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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完全可以胜过“流寇”。再说,清王朝不仅兵力薄弱,而且国库空虚,要打赢这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军费开支的缺口太大,国家拿不出钱粮,不得已,便把难题一层层往下推,你们开设厘金局也好,加征苛捐杂税也罢,总之军费必须自行筹措,自行解决,一句话:****已无法顾全地方。在此危急存亡之秋,地方武装力量的雄起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朝廷特别害怕这股力量失去控制,会落入野心家手中,变成一柄锋利的双刃剑,斩了洪魔,再反过来灭清妖。这就难怪素以苛察为能、对汉人心怀戒惧的咸丰皇帝会好一阵狐疑不决。他心里很清楚,要是找准了人,既倒的狂澜还可挽回;要是挑错了人,江山极可能会骤然变色─—由“青”(清)转“红”(洪)了。咸丰三年(1853年),曾国藩因守母丧,回到湘乡老家荷叶塘,礼部侍郎一职依例开缺。此时,国难当头,刀山总得有人先登,火海总得有人先跳,那些朝中大臣谨保自家首级,畏畏缩缩,仿佛彼此打好了商量似的,集体推荐曾国藩为最佳人选,夸赞他为人忠悫,有胆识,有干才,能主持大局,颇有舍他其谁的意思,这简直就是把曾国藩往绝路上推。此前,咸丰皇帝对这位曾副部长惟勤惟谨的工作作风留有良好的印象,心想,就算他办团练办不出什么名堂,还不至于反戈一击,那就让他试试吧。这是一种典型的“拿驴子当马骑”的心理。 曾国藩在长沙办团练,难处不少,“筹兵,则恐以败挫而致谤;筹饷,则恐以搜刮而致怨”。湘勇是杂牌军,常遭受正规军(绿营)方面的歧视和欺凌,双方狠狠地干了几回死架,仇怨越积越深,大有火并的危险。曾国藩知道,此时小不忍则乱大谋,遂移节衡阳。湘勇还未练成精兵,犹如钢刀还未开刃,就有人急着要用它割肉;饭还未收水,就有人急着要用它充饥。咸丰皇帝一道诏令,催曾国藩速与“发贼”(太平军)交战,及早挽救东南危局。曾国藩迫不得已,只好“以赛代练”,先是派罗泽南率领一千二百名湘勇支援江西,才这么一点人马,把它当盐不够咸,当胡椒又不够辣,简直是垂饵于鲨口,结果被太平军“打了牙祭”,险些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没法子,曾国藩只好亲自挂帅,要与“发贼”明刀明枪地见一回真章。曾国藩一生遭遇大厄的地方共有三处:一为靖港,二为湖口,三为祁门。靖港之战是他的“处子演出”,就险些将一口大锅砸得稀巴烂。那是咸丰四年(1854年)四月的事情,曾大帅误信传言,以为驻扎在靖港(省会长沙以北六十里外)的敌营空虚,有机可乘,便带着五营湘勇去连夜偷袭,结果中了埋伏,输得脸色铁青。当时,湘军一战不利,士气大挫,纷纷夺路而逃,水上那座用门扉床板搭就的浮桥,又哪经得起这猛然一番蹬踏折腾,于是湘勇落水的落水,中箭的中箭,靖港顿时沸成了一口汤锅,湘勇都成了露馅的菜饺。曾国藩前线督战使绝招,插一面令旗在岸头,手提利剑,大呼:“过旗者斩!”残兵败将见此情形,急中生智,绕过旗杆,逃得无影无踪,战局立刻就黄了。曾国藩当时气昏了头,还是吓昏了头?已不可考证。惟一可知的是,他羞愤难名,又怕朝廷厉责,干脆一咬牙,纵身跳到冷冷的江水里去,喂鱼算了。曾国藩要是轮回转世到今天,以其宿慧,可能会做一位跳水运动员,也像熊倪那样捧回奥运会金牌。好在他的幕僚章寿麟一直暗中紧盯着这位上演处子秀的大帅,以防意外,眼看他这才一顿饭的工夫,就不想玩了,不想活了,这还得了?所幸章寿麟水性上佳,力气又大,他捞起曾国藩(曾大帅较瘦,体重为五十余公斤),背着就往省城方向一路狂奔,好歹把湘军统帅的那条老命(曾国藩不算老,才四十三岁)从冥河边捡了回来。 曾国藩真要是喂了鱼,怎么办?别人都说,那可就坏了,继起者谁还有本事收拾此后越发糟糕的局面?但也有一人不以为然,这人便是与曾国藩瑜亮一时的左宗棠。章寿麟晚年请人画了一幅《铜官感旧图》,内容是纪念他早年在靖港救起曾国藩的那次壮举,请了当时许多名人作序。左宗棠也用心写了一篇,说到曾国藩的获救,他说:“夫神明内也,形躯外也,公不死于铜官,幸也;即死于铜官,而谓荡平东南,遂无望于继起者乎?则不然矣!事有成败,命有修短,气运所由废兴也,岂由人力哉!”言外之意是,曾某人死了,不仅地球照样转,天下也会照样澄清,我左某人强者运强,又岂是吃闲饭的无能之辈?李元度的序文则写得绘神绘色。他说,曾国藩获救后,第二天中午才抵达长沙,此时曾还穿着湿衣,蓬头跣足,样子狼狈不堪,大家劝他吃饭,他也不下筷子不碰碗。当天,他就搬到城南妙高峰去住,写下一份遗嘱(这是曾国藩的习惯,每遇棘手事,就写上一份遗嘱存档),处分后事,打算第二天自裁(这回更不得了,要对自己下毒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所幸塔齐布、彭玉麟等人率湘军十营攻下了湘潭,靖港的太平军也已闻风逃逸,他这才如逢大赦,破涕开颜。左宗棠的序文还补充了一条有意思的资料,说是曾麟书在湘乡老家听到儿子吃了败仗,打算自杀的消息,便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给曾国藩,其中有这样的话:“儿此出以杀贼报国,非直为桑梓也。兵事时有利钝,出湖南境而战死,是皆死所;若死于湖南,吾不尔哭也!”老爷子这回真的动了肝火脾气,与《水浒传》中宋江之父宋太公责子之义异曲同工。他的意思是:你堂堂男儿,报国捐躯,死哪儿去不行?现在吃了败仗,硬要死在家门口,岂非丢人现眼?要是你就这样子嗝儿屁了,我半滴老泪都懒得为你流!老爷子做政治思想工作,一手软,一手硬,火候恰好。靖港这回没死成,曾国藩后来在湖口大败,情急心慌,又要跳水寻短见,则比往日明显多了作秀的成分。
曾国藩待在安徽祁门,要权没权,要粮没粮,要饷没饷,作为“客军”,长期虚悬在外,日子倍加难熬,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打脱牙齿和血吞”,用王运的描绘,则是“寒月漠漠如塞外沙霜”。据《欧阳兆熊笔记》所述,当时曾府中的幕僚惶惶不可终日,都把行李收拾好,放在船中,随时准备散伙逃命。有人问作者(欧阳兆熊):“死在一堆如何?”可见士气之低迷,人心之悲观。曾国藩将众人的肚肠看得雪样分明,干脆发令:“贼势如此,有欲暂归者,支给三月薪水,事平仍来营,吾不介意。”众幕僚听了这话,且惭且愧,人心反而安戢如堵了。曾国藩受足了磨练,再怎么吃苦,再怎么受罪,再怎么遭憋屈,他都能忍。在中国封建社会,除了集有强权在手的帝王之外,其他人若有基本觉悟,就得修习“忍”功。说是说百忍成钢化作绕指柔,可也会有忍无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时候。咸丰皇帝多疑忌,若非万不得已,怎肯轻易给一位汉臣制衡东南的兵权?对这位万岁爷的疑虑,曾国藩洞若观火。更可怕的是那些朝中大臣时不时还在皇帝耳边熏上几句阴险的谗言。曾国藩收复武昌,咸丰皇帝大喜过望地赞叹道:“真想不到曾国藩一介书生,竟能立此奇功!”可军机大臣祁隽藻却从旁大泼冷水,说什么曾某只是一名在籍侍郎,相当于匹夫,匹夫一呼,而应者云集,未必是国家之福。曾国藩忍到了极限,正巧老爹于咸丰七年(1857年)二月作古,便委军不顾,奔丧回乡。清廷这才知道好一位听话的湘军统帅,也有自己的驴脾气。怎么着?咸丰皇帝并不蠢,他干脆顺水推舟,给曾国藩三个月假期治丧,让后者忠孝两全。在封建社会,大家都得兜着圈子说话,绕着弯子做人,于是无论说话还是做人都有十分精细的技巧。曾国藩度完了三个月假,上奏要求终制(旧时父丧须守三年,高官也不例外,守丧期间不能任职,若要提前上岗,必须呈明正当理由,还须得到皇帝的批准才行)。他乘机大吐苦水,说自己多年来挂个侍郎的空头衔,别说权力低于巡抚,甚至连提督都不如,这样处处受制,粮饷常无着落,又如何进一步开展工作呢?话说到这份上,意思非常明白:你皇帝老儿要是不肯给我地方军政大权,我就在家长期待着,不出山了,你另请高明去收拾东南危局吧。此时,恰遇太平军内讧,北王韦昌辉在天王洪秀全的授意下,血洗天京,杀了东王杨秀清。事变后,翼王石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