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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易曲先是一怔,继而点了点头,神情冷淡。
她才注意到这男人长的很是……不一般,他也有一双朗目,不过与醉心不同的是,他眸内似乎一直带着笑意,却清冷疏离的,易曲找到了一种熟悉感,那是以前的自己。眉间凝着的是云淡风轻的笑,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身上隐隐透出的那种气质,与这个边陲小镇都格格不入。
王女?易曲又想到这个称呼。
易曲站直了身子瞥了瞥这主仆二人一眼,心中却有种不安。
“言子雅。”是在报自己的名字。
“你最好少说话。”易曲皱皱眉,这男人凭什么这样若无其事叫她的名字,又这样熟稔的跟她说话。易曲瞥了一眼白柳,她那一直淡着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怪异的神情。
那男人的嘴角越发勾的深了,忽然朝易曲俏皮的眨了下眼,似是挑逗。易曲浑身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搞什么,这男人明明就长得一副清高冷傲的样子,却偏偏能自然而然的做出这样的表情。
这人真的很莫名……
“小姐……”白柳脸色微微一变,主子……他怎么了。
“你去休息吧。”言子雅艰难的用他还带着缝线的沙啦的声音对白柳道。
白柳攥了攥暗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抿了抿嘴唇终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易曲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坐下,翘起腿,倒了杯茶喝起来,这主仆二人的相处倒有趣,嘬了口茶一边凉凉对白柳道:“还不快出去?”
言子雅先是一愣继而忽然眉眼一挑:“易曲会保护我的。”
“噗……”易曲喷茶的声音。
“咣当……”白柳袖子里的短刀掉地的声音。
“咳咳咳咳……”
“小……小……姐……”
言子雅忽然抿着唇要大笑起来,可惜他伤口未愈,只是轻轻提一口气就觉得眼前痛得要昏花。
白柳连忙冲上前去,却在床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帮主子减轻这痛楚。
“他是自作自受。”易曲停止了呛咳,吹了吹杯子里的凉茶。
又抬头看了看白柳:“你在这里他没法安心静养。”见白柳的脸上已经带了“你怎么不出去”的淡淡敌意,才扬眉道:“我是大夫。”
白柳的显然是不信,她虽不够主子聪明却也不是痴傻。
易曲才翻个白眼:“我与他有话要说。”
忽听得言子雅喉咙里又冒出一声细笑,又见白柳遽然紧了紧袖子。易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暧昧了。
一时屋内的气氛有些沉滞。
“出去吧。”言子雅忽然冷下声音,嗓音虽然微弱,却是带着清泠的威严。
白柳敛下眼眉,面色一暗,朝言子雅施了礼,又变回初见时淡着的样子:“是。”就出了门去,连眼皮都没再抬起来一下。
“你想问什么?”言子雅睡在稍稍垫高的枕头上朝易曲似笑非笑,眼神里含了一丝饶有兴趣的暧昧。
“你什么时候离开清渠镇?我救了你会不会招来麻烦?”
言子雅原本的笑意凝在脸上,显是没想到易曲会问他这个。他先是眉间一锁,接着又绽开满面的笑意:“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水明山秀隔绝纷扰,正是定居的好地方。至于麻烦?”他像是在蹙眉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如果那些人已经全部死了,应该就没什么麻烦了。”
他说完这些话,明显有些体力不支,闭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又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却看到一张靠近的脸。他眼神一闪,却镇定下来:“怎么?”
“没什么。”易曲退开一步,“我只是想看看,能无所谓的说出这种话的人到底能长出多扭曲的一张脸。”
“哈……”言子雅冷哼一声,眼角挑高,眉眼间尽是讽刺。
“你有什么话要说?”易曲问道。
言子雅唇角勾笑:“你果然甚至我心。”
“……”
“我要看你的那条手帕。”
易曲愣了一下:“手帕?”
“你昨日身上带着的。”
易曲想了一想,昨天自己身上带着的正是给醉心包扎过的那条,后来醉心用了一段时间终是塞还给了她,并对她“说”,她以前很重视这条帕子,现在就算忘了也不能丢了。她也就一直无所谓的带在身上。
易曲蓦然警觉起来,哪有人无故要别人的帕子。她知道易曲并不是本地人,五年前搬来这里,身世不明。那帕子……果真如此重要。或许……与之前那个易曲的身世有关?
想到这里易曲眼神一冷:“丢了。”
她不是谁的替身,不想替谁背负着过去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她的旧身牵绊只与醉心有关,其余……一切与原先这具身体有关的,都不是她易曲。
“如果说……那条帕子可能与你的身世有关呢?”
“我的身世,我比你更清楚。”易曲心中一凛,果然?就要迈出房门,便绝口不愿再提。正对上进来送药的朱英。
“上哪去?”朱英端着药碗,横了易曲一眼:“给他喂药。”
……
看了一眼靠在床榻笑的得意的言子雅,易曲二十万分的想拒绝,可一想到那稳定的高额工资和醉心变得圆润起来的样子……她忍了。
朱英看着易曲给言子雅喂完药,笑眯眯拿了一张契约出来给易曲,正是她昨日与朱英谈妥的条件。易曲细看了一遍,挺合理,刚按下手印就见朱英笑的诡异:“好了,你现在就是我结庐医馆的人了,这五千两银子的病人日后就由你好好照顾着。”
易曲只觉得眼前忽的一阵漆黑。
她指着言子雅,有些发颤的说道:“五……五千两……”你脑子没毛病吧。
五千两……她可以拿着这些银子自己去开家医馆了。难怪朱英刚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拿契约给她,又笑得如此奸诈如此无良如此……
朱英却面无愧色:“行了,我要出去看个病人,你与朱扉照看着。”就大手一挥的走出门去。
易曲气结,她竟被人如此算计了。
这简直就是她人生的奇耻大辱。于是她瞥了一眼,瘫在床上笑的不知死活的言子雅,决定对此人再无好感。
李秋涯的心
易曲决定不再对此纠缠,离开了后屋到医馆前堂,朱扉见易曲一来,手中抠索着的一把草药材连忙塞到她手里,涎着脸;“从今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就一溜儿跑了。
易曲摇摇头,看着被分开的药草,额间青筋跳了几跳,只得又重新捡挑来过,这一早上来得医馆算是轻易的解决了工作之事,虽然多少被算计了去。只是关于望闻问切,易曲虽略有知晓,却并不精通,因此不敢乱说,偶来的几个小病症的病人也多是朱扉撑着,她虽然不热心于此,但也毕竟经过朱英这么多年的有心教导,小的病症也还应得过手来。
易曲立于一旁,看着朱扉切脉问诊,也能说出个三四五六来,一边笑着一边也自留心,她要尽快变成能独挡一面的大夫,不论如何……这是她当初选择的职业,她曾经唯一坚持的用了心去选择的。
这一早上易曲就在前堂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偶尔有几个会朝她投来难辨的目光。易曲也自是淡着一张脸,她认出那些人都是平日里在她扛运周围见过的人。想来多是为昨日她与醉心的事。
易曲垂敛了目光,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医书。直到看着朱扉有些手忙脚乱的忙不过来,如今是进入夏日,正是病症多发时节,难免人会多些。
易曲忽的搬了张桌子一张凳子,往厅堂右侧一坐:“急症过来这边。”
朱扉一怔,那些平日认识易曲的人更是觉得荒唐,并没有人要过来,只是也甚少有人再嘲笑起哄,这易小霸王虽然不再像以前一般无理却也不是好惹的人,后来竟渐渐宠夫名声在外,再从昨日听说那夫竟是她从林宅娶回来的小倌的孩子。
其实,也不算娶,毕竟她家里那时既无三媒六证更无一场成亲宴席,只听说林宅用了四个轿夫一顶花轿,是在夜里送得他出的门。
开什么玩笑,他们可从未听说易曲懂医术,且她又以什么身份如今竟能安然呆在结庐医馆,他们宁愿忍得久点也不要去冒这个险。
易曲敲了敲桌面:“没人?”
朱扉倒笑起来,指着其中一个脸着虚汗,面色发白,捂着肚子的人道:“王二,你去。”
那女人睁大眼:“凭什么?”
“凭你欠了我两盘桂香坊的梅花糕秀云铺的两丈布无数次的诊金,还有两次去柳眠……”
“停停停……”那叫王二的女子一屁股坐在易曲桌子的对面,等着被一流庸医弄死,她真的宁愿被痛死……
当易曲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王二浑身都惊了一下,易曲视而不见,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查了查她的舌苔,突然道:“月事来了。”
“乒乒乓乓”“咣咣当当”屋子里倒了一地,那王二直接差点口吐白沫,指着易曲:“你你你……”
易曲眨了眨眼:“开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