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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们离打排球的同学们有段距离,但是出门在外,麻由的精神难得呈现液体状态,这大概是几个月前在医院探险以来的头一遭吧。
这一回,我的面前有一道光明与黑暗的分水岭。被乌云笼罩的我们,与在众光灯下打球的同学之间,相隔着一道经过体育馆皇家认证的布幕。
「我的眼里只有小麻一人。」这句话是一语双关。就目前而言是骗你的。
我爱你爱得即使把你放进眼睛里也不会痛(注:日文俗谚「非常疼爱」之意)……既然学会了这个譬喻,我当然得赶紧拿来用用罗,这孩子真是的。不能逃避问题,对方可是超级好奇宝宝小麻啊,保证连某个印笼都会吓得屁滚尿流(注:典故出自时代剧《水户黄门》。「印笼」为日本古代方便人们随身携带印章、药品等小物件的木盒)。
「唔呣——」思想健全的麻由嗅着鼻子凑了过来,显然没有囫图吞枣地相信大骗子的说词,正在搜索我身上有没有沾上其他女人的味道。
这段期间,我胡思乱想着她接下来的行动。「只要进到阿道的眼睛里,我们就一心同体了!小麻眼珠……合格!那么——我要把阿道的眼睛撑开,搅得黏糊糊的罗,这样小麻就可以慢慢地滑进去玩啦。」好啦,我没这么想,开个小玩笑罢了。事实上,我正轻轻地掀开布幕,偷看同学们的排球比赛。只要稍将身体向前倾,便可确保一个等腰三角形的视野。我盯着位于左右两侧、分别只能看到一半的篮球场,努力寻找熟面孔。
啊,是长濑同学(我出神地望着她……骗你的)。
面对从敌阵飞来的杀球,长濑变化多端地予以化解,可惜接球时用力过猛,球直直地弹向了后方,杀进篮球场内。长濑的双手就是这么不灵巧,我暗自得意地心想:「真像长濑的作风。」
这句话要是当着她的面说,我肯定会挨揍就是了。
……不不,还很难说,长濑现在对我这么温柔……不,那又如何……
这真是个难解的谜题。
我老是住院,早就做好放弃升学的心理准备。虽然这么说对伯父伯母有点抱歉,但也只能怿他们运气不好加上没有看人的眼光了。
我带着半放弃的心情来到三年级数室,一头雾水地上着课,就这样过了两天。
同班同学(先加上这个头衔吧)长濑透影印了每一科的笔记给我。记得她嘴唇发紫、绷着脸用指尖敲了敲我的桌面,眼神不知为何飘向了黑板的方向……就在这时,她把用橡皮筋捆好的纸卷丢到我桌上,随即远离我的座位。虽然长濑在那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依然每隔几分钟就看我一眼,一下子拨刘海,一下子抓抓头,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猜不透她的意图,所以连句谢谢都还来不及说。
她的字并没有丑到像古代文字般难以解读。这……可能不是谎言。
对了,我把长濑的笔记借给和我一样从开学那天起就没来上课的伏见——柚子看了之后,她回我一句「看不懂」,甚至还把笔记丢还给我。以成绩优秀自谢的伏见似乎是下定决心——不靠这种烂笔记我也要把你教会!后来我也顺利地接受了考试,由此看来,我的手可能恢复正常了。
……唔,搜索范围内目前没找到伏见的气息。
算了,先别管这个。
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彼此间的缘分大概就不会消失。
纵使心头仍感到尴尬、困惑,甚至是后悔。
时间从上午推移至黄昏,我的脸颊突然被舔了一下。「……………………」
麻由的舌头在我的脸颊上游移,虽不像过去某护士那样令我感到害怕,依然让我起了鸡皮疙瘩,缩起身子拉高警戒。
「干…干嘛?我这么老实。」
「不,我嗅到了说谎的味道。」于是,麻由从质问改成了拷问……倒也不致于啦。「唔——阿道皮肤以外的味道……非常可疑!」她轻轻掐住我的脖子……恕我收回前言,这是拷问没错。
「……那是汗水的味道。」等等,你不是在怀疑我花心,而是在怀疑我吃人吗?
「小麻的手掌舔起来大概也是一样的味道喔。」
「喵?」麻由歪歪头,暂时放开我的脖子,依照我的话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接着,麻由用力地嘟起小嘴,眯细了眼睛。
「哪有一样啊!」「咦?」
「阿道的汗水美味多了!——」「……是吗?」
新发现,原来骗子的汗水比较甜美,所以才难分真伪吗……骗你的。
又在奇怪的地方被她夸奖了,我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麻由用大姆指和食指捏起我的下唇,一脸得意地宣告胜利。
「甜甜的滋味还留在舌尖呢——」我最近老是吃咖哩,应该是辣的才对吧。
「可是小麻做的便当比汗水更美味,我想早点和阿道吃便当。」因为便当是今天的压轴好戏,所以麻由今天才这么高兴。
「等这堂课结束再吃吧。」体育课才刚开始耶。
「附带一提,今天的菜色是……小麻本来打算保密的,不过就先告诉阿道吧!今天要吃的是……阿道朝思暮想的咖哩特大碗唷!里面还加了咖哩蛋、咖哩饭、咖哩蔬菜、咖哩苹果!」
「豆鲁欧鲁里拉!」
「喵?」由于我表现出半吊子的外星生命体反应,麻由不禁面露疑惑。
「抱歉,不小心说出我家仅传授给我一人的独门祈祷咒语。」
如我所望足吧?快发现这句话是「所内盛行一时的希望」的简称啊,小麻!骗你的。
「便当——便当——……唔~为什么便当非得等到第四节下课才能吃呢?人家没吃早餐,一直等着吃便当耶。」麻由自创的歌中充满了不满情绪的升华。
「嗯——为什么呢?」这种等级的问题,不论是哪来的贤者都可以提供一个完美的解答。
「肚子空空,好无聊,全身僵硬——小麻好像快死掉了。」
麻由滚来滚去(我也被卷进去了)地翻着身,向我抱怨为什么做无意义的等待。
体育软垫不是什么高级布料做的,我的皮肤被磨得又痛又痒。不仅如此,还有个东西紧紧黏在我身上。
「危机危机——小麻好像快死掉了,阿道快来救我!」
「该从哪里救起呢——」
帮助你的坏成绩逃离老师的魔掌?……这才是我想拜托的吧!
「嗯,我想想喔……小麻现在就像在大野狼的肚子里面,比三只小猪危险!好吃真好吃!阿道!现在不是在山上和熊比相扑的时候了!所以啊,我家的池塘突然冒出金阿道和银阿道,要来帮助小麻。『给大野狼吃毒苹果不就好了!』金阿道得意洋洋地说道,即使被脚边的乌龟阻止还是执意要做!但是这样的话,会连小麻都一起被毒死的!」
麻由大声说道,声音在舞台内回响不已。真怕台下有人会听见……即使如此,麻由依然连珠炮似地拚命说:
「两个人为了逃避责任吵了起来!不要为了我,一见面就自相残杀呀——!你们两个都是我的阿道!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过最后还是由卑鄙……平常的阿道获胜啦。他自愿一起被大野狼吃掉,原来是想在它的肚子里大闹一番。没想到小麻早就断气了,于是阿道吻了小麻,在大野狼的肚子里引发一场大爆炸,结果连毒苹果也跟着被咳出来了!因为爱可以溶化一切。也就是说,只要接吻就能解决一切啦——嗯,来亲亲~」
我的反应先在此省略,麻由说完便「啾~」地吻上我右边的锁骨,我感到又刺又痒。每当她的舌尖划过我的肌肤,都带给我一种刺激的感受,有种头发被拔掉又长出来的错觉。
话说回来,这是哪门子的危机啊……就我看来,这是个让人羞于启齿的问题。
「啊,对了——!」
麻由突然想起了什么,宛如神经元(注:neuron,构成神经系统的细胞)以怪异的方式连接一般,不落人后地朝我发问。
与其说她的表情天真无邪,不如用「嗯咕嗯咕」这样的拟态语来形容,当中也包含了什么都没想的意思。
「阿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
「我会哭得很惨,就像我家附近多了一座海峡,成为新兴起的观光盛地一样。」
「真的吗?」
「真的。」
「回答得太快了,而且语气感觉好轻浮喔——」
「花时间考虑对小麻太失礼了,我做不到。」
讨厌啦~哈哈哈……看来我不只能随口扯谎,还学会了花言巧语啊,这下病入膏肓了。
遗憾的是,我的头脑没那么好,能模拟出各种情况临危不乱。
……嗯——如果麻由死掉了啊……
那我会变得比现在还扭曲,把周遭的人卷入光怪陆离又危及性命(虽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