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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和麻由同班,坐的位子也近,所以多少记得画的内容。
当我在那栋宅邸里看到金鸡蛋的画时,我想起了这件事。
幸亏景子太太是天野家的狂热粉丝,这幅画才得以保存下来。
为什么我拿得到这张图?那是因为它就挂在桃花的房里,所以我就带回来当作土产了。
……差不多了。
我要比在场任何人都先开口说出那个名字。
我往前踏出一步,接着再度挣扎——
「阿道?」
咦?被抢先了?
这次不管是花瓶或电击棒都没有必要掉落在地,但是……
「……你是阿道。」
她眼睛的焦点完全集中在我身上。
解除安装和重新安装顺利完成了。
我的视界开始出现问题,彷佛被传染了感冒一般。
前方和两边逐渐变得模糊。
「阿道……你瘦了?」
或许是旁边有人在场的关系吧,麻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她的语气中含有些微欣羡的意味,指摘着我的容貌。
「哈……哈…哈——」
我的呼吸紊乱,舌头也开始发热,像狗一般呼吸的我被狂热的冲动驱使,用力点了个头。
我那弯曲成数字2的视界,被无上的喜悦扭了好几圈。
这声美妙的呼唤让我几乎耳鸣,一种破茧而出的感觉也油然心生。
她叫我阿道。
我变成阿道了。
我夺回我自己了。
我断了手臂、翘了课业、毁了别人——
也丧失了自我。
不做出这一点牺牲,就配不上麻由了。
小麻会三两下就将空出的洞填补起来的。
「太……棒…了……」
我很想高声哼唱自己喜不自胜的心情,但却被连日旅行累积的疲劳给打断。
我的膝盖瘫软无力,一下子倒向前方。
我以麻由的心填饱了肚子,接下来就应该顺求三大需求开始午睡。
地面传来震动的脚步声,我想大概是医生吧?我还没有变成尸体,你的速度可以放慢一点,先不用跨越我啦(注:影射电玩游戏《跨越我的尸体》)。骗你的,来的人是医生就没关系。
她好歹和我感情还不错。
但是呢……我和麻由的关系以及我和医生的交情,在清洁度上有什么差别吗?
人类是只会为了自己行动的生物。
人不可能不求回报地为他人做事。不管再怎么挣扎,也必须有建立于心灵这个大前提。
欲望是由各式各样的行动基础组成的。
我是如此,麻由是如此,当然伏见和奈月小姐也是如此。
……可是,人可以为了自己而去帮助别人。
当自己为了自身利益而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时,欲望便披上了美德的外皮。
而人类为了用美丽的角度眺望欲望,便创造出了羁绊。
我是这样的人吗?麻由是这样的人吗?
……啊,我懂了。我和麻由以及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差异,就在于自己有没有内建能够选择掩饰或是敞开欲望的帆布。
睡了一觉后,我的双腿已经恢复了体力,可以容许我再发表一次青年主张。我思忖着该高声喊出什么话语来打破医院的规矩。
要赞美呢?还是嘲笑呢?亦或是道歉或说晚安?
犹豫了三秒后,我决定要表现出志得意满的态度。
「啊——啊——啊啊啊啊——这趟旅行真过瘾——!」
我在心情快达到顶点时失去了意识。
看来,明天开始我又可以做个好梦了。
第七章「深褐色迷宫」
我是个贪心的人。我从小就衣食无缺,但却比别人更贪得无厌。
我什么都想要,每天都过着满足的生活。
但当我到了二十二岁,事情便开始不能尽如个意。
那时我恰好生了一个孩子。
正好是我大大接触到生与死的时刻。
长命百岁并没有意义。
长寿的过程中是有其价值的,但结果也只是淡而无味。
因为人终将一死。
我厌恶甚至称不上徒劳的死亡。
我想要赋予死亡一个意义。
我不想要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
所以——
除去蒂头了。
现在,穿着制服在病房待了一个月以上的御园麻由,就坐在我的病床旁摘除草莓的蒂头。看到她终于结束作业稍稍回过神来,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在昏倒后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医生诊断我两手骨折,于是我理所当然地展开了住院生活…除此之外,我还严重营养失调,顺理成章打起了点滴。
「阿道,嘴巴张开,啊——」麻由殷切地喂我吃草莓,早已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看看外面的世界,樱花在风雨中纷飞,五月的太阳自冬眠中苏醒,不时乍现露脸。才来到走廊,我的脸颊就被太阳晒得又刺又痒,转眼就大汗涔涔。这次住院的季节,正巧和我在别家医院接受治疗的时期相重叠,双重回忆使我不断忆起过往云烟。骗你的。
这回,我被安排住进个人病房。我不懂麻由说「阿道一个人乖乖住单人病房就够了——!」是何居心,但因为这个勉强能称作理由的理由,我被强制送入了个人病房。少了旁人的侧目,麻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当个小麻了。
由于放任重伤不管太久,我的双手没办法顺利接上骨头,在长度的设定上也多少做了变更。除了可能被误以为是网球社的人之外,我还有极高的可能性会再也无法随心所欲活动,并紧急接受了手术治疗。最后,我得知我的手必须和「健全」这两个字说再见。
如果我的手就这样报废,那就没办法背麻由、哄她入睡,或是摸摸她的头了,所以我非得接受治疗不可。这是骗你的。
加上没有好好吃饭,造成我严重营养不良,结果不小心还感冒了,真是衰到家。
「手脏掉了,阿道,帮我擦擦——」
麻由张开微微染红的手掌伸向我。「是是是——」我弯下腰,用舌头为她拭净。都怪小麻老是忘了带手帕和卫生纸,我只好采取急救措施。
麻由染红的手掌似曾相识,一阵晕眩使我栘开目光,我只是一心一意为她清理沾到果汁的部位。总觉得草莓的外皮比苹果皮更像血液。
嗯,麻由的手真美味。我好一阵子没吃甜食了,更是感慨良深。
为了不让人对我的人品起疑,我学着小狗滑动舌尖。
麻由今天是从学校过来的。她顺利升上了三年级,利用早上的时间前往学校确认分班表。结果嘛……她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就道尽了一切。
「阿道赖皮——怎么自己办了休学啦——」麻由一冲进房门就直捣核心。
「……什么?」辣油流进我还没清醒的耳朵里,挟带着春天的热气闷煮我的脑浆。
「因为因为,分班表上没有阿道的名字嘛——」
麻由展开疲劳轰炸,鼓起腮帮子跳到床上。
我的恶行恶状终于曝光,被强制退学了吗?还是叔父他们决定恩断义绝了?印刷错误、麻由的视力衰退、跳跃吧!时空少年。五花八门的臆测闯红灯穿越我的脑袋,我一边无视于臆测,一边接过分班表,定睛一看。「啊……我懂了。」
这既不是某人的阴谋,我也不用莫名其妙地以二年级生的身分迎接第三次樱花盛开,搞了半天,原来是麻由的脑内根本没有登录我的姓名。一般来说,这应该是最先记载的资讯才对。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看来是我和小麻被分到了不同班。」
「啥咪~!?」她竖起眉提出异议,接着低声宣示:「我明天要去抗议!」在此,我先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现在的我身受重伤又全身无力,有权利擅用蓑衣虫的外衣行使缄默权。
不同于一般的探病,她今天一出现就找我兴师问罪。
我在没达到杀菌功效的情况下拭去她手上的草莓汁,麻由用那只手摸摸我的头,微微一笑。
「我今天也有礼物要给阿道喔!」
麻由的话开启了一般探病程序。「锵锵——!」她从书包中拿出一张不同于其他讲义、摺得特别干净整齐的图画纸,在我的膝上摊开。
打开的图画纸上,画满了菅原十岁的脸孔。
「噗呼呼呼,我现在不看着阿道本人也可以画了。」
她双手插腰,洋洋得意地挺起胸膛,鼻子哼了一声,准备接受我的称赞。
从我住院那天起,麻由每天都窝在公寓里画我的人物素描,打着探病的名义来向我现宝。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画功这九年来既没进化也没风化,不断生产出一张又一张令人皱眉的涂鸦。记得她第一次摸着我的头大叫:「我画好阿道了!」的时候,我的眼睛和肌肤想起在大江家发生的种种,不由得冷汗直流。我的感情面中混入了不实的申告。
但是尽管只踏出了一小步,行进方向也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