常地说话就是白话夹杂几句文言,形成不伦不类的金牙风格,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当下恢复风格,一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举杯向二女示意,仰头灌下,赞一声:“好!”
“好什么?”湘兰笑吟吟为我夹菜。
“好酒!好花!更有美人比花娇!怎能不好?”我狂放地说道。
华梅板起俏脸为我倒了杯酒道:“大人若真心夸奖,最少要说个一二三四来,不能仅仅一个‘好’字敷衍了事。须知珍奇只卖识货人。”
呵呵,华梅在考校我是吗?抑或是告诉我,她们的眼界很高,常人难以接近吗?我胸中产生一股豪情壮志,心道真将我当作粗鲁莽夫了吗?我只是海盗生涯太久。不知不觉变得粗俗而已呢。想当年。咱可是名牌大学生呢,肚子有料呢……”
当下豪爽道:“我就给你们说出一个好来,说说究竟好在哪里!此酒色似琥珀,深红带黄,透明晶莹。未入。就已经异香扑鼻,满齿芬芳。酒味醉而不酗,柔中带州,醇厚敦朴。以此等中庸风格酿出的美酒,正是绍兴二十年的女儿红!”
楚儿拍掌笑道:“这个不算!大人你是酒鬼,论酒你最有心得!”
二女虽然笑而不语。我却看出湘兰的美目期待,似乎鼓励我继续往下说;华梅的眼睛却流露出一丝顽皮地挑战意味,很不服气我的样子。不由谈兴大振,滔滔道:“再说花。这满室兰花都是湘兰的苦心。若不是她用绸缎作屋暖炉升温,现时这季节,兰花都应该休眠枯死,哪里有此胜景?就为这爱兰痴兰地心意,今日我也要敬潇湘馆地主人一杯!”
湘兰得遇知音。兰心大放,笑语焉焉地与我碰了这一杯:“没想到先生也懂此道。”
我回忆起前世,家中小院也是栽满花卉,都是爱花的母亲精心呵护。四季缤纷烂漫,正如精心培养了我这个孩子一样,而如今我却不能床前尽孝……不由脱口而出道:“能白更兼黄,无人亦自赏。寸心原不大,容得许多香。”
湘兰美目一亮:“没想到先生连元朝张羽的诗也记得。这首诗虽然看似直白,意境却高,更是将兰花的形神几句描画尽致。”
华梅却给我泼冷水,似笑非笑道:“大人话里莫非有深意?这是前元朝的禁诗。一般人都不敢说呢。”
我顿了一顿。禁诗?元朝的诗明朝就禁么?当下来不及细想,只觉得李华梅的话倒是很有深意,她莫非暗喻我有反叛之意?当下哈哈一笑打马虎道:“我只是留恋这首诗的诗意。我的心就像这兰花寸心,虽然不大,却能容许多香呢!”
楚儿“噗嗤”一笑:“能容许多淫词小调,能容许多女人吧?”
这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说得暧昧中的三人脸都一红。不过我皮厚,她们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厚着脸皮对稍有羞意地华梅追击道:“潇湘馆虽然没有梅花,那也不打紧,梅花自在我心中。也送一首淫词小调给那梅花:“酒未开樽句未裁,寻春问腊到蓬莱。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嫦娥槛外梅。”
这几句抄袭至红楼梦的赞梅诗果然说得华梅心动,也不顾湘兰和楚儿在场,勇敢地抬起头直视我,大大含情的眼睛仿佛要溢出水来。
不由我不痴。时空一时都为阁楼中的几人凝滞了。
想当年宝玉访妙玉乞红梅时,也是如我一般的痴吧?
又是楚儿打破僵局,格格笑道:“先生若能梅兰共赏再作一首诗来,楚儿才真信了先生寸心能容许多香!”
华梅和湘兰都羞得又垂下头去,却没有出声阻止。美人恩重芳心暗许不由我不热血沸腾,心道楚儿你也太小看当年我语文老师苦逼我背诗的成果了,背不出来一直站讲台啊!
随便搜罗一下,自得地一笑,高声念道:“隆冬十二月,寒风西北吹。独有梅花落,飘荡不依枝。留恋逐霜彩,漫步下冰斯。何当与春日,共映楚兰词。”
好家伙,歪词改的,竟是连楚儿也搭进来了。楚儿气得一跺脚跑出去了。我呵呵笑着对羞不可抑的二女道:“小丫头开不起玩笑。”
楚儿却一掀门帘回嘴道:“才怪!人家给你端下酒菜去!”
第三卷 抗倭60年代 第三百零六章 … 赵子龙的黑枪
更新时间:2009…4…3 15:13:23 本章字数:4904
楚儿端着精美小菜的托盘再进来时,却带了一位文弱俊逸的书生。我正与华梅湘兰言笑甚欢,见有人来,只得随起身迎接的二女站起来,打量来客。
“稚登登门求画,不想湘兰有客,实属冒昧。”
这位不速之客话说得客气,脚步却没有挺下,风度翩翩地上来与我们见礼。
乌黑长发高冠束起,一身华贵但但陈旧的丝质长袍,三十多岁的黄金年龄却英俊得象个年轻小伙子,偏偏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让他显得成熟而有魅力。
他的眼神很独特,祥和平静,望着你的时候,就象春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熙人。
眼睛里更有一种坏孩子般的忧郁,这种忧郁可以让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立时产生母性,情不自禁对他怜惜。
奇怪的组合,好男人的风度,坏孩子的魅力,成熟又不失天真,风流不显下作……正是金牙我等的强劲对手,我立刻产生警惕,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湘兰兴致勃勃为我引荐道:“大人,这便是长州名秀才王稚登,四岁作对,六岁善工书法,十岁能吟诗作对,现在更因才华横溢在江南才子中广被称颂呢。”
我心道,不被称颂怕也进不得你潇湘馆的门呢。又听湘兰介绍我:“这位是澳门知县金牙大人。早年游历海外,刚刚回国创业呢,你俩多亲近亲近。”
王稚登彬彬有礼地见过我,口中道“久仰久仰,”面上却优雅之至,高风亮节之至,不肯露出半分亲热的意识。
我知他名士风流,最讲究派头,内心里。恐怕是看不起我这个小小知县。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形象的映象:一头乱糟糟的披发(虽然经过澳门官员的苦劝我剪掉了长发,但力争之下仍然保留了半长不长的碎发造型。我,不羁惯了。),惯于海上行走的水手服紧绷在雄壮身躯上,浑身上下都充满爆炸性的攻击力量,有一股纯粹野性地妖异魅力。与王稚登地文人风格完全不对路,难怪他不喜欢我。
老子一个小指即可点翻他。
但我却不可以左右坐座三位美女的审美取向。我想她们也在左右为难,究竟是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迷人呢,还是彪悍雄壮的男人更加有安全感?
我向王稚登伸出手去,在他来不及惊讶之前一把握住他的柔嫩小手。攥在手中,亲热地揉搓一回,直到感觉快捏出水来王稚登快哭出来一个熊抱,搂住他的脑袋低声道:“稚登兄,记住了,我是金牙,非常霸道又很热情的一个人!我很欣赏你,以后谁欺负你跟我说!”
王稚登被我勒得喘不过气来。象死鱼一样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二女以前见过我和我的海员这样亲热,以为我习惯与人见面行西方拥抱式的理解,开始不以为意,后来见王稚登小脸变色了。华梅嗔道:“金牙你做什么?王生是来求兰花图的!”
我尴尬地放开,解释道:“哦,怎么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毛手毛脚惯了,忘了王生身子骨娇弱受不起,倒是我粗鲁了。唉,没办法,咱就是个粗人。王生不要介意啊。”
一个男人喝酒最没意思,湘兰和华梅先前作陪也是浅尝即止,我喝得很不够味儿。王稚登来了就热闹了,他在力气上比不过我,酒量却不逞多让,我心中一直惊奇地是,他那么单薄一小身子骨,怎么能容下那么多酒呢?都消化哪里去了?
王稚登喝了许多酒后就是一个狂生做派,贬抑时政,纵论古今,天下大事都被他信手拈来,好象没有他不知道的。我却听出话中萧索之意,好象是怀才不遇的样子,忍不住反驳道:“大丈夫人生一世当顶天立地建功立业,何故作书生空谈状?”
王稚登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