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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你不是会写字吗?”楚冬人这才想起来,易曲说过她教醉心识了字,他可以和人“说话”了。
醉心抿抿唇,从怀中摸出一个被棉线钉的整齐的一个小本子,有巴掌大小,不算很厚。又在里面加着一支奇怪的木质长细物体,似乎是一根碳条却又绑塞在一根长圆木棒里。
这是易曲为了让醉心把那小本子随身带着,费了一番心思,给醉心做的简易铅笔,不然也不能随时带着支毛笔和墨吧。
楚冬人瞪了许久也没看出个什么来,看着他用那东西在本子上歪斜的画了两笔,竟然能写出碳黑色的字来?楚冬人惊愕。
凑过头去,突然脸红的挠了挠头:“等我一下。”这一家子也就二姐夫识字了。
等楚冬人从屋里再出来的时候,一手轻捧着醉心的小白本,另一手提着一把伞。一把塞给醉心:“你要借的伞。只是这天……”楚冬人抬头看了看翻滚的乌云,知道就要有一场大雨,这厢还没想完,就见大滴的雨落下来。
醉心却已经欠了个身转身走了。
“你不会是要去接易小……曲吧?”楚冬人忽然转身拦在他面前,语气里有些怒意。
醉心瞥视她一眼,顿了一顿算是默认,绕开了她。
……
于是楚冬人就在醉心的身后对易曲的罪行开始从头数落。醉心则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怒视她一眼,撑着伞就走了,楚冬人有些呆了,她还是第一次在醉心的脸上看到除了逆来顺受之外的其他表情。自己放不下心,在屋里犹豫了许久看着外面愈来愈大的雨才追出来的。
易曲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醉心在伞下抬头怒目着楚冬人的样子让她心情大好。易曲指着前方屋子,挑眉:“要一起来换衣服么?”
这话一出口,楚冬人似乎被火烫了一般:“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走……走了。”说完就逃窜似的跑了。
易曲抬高了些伞,往楚冬人的方向看过去,又朝醉心看了一眼:“你应该知道她对你……”后面的话却没有说下去。
醉心看着易曲,等着她的问话。易曲却只是摇摇头:“算了。”知不知道也没什么意义,至少他现在在心里是向着自己的。
醉心突然抬高了手,碰上易曲的右手。却见醉心手指微微屈着,抓上自己撑着伞的那只手。易曲惊诧间,醉心却略略使力,把她的手往右边推了些。
易曲呆愣过后立刻反应过来,却是把伞更往醉心那边靠近了些,声音里笑意隐隐:“如果我淋病了,醉心可是该要好好照顾我。”
醉心点头。
那是自然,你是……妻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生病。生病……很难受。
易曲的一把伞几乎大半都遮在了醉心的头上,自己的右半边肩膀已经像是湿的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此后一小段路,醉心总是时不时要抬头把易曲的手往右边推推,易曲却是愈发故意似的不过两秒就移回去。
“你要是担心我淋湿,不如靠我更近一些。”易曲笑着打趣道。
却不想醉心想了一秒钟,果然整个人都紧紧贴着易曲的腰侧靠过去了……
易曲口中还要跳出的戏谑之语都因这一靠全都戛然而止,吞回肚子里去了。整个人略带着些僵硬,左胸之处忽然跳的快起来。
这算是……他第一次只因为自己的话而主动靠近,且似乎也并没有不愿意的样子。
易曲的手臂不由揽的更紧了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纳入怀中。
醉心终于有些慌乱,脸上已经开始发红,紧紧咬着嘴唇,不安的挣扎了一下。易曲并不说话也不松开力道,只是紧紧抿着的嘴唇显示着她正压着自己的心绪。
“西油鸡”的故事
两人赶回青葵村的时候,醉心站在门前手指颤的打不开锁,易曲则站在他身旁一手帮他撑着伞,另一手同他一起握住门锁。两人开了门进去的时候被屋里的状况吓了一跳,这阵雨势来得实在太大,屋顶已经被雨冲刷掀起一角,雨水已经顺着缝隙不停地灌到屋里来了。
“去拿只木桶来放在下面先接一下水。”易曲吩咐完了,见醉心进了厨间去。自己则找了块油纸布披在身上,又拿出一架梯子转身出了门。
一出门就被一阵急雨打的睁不开眼睛来,易曲架着梯子,咬咬牙慢慢往上爬,大雨使竹梯变得十分湿滑,易曲只能小心翼翼的往上蹬爬。
易曲看着被风掀起了一角的房顶,正要再站高些把一铺草掩好,却觉脚下一个打滑,易曲心下一惊,好容易稳住了身子,梯子却开始轻晃起来,易曲慌忙抓住屋檐处一根突出的横梁。忽觉梯子上一个轻微的力道传来,易曲低头一看,却见醉心就这么没带油布也没撑伞的站在梯子下,两手平扶住梯子的两边。
因着大雨的原因,他只能略略侧开头仰头望着易曲。
“先进屋里去,换件衣服。”易曲低头朝他喊道。
却不想他只是摇摇头。
“快点去。”易曲的口气严厉起来。
醉心被她带着怒意与命令的声音刺得肩膀一缩,仰着的头低了下去,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按在竹梯上的手更用了几分力道。
易曲垂下眼皮看了一眼已经被大雨淋得湿透了醉心:“那你去撑把伞再出来。”易曲一面说着一手开始费力的清理着梁顶铺盖着草坯。
醉心咬咬唇,却仍旧低着头不走开。这么大的雨,梯子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有危险,他不能离开半步,刚才摇晃的梯子和妻主有些苍白的脸色吓得他一颗心就要跳出来。
他有时候真固执的叫易曲无可奈何。
“披上。”醉心埋着头,却觉头上罩上一片黑色。
他愣了一会儿,一只手才伸到头上扯下那块黑色,原来竟是易曲解了身上的油布扔了下来。
易曲看着他从头上扯下雨油布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他那身子哪能和自己比。
醉心手中紧捏着雨布,仰头看着易曲。雨水顺着面颊流下来,他却并不觉得冰冷,只觉得是热的,烫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雨水里是不是混着自己的眼泪了。
这一个月以来,妻主对他几乎是温柔到骨子里去了,不但真的没有再赶他走,甚至没有对他再大声说过话,给他买新衣添首饰,有时还笑嘻嘻给他带回一两盒脂粉回来,说是要见见化了妆的他。以致家中一时竟堆了一堆,后来渐渐多了,一日,妻主又抱了个木匣回来。只说:“这里都是醉心的东西,我去订做了个首饰盒回来,以后我帮你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吧。”
晚间入睡时他的视线不自觉掠过那个木匣,只觉得心里像被一只蜜蜂蛰了,有点麻麻痒痒的。她说,“醉心的东西”,她说,“以后会帮他买东西”。只是听着就觉得心里要满出来。
妻主好像觉察到了他偷偷打量的行径,笑道:“喜欢吗?”虽说他对这些并不在意,可是心里涌上的热流烧着了他的眼眶,从来……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会有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凝视着易曲良久,蠕动了的唇形无声道了两个字:“谢谢。”只是易曲并未瞧见。
“想什么呢?快点披上。”易曲见醉心忽而走了神提醒道,一边用力的推正一根梁木。
易曲从房顶上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发重,慢慢扶着梯子下来,连忙拽着也已经湿了的醉心连忙躲进了屋里。
屋里还的角落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一点雨滴,不过应该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擦了身体,换件干衣服。”易曲丢给醉心一块干布,又从床边拿了一套干净衣服递给他。
自己则另拿了一套衣服躲进厨间去了。
易曲换好衣服,也没出来,就躲在灶台间点起了火。醉心以为易曲还没换好衣服,也不好进去,直到里面传来一阵噼啪声,他才敢轻着脚步近进去。
见易曲正拿着一块老姜,对着案板,朝他笑的有些尴尬:“煮姜汤……是不是只要把姜和红糖入锅就行了?”
醉心看着易曲拿着一块姜准备直接扔到锅里,突然翘着唇笑起来,易曲被她笑的老脸略红。醉心走过她身边,从易曲手里拿过生姜,放在砧板上,拿刀拍碎了,放进锅里,又放了两碗水和一小点红糖进去。
只两三分钟的功夫,就见他掀开锅盖,用勺子盛了一碗给易曲。
易曲见醉心似乎不怕烫手的端过来,闻着那带着甜辣味道的姜汤,一愣,继而唯恐避之不及,摆摆手:“我煮给你喝的。”
醉心扁扁嘴,却仍旧固执的端着那晚姜汤举放在易曲面前。易曲看着他原本苍白的指尖被烫的有些发红,只得妥协,叹了口气接过手来:“我喝就是了。”
唔……太甜了,又夹杂着些姜辣味,易曲皱了皱眉,看着醉心盯着她,一副她不喝他也不喝的样子,只得闭起眼睛一口慢慢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