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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那根已经用惯了的丁字杖,把屁股从椅子上抬起。我把维持丁字杖落地的速度当做一种游戏,不然一想到得回去的那间病房有多么遥远,就会让我想干脆住在这里别回去了。
「透——喔——啊——」
以下简称透啊。我努力不改变身体面对的方向,回头望向一树。
「透,你现在和姊姊以外的人交往吧——?」
「嗯,给人的感觉差不多是那样。」
「那么等你被那个人甩了,我就跟你交往。我先预约了喔。」
……真是早熟的十岁小孩。说不定我很受年纪小的(虽然小太多了)欢迎,偶尔也会有年纪大的女人和我搭讪……但却独独缺少最重要的中间层。
「喔——好啊。」
如果被甩了吗?
如果那时候我没被麻由杀掉的话……
不过那是另一回事,一树的话让我觉得很有趣。
有趣到让我认为下次再来探望她也不错。
就在回到那间住到几乎可以说是自己房间的病房途中,我遇到度会先生。
因为是在中央病栋附近遇到的,他大概也有事去西病栋吧!度会先生虽然身体有点虚弱,但发现我后依旧微微一笑,以有点不听使唤的脚步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今天好像也是一大早就不太舒服,不过似乎已经恢复到可以自己行走的程度了。
「喔,怎么了?」
他用和自己的皮肤一样粗糙的声音询问我刚才的行踪。
「我去探病。」
「受伤的人去探病?」
「顺便也让人探探我的病。」
「是喔是喔——」度会先生敷衍地随意点了几个头。大概因为住院中总是在互开玩笑,最近他敷衍话题的技术愈来愈好了。
「度会先生也有事?」
我们的对话宛如社交辞令,我顺从内心的义务感回问这个问题。与其说度会先生故意停顿一会才回答,还不如说是嫌麻烦似地缓缓拉开下巴说话:
「我去看我太太。」
「对了,你们夫妻俩一起住院的嘛。」
「我们感情好到身体一起出毛病,我差不多快死了,如果她也能和我一起走,那我大概就不会寂寞了吧!」
虽然度会先生是开玩笑的,但我却因不知该如何回应而深感困扰。
「度会先生,你身体是哪里不好?」
当初住院好像是因为把一根肋骨断成两根,不过内脏方面似乎也有恶化的倾向。
「就身体有点不好呀。人老了,一点小毛病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说话腔调带有一点方言味的老爷爷如此敷衍,并没有具体说出哪里有毛病。对男性,我并没有兴趣深入了解对方的状态,所以也没再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我眼里的度会先生看起来比一个礼拜前还要老,感觉就像直接从六十岁跳到六十五岁。
「不过年轻的时候,顾心比顾身体重要。」
「……啥?」
我觉得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
我含糊带过前辈给我的建议。
「对了,有访客来找你喔。」
「……?哪位啊?」
「前阵子来过的女高中生。」
长濑吗?……应该是长濑吧?
「她说会等你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转达。」
度会先生「嗯嗯」地回答后,草率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开始向前走。他步行的背影透露出一股无依无靠的悲伤气氛,让人不禁想多管闲事地说——拿个丁字杖不就得了。
「长濑啊……」
我把身体倚靠在走廊墙壁上,白色的墙壁冰冷得让人感到不愉快,但每当我思考时我会想要让身体安定下来,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行人来往的走廊上,只听得到病房内传来的微弱电视声响。
这是有三个选项的问题。
平安无事回到自己的寝室为最优先。
先别管什么人类有无限的选择以及可能性这种胡诌的道理,我应该即早选出答案。
一、当作没听到直接去麻由的病房,把长濑搁着不管。
二、先去找长濑,赶紧打发她离开再去找麻由。
三、落跑。
「……真难选。」
如果可以的话,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又不需要获得谁的原谅,也不需要获得谁的允许才可以行动。虽然麻由可能不会允许,但她只是「不让我行动」,而不是将我限制于「行动」时必须获得他人的允许。以偏袒自己的角度来说,我只不过是自食其力做出决定,普通一点的说法就是自私。
而且我也没有办法逃亡,所以虽然并非我所愿,但也只好放弃第三个选项。
换句话说,如果以现实考量来看,只能选先去见长濑了。
「真是的……」
因为身边有麻由这个大危险,我个人是希望长濑不要常来。
我并不讨厌长濑。
虽然我现在失去她,但如果再次深交,说不定哪天我会想喝她做的味噌汤。
但我并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个人是希望长濑可以保持在不受伤害的距离。
我只能以下跪(现在的脚办不到)的气势求她别来了吧?
「啊——光想就累。这是相思病吗?」
虽然这和一般的相思病不同,但是说不定很类似,我反倒觉得应该把它当作一种疾病来看待比较正确。
没想到我在这么年轻,还没变成大人前就开始用这种回顾苦涩回忆般的语气说话。
算了,就算继续想下去事情也不会好转,走吧。
我走下楼梯,准备去见长濑。
怨恨着放假不工作的右脚,再度在走廊上向前迈进。
……我的意志只有一个……
不会被左右,只有一个。是清楚、明了,已经做出的决定。
不管听到、看到什么或任何人际关系,都不会让我的意志动摇。
就算我不是「阿道」。
也不会去当她想要的「透」。就是这样。
「……我到底是谁啊?」
我也只能干笑,以笑带过。
长濑透看着漫画。
大概是擅自从书架上拿来看的,她深靠着椅背把脚抬在床上,用悠闲的姿势看着漫画。
她大概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以及丁字杖落地的声音,所以抬起正低着看漫画的头。
今天也是制服打扮。
「你去看小麻啦?」
「不,我去你妹妹那里。」
长濑「喔喔」地露出笑容,把书阖上。
「你去看她啦?」
「嗯,还约好等我单身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呢。」
「哈哈,她是认真的唷。」
长濑把脚放下地板,穿上拖鞋站了起来。
她朝我走过来,直逼我的胸前,抬头用温柔和缓的表情望着我。
「透还真受欢迎哩。」
「……严格说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长濑喜欢我哪一点?」
随口这么一问之后,长濑发出「这个嘛——」让我搞不清楚真意的话语,用手抚着脸颊。我趁机向后退了一步,保持适当的距离。
「你这家伙,一本正经地问这种不知羞耻的问题。」
长濑稍微责备了我一番,但并没有提到我的动作。
「……?就是因为有喜欢的地方才愿意跟你交往的不是吗?」
长濑发出「呀啊——」这带玩笑口气的怪声,扭动身体。膝盖以上的部分好像快要垮掉,整个身体失去重心不断左右摇摆。这家伙挺有趣的。虽然我身边有很多个性有点扭曲的人聚集(尤其是女性最多),不过这类型的人很少会掌握对话的主导权,所以聊起天来很舒服,和那个当警察的大姊姊差很多。
「体罚、体罚啦!」
长濑用左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用右手不断敲打我的手臂。因为没有使劲,所以其实并不怎么痛。
「啊,害羞了喔?」
「别追加攻击啦!」
她拍打的速度从四分之一拍变成半拍,感觉就像衣服被磨擦般搔痒,一点也不痛。
长濑浮躁地踉跄走向椅子,一屁股瘫坐了下去。我先整个人躺上床再挺起上身,长濑的脸就在我伸手可及的位置。得知这一点后不知为什么,我很自然地伸出右手。
当我的手掌贴上长濑的脸颊,她的血液便突然往脸上集中导致整个脸发热,热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
长濑湿润的眼眶透露出彷徨和疑惑,但立刻转为羞怯,将手贴在我的手背上。
「好凉好舒服。」
「因为热度都集中到心去了。」
长濑发出「哈哈哈」似笑非笑的笑声。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啦。」
「嗯?哪一点。」
「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那一部分啦。」
「……体温?」
「你啊……那种感觉不是温柔,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会让人感到安心……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啦。」
虽然无法顺利找出答案,但长濑似乎一点也不因此觉得不满。
她宛如安抚般轻柔地抚摸我的手背,长濑的手实在好烫,那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