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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种所谓的电话骚扰狂吧?」不知为何被接受了。看来虽很难相处,出乎意料地却很老实,也许是个性单纯的人吧。虽然他后来补了一句:「但是我讨厌电话。」
「那个……」
「我没事找你。请考虑这一点再跟我说话。」
「可以跟你聊聊吗?」
「你的耳朵跟脑子,哪个离头比较远啊?就连猫也比你懂人话。」
「超~想念人呀~」想起家乡有个住在山上的人如此宣言过。
「这是啥啊?新的行销手法吗?完全搞不清楚你的主旨。」
「啊,我叫做山名美里。」这好像是第一次对在这间旅馆相遇的人做自我介绍。
结果到最后我都不知道那个大叔的名字。
「我又没问你的名字。我是在问,很想跟我说话的你是怎么回事。」
「……………………………………」
「干嘛当机啊?你现在在模仿我的笔电吗?」
「啊,那好吧,请问你的名字叫?」
「『好吧』是怎样?我是橘川英次……啊,不对……算了,反正都说了。」
「橘川……英次……先生?」这个发音的名字我有印象。
我大学的朋友之一(正确而言,我只有这个朋友)在我的记忆之中逐渐凝聚血液,构成人形,重现出一段铁锈色的回忆与动作。主要是嘴巴的。
她曾经在课堂上说过她最近热衷于某个叫做橘川英次的小说家。她不管别人注目,大声地宣言。我不算很擅长听话,但更不擅长讲话,所以都用「这样啊」「哇~」「喔~」三个小法宝随便应付。那女孩是个一旦热衷起来,一、两年内都只对那件事情有兴趣,可谓感情率真者的最后形态。所以老被传说成跟踪狂候补。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对橘川有兴趣,总之我在这种缘由下记得了橘川英次这个名字。
「你是作家吗?」
「哦~你好清楚耶,你该不会是我的书迷吧?」语气彻底平板,毫无起伏。
或许他对书迷有过不佳印象吧。如果书迷都像我朋友那样,他不讨厌才奇怪呢。那女孩以前还调查过其他作家的住是,想亲自登门拜访,妄想癖颇严重。
「我没看过。」朋友也强烈要我别读。好像是说,希望橘川英次能维持在内行人才知道的定位。因为太有名反而让人觉得寂寞。真搞不懂啊~
「喔,那就算了,快点挂电话吧。」
「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我又不是某冷硬派作家,没有设置人生谘詾专栏喔。」
「我原本打算今天自杀。」
「……哇~!哇~!别说下去,我什么也没听到!应该说,别把这种事情跟我讲!我可不想在小说外跟制造尸体扯上关系啊!」
「我本来想努力学奥运高手fly high。」
「有余力那么努力的话,就对地球好一点吧!」
「但是碰上很多事情,结果没死成。」
「这不是很好吗~!努力活下去吧~!再见~!」
「你家的猫也成为挽留我的原因之一。」
「嗄?连你也想嫌弃我家的猫吗?」
「猫很好耶。」
「好极啦。好,再见。」
「你对自杀有什么看法吗?」我硬是改变了话题。
「我很忙!然后你别自杀!如果活着没事干就去睡觉!睡醒肚子饿了就去吃饭!吃饭流汗的话就去洗澡!不断反覆做这些事情,总有一天会死,没有必要提早!以上就是橘川英次的人生谘询专栏!腰斩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不忙吗?」
「当然是谎话。我现在不吃甜食不行。被那些头脑长香菇的家伙的白痴行为夹攻,我现在超想摄取糖分。」
他咬牙切齿、忿恚怨懑地说。虽不知道他指谁,但语气听来的确需要甜食中和。
「但是我才不想跟那些人吃同样的东西,所以我要去其他店。」
「喔。」
「懂了吗?死不了就活下去。再见。」
撂下这句话后,对方无甚感慨地挂断电话。但是现在的我很渴求电话,就算是这种对话也令我十分满足了。
是的,我觉得很充足。话语的断片逐渐在我之中沉淀。
脑内几近生锈的齿轮在吸收了断片粉末后,又逐渐转动起来。
蔓延于世界的薄雾稍稍散去了一些。
在这个决定自杀的下午,我碰见了许多人,想起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心灵的营养不是葡萄糖,而是其他人。我十八年来没有获得满足,在与男友相遇后的一年间储藏了几十年分的养分,足可供应孤独舌头舔舐的糖蜜。
他给我的营养素一定还留在心里。
不能让这些营养储藏过度而腐败。
对我而言,男友就是一切。没有必要在他死后斩断他曾经存在的事实。
我相信怀抱积极的心态不断凝望死者并非不可能。
我不认为人没有办法为过世的人做些什么事。
这是我唯一的坚持。因此我要将绝望永远封在心里。
不让悲伤结束地过活,总有一天……
我要为了他找寻最棒的死法。今后的我将只思考这件事。
「死不了就活下去吧。」
这句话真棒,我喜欢。当成我的座右铭吧。
我关上窗户,并将一切感觉委由获得解放的脚底处理。
既然现在躺进被窝里也睡不着,就到外头小小散步一番吧。
为了能在明天死去,我决定今天要好好地活着。
樱山惠子(主妇) 下午4点35分
「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
冲下电扶梯,觉得如果是现在,应该能跟老公一起飞翔。我纵身跳起,落地后立刻奔跑前进。啊,老公,我又迷路了。并不是被水绵的微生物行动所惑的缘故喔。你也知道我的缺点,为什么不帮我呢?我现在正要实现你的愿望,你不是也该相对地帮忙我吗?老公!但是没关系,我的忍耐力很强,能忍耐你的这类缺点,我一定会找到它。跑遍旅馆上下,到处追逐奔跑东奔西找寻寻觅觅十几分钟,没有你的帮助,耐着性子找出水绵。对不起,现在无法发出你喜欢的「喀喀喀」的脚步声。喀喀作响的鞋子烦死人,我将它脱掉了。以后你再买给我吧。现在我们合而为一,我的脚就是你的脚,所以你要更加更加更加地关心我喔。真的吗?老公你会比过去对我更温柔吗?你被杀掉真是太好了。
「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
但我还是会尽量达成你的任性要求,我现在就去杀了他。穿过拉面店旁的通路,由出口进入中庭,追赶你期望的蓝色西装。放心,等杀死它后我会向它道谢。啊,但是好困扰帮帮我,老公快引导我呀。我很容易迷路,刚才勉强凭自己的力量找到它,但现在真的没办法。照这样下去,会因为我唯一的缺点而让水绵逃掉。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与你合而为一的我心情不佳,连带也会使得你对自己死去的事感到难过。这样你也很困扰吧?所以说引导我引导我呀,老公!
啊啊,这一定是你的帮忙吧?老公!在这条石造巨人皮肤般的道路前方,一对蚂蚁与铃虫的昆虫情侣吐出丝线,系在彼此的小指上。但是这样看起来真好,我居然没在老公还活着时想到这个,真是一辈子的失策。我的想像力竟然还不及那些虫子,真该好好反省呢。今后我会更进化,所以我们一起飞吧,老公快吐丝!跟蚂蚁们说话前改变。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
走到前面对蚂蚁说话,唔呼呼,它听得懂人话吗?幸亏两只都不是蓝色,不然慌张鬼老公会把他们当成水绵,要我杀掉采集当标本。两只都长得厕所蟋蟀样,一副要人快踩的模样。
特别是母铃虫,从这只虫子身上我感觉到难以忽视的厌恶感,同类相斥?不会吧。
不论是铃虫变成人类或我变成铃虫,我都不要。
「请问,你们有看到一位身穿蓝色西装的男士经过这里吗?」
「有啊,他往前面跑去了。」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
「谢谢。对了,非常棒喔,那个。」
那条丝线是引起让我褒奖蚂蚁与铃虫这对小虫子情侣此一特例事态的革命性新羁绊。虽然很想也跟老公这么玩,但是老公的肉体如今上哪儿去了呢?对,这件事情问水绵就好了!老公,你曾说我的思考速度跟讲话速度太快了你跟不上,所以我曾经把舌头切掉两公分,这样还太快吗?还需要切吗?不,已经是合而为一了,你现在应该能乘着喷射流跟上来了吧?时间也随之加速。好,我也继续奔跑啰。如果蚂蚁没说谎,水绵是往这个方向离去。它打算逃到哪里呢?不过被我追赶,等于没有终点,所以说「逃跑」并不适合。要是它早点知道这件事就用不着死了!
「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
如溜冰选手般让脚底在研磨过的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