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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御园麻由身为「杀人者」向来无敌的理由。回归前题,我的挣扎不用多说,被人一脚踢开了。犯人用脚跟踢开我的手腕,接着踩着手背,把小刀刺下,在上面开挖十字星。我的呻吟声似乎随着血液被吸走,没有反应,安静地看着他的施工模样。但中途想到长濑透或其他人就是被他这样伤害,我又挣扎了起来。当然,立刻被封杀了。这次他瞄准右肩膀挥下,连被砍的我都感受到冷硬刀锋透入柔软物体的触感。
只不过为什么又是右手啊,左手先生可高兴死罗。
犯人似乎不想长时间逗留原处,拔出小刀收进衣服里,用刚才伤害我的手牵起了御园麻由的手。啊,看到这个场面令我有点不爽。
御园麻由没有抵抗,眼神空虚,任由犯人牵着离开现场。
因为犯人在砍杀我、限制我的行动前早已先对她说出魔法的话语,难怪御园麻由不会抵抗。因为那句话直接触及了御园麻由的根本啊。
我平时也常利用这句话来欺骗她,或许根本没资格对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投以怨恨的咒骂吧。唉,其实我本来还有点期待她会……算了,我本来就没希望吧。
但希望她临走前至少能低头看我一眼,就算是能使人背脊发凉般的侮蔑视线,我也会觉得高兴。可惜的是倒在地上的我只感到恶寒。
伤脑筋,被强制卷入讨厌的突发事件了。日常回圈中的某些行动没有御园麻由无法成立,可能会招致回圈崩坏。从而,那也代表着「我」的结束。
不知我完蛋的话会如何?换谁来当主角?我的分身重回主角地位吗?倒不如说,我连她是否还活在这座城镇也不知道咧。说不定已经以与我遇害的熟人朋友不同方式离开人世了。就算她所碰上的危机不像杀人魔那般特出,却也会很稳定地来袭呢。
算了,关于主角更迭的议题之后再来独自进行火热讨论。
我脑子的角落已开始对我抱怨,先处理这边要紧。
什么?要我更小心行动?
我只是从学校放学回家,为何有必要警戒啊!
我期望的是安稳的日常,日常生活里不可能有疯狂杀人魔吧!
所以就算我没向奈月小姐报告,我的生涯也无怨无悔(注:出自漫画《北斗之拳》罗王的遗言)!啊哈!
「混蛋。」
难得从我的口中说出老实感受。
……被绑架的公主吗?
「他是想说……『到阴间里无尽地向我道歉吧,姓枝濑的』吗?」
结局实在令人没什么好印象啊。
我复活了。虽然血还没止住,死亡逐步向我逼近,且更进一步说,我也仍受到天寿所限制。因此,就算复活了,在名为「衰老」的疾病面前也为之逊色。总之,我算是重新活了过来了,换句话说,也是再次回到迈向死亡的路途上。好吧,接着我该怎么做?
「呃……」刚才毫无预警地发生了很不得了的大事,其实原本该把这个事态描述个仔细点才对,但我不知道明天是否仍会发生这种事,是否该描写至日常生活里还是很令人犹豫嘛。
即使不断听到声音主张该将之描写进去,但比起这件事,对我而言接下来该去见谁更值得烦恼呢。我能没几个能轻松拜访的朋友,妹妹跟奈月小姐已经用掉了,剩下的……「好吧,只好拿出珍藏货色了。」
虽然她足不出户,不必一一拜访也没关系,但无所谓。
于是,我抵达的既不是医院也不是麻由的公寓,而是坂下府邸。与名字相反,是一栋位于山坡上的高级住宅,外观光鲜亮白。我对建筑物的印象是,只要加上「高级」两字就会变成白色。为什么?因为黑漆漆的地下室被我与「低级」印象做结合,也许是由这而来的反动吧。因此,虽然在我眼里坂下家的外墙是白色的,但说不定只是脑袋如此判断,实际却是别的颜色哪,就如同御园麻由的阿道认证系统的简易版一般。
世界与人类的差异,就在于是否能肯定这种矛盾上。
我先不按坂下家的门铃,而是试着转动门把。我并不认为能打开,而实际上也的确上了锁。右手被切断的伤口断面皱了起来,迸发出血液。
「噗滋噗滋。」血沫与音效共组两人团体,由鲜红的境界线中盈溢而出,也许里头住了一只血螃蟹吧。我乖乖地按下了门铃。医生应该在家吧,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出来开门。希望医生没变成假装不在的高手。不知不觉我又多按了一下门铃。
有如第一次拧吸满了水的抹布似地,血液哗啦哗啦滴落地面。我为自己弄脏坂下家门口而叹了口气,把耳朵贴在门上覩察动静。听到有人从楼梯上咚咚咚地走下来。脚步声走到一楼后,转往走廊深处,是打算接通对讲机吗?
「请问有什么事——」语尾拉得长长的,回答得很散漫,与和我见面时顾忌形象的成熟坂下恋日医生截然不同,但这边也挺不赖的。看来不论恋日医生如何,基本上我都抱持着肯定态度。或许因为她是我能不带害羞地承认喜欢的对象吧,我想。
「是我——」为了跟懒洋洋的医生相配合,我也用散漫的态度报上身分。也许是失去御园麻由的反弹太强烈了,情绪渐渐反而高昂起来。心灵的防卫机构远比它原本的效能更努力发挥着作用,比我更珍惜我自己。
「喔?好难得……怎么了怎么了,什么风把你吹来见我啊——?」「不,我只是来拜见医生的生活态度,好作为将来的参考。」「喂喂,你那是什么意思嘛?等一下喔。」通话中断。我按照吩咐等侯,有如被抛弃的狗狗又回来见主人一般,痴痴地在家门口等待。血液很不安分。觉得寒冷。只有伤口以固定热度灼烧我。
「午安——我就是下个月起茧居日子值得庆贺地满一周年的三十……」身穿睡衣,头发乱七八糟的恋日医生自暴自弃地以过分开朗的声音打招呼。打开门的瞬间,医生整个人愣住了。啊,头发留长了呢。
「你……那是怎么了?」她表情严峻地指着我断掉的右手。「这是……」不给我时间说明,医生本想抓住我的右手拉进家里,急遽改成左手。鞋子也没脱地走上走廊,快步把我带到客厅。也许是外出了,家中没见到其他人。「呃,医生……」「闭嘴。」以两个字所能发挥的最大效果让我沉默,带我到客厅的蓝色沙发让我坐下。接着医生边咒骂:「该死,我没有手机啊!」奔向距离沙发约三大步的电话。彷佛连如此之近的距离都嫌太远似地,她是过于焦急还是嫌麻烦呢?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的背影。
医生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宽阔,与小时候背着我的时候相比,一点变化也没有。
坂下府邸的客厅格局开阔,约比御园麻由家宽了四成。我低头看着滴落在实用性颇低的玻璃桌上的几滴血液。这么想虽不甚庄重,不由自主地觉得很美丽。原来我的血液在碰到透明的东西时也会变得漂亮起来。
「……喔?」一只生物信步经过桌子底下。是猫。毛是白色的,但尾巴不长。淡青色的瞳孔露出事不关己的眼神,也像有点爱困。猫儿一点也不在意我,迳自走向房间角落,在窗帘附近窝成一团。几年前来这里,没看过那只猫啊。
「是……对,麻烦了,请尽快。」
医生似乎正在打电话给医院叫救护车来。这不好,会影响我的预定行程。我不回御园麻由的公寓,电话就不会响。呃,已经摔坏了所以都一样吗?但我可以自己假装有电话进行通信,所以还是想回去。
焦急的医生用摔的放回话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喊着:「急教箱放在哪里啦!」大步离去,突然又以脚跟踩刹车,紧急停止,回去抓起话筒。
「电话号码……号码……电话簿……这个!」哔哔哔地按了几下按钮,医生踮起脚尖咚咚敲地板,等候对方接听。不久,电话接通。「妈咪,急救箱在哪里?……嗯?烹饪?拜托你了解一下你女儿好吗!总之告诉我放在哪里就好!……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又以彷佛要破坏话筒的方式砸回。接着原地踏步,右脚用力蹬地,差点因太用力而滑倒。医生似乎对此觉得很丢脸,回头看我,用手指搔搔头。
「我连精神科都不专精,其他更不用说了。啊,别动!给我坐着咧呀——!」
医生啊,你又不是在说方言,语尾怎么崩坏成这样?话说回来,真伤脑筋啊,如果就这样被送进医院,会害今天因场景转换而造成段落数目乱七八糟地多。唉,放学中遭到袭击真是一场灾难啊。算了,既然是紧急状态也没办法……「好吧。」
原来现在是紧急状态啊,难怪医生的脸色大变。
既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