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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丞相吩咐。”赵高只要李斯开口,至于是明天早朝,还是现在让皇上召见他们,对他都无关碍。问题是这事与他已无关了。
“我们还是现在去见皇上吧。”
赵高进入内庭,向始皇帝代奏曰:“左丞李斯、御史大夫德、侍御史闾丘衡有要事求见陛下。”
“这么晚了,什么事?不可以明天早朝吗?”始皇帝很是不悦。
“这事,他们说,不能在朝廷上议。”
“什么事?还有不能在朝廷上议的?”始皇帝觉得奇怪,他侧目看了看赵高,沉吟了一会,挥了一下手说:“那好吧,着他们进来。”
看着这几个进来的大臣,礼数就不去一一细述了,也不赐座,始皇帝开口便问:“什么事?非得这么晚禀奏不可?”
“陛下,”李斯小心翼翼地躬身向皇上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转向闾丘衡说,“还不把上奏呈上。”
闾丘衡便把自己的奏章交给赵高,赵高接过奏章,呈给始皇帝。始皇帝扫了一眼,把它丢在一边,他眼睛老花了,晚上什么也不看。他说:“你说来。”
闾丘衡便把御史府怎样发现青城公主身边多出了一个老妇人。据查,此人就是当年燕太子妃燕姜的陪嫁庶姜授衣夫人。
听见闾丘衡嘴里崩出了“燕姜”二字。始皇帝才想起这个梗臣,心中越发不高兴。
“怎么,又出来个授衣夫人?嘿!”始皇帝冷笑了一声,颜面抽动了一下,咬紧嘴唇。转向李斯和德,“你们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十分严厉。
“臣等罪该万死,但此事兹大,不敢蒙蔽圣上。”李斯和德见皇上震怒,一齐跪了下去。但是德却依然直言禀奏:“只是事关陛下,臣为御史大夫,不得不说。”
“你们是来告发青城?”
“公主可能是燕姜的女儿。”闾丘衡见了皇上,有些惶恐,表达失去了自信。
“本来就是,这还要你来告诉朕?”
“可授衣夫人是燕姜的陪嫁,是公主的庶母。”
“大胆!”
“陛下,”闾丘衡见皇上震怒,想说的话都不敢说了,一时失去了主意。
“你们不就是说,公主知道了,是不是?公主知道了,你们是干什么的?”
闾丘衡听始皇帝这样严斥,吓了一跳。他那里知道如今的皇上已经是不可理喻的皇上,皇上对青城公主的宠爱,已是无以复加。始皇帝一听到青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早已气不打一处来。但他毕竟是始皇帝,他马上就想起青城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对自己依然象亲生女儿一样依恋。再说,作为一个君主,他最大的智慧就是识人,青城是什么样的人?他心中有数。但是作为君主,尤其是他,累次面临生死的决择,他又有他警觉的地方,那就是不相信一切人。所以此刻他的心理十分矛盾,他喜欢青城,更在乎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
“陛,陛下,已有数年。”
听闾丘衡这样一说,他反倒放了心,数年?数年意味着什么?只能说明青城没有异心。否则,还能等到今天让这些臣子来参奏?他真的把眼前的这班大臣视为愚蠢之极,也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这使他尤其不悦。
“但臣等认为,”李斯奏曰,“不能再让公主带剑随侍陛下左右。”
“这个李斯呀!”始皇帝一听李斯这话,就看透了他。他知道,他是在推脱干系。由此,他更欣赏青城,于是生硬地说:“不必!”
“皇上!”
“她要对朕不忠,还能等到今天?”
“天子乃万乘之躯,不能不防,谁能猜度公主想的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公主还没学会尖刁呢!”始皇帝一听李斯的话,就来气。
李斯知道皇上看透了自己,头上冒出了冷汗,那里还敢言语。
“臣认为,”闾丘衡奏曰,“应该把盈夫人抓起来。”
“那就抓起来,不要为难。”
“抓起盈夫人,公主怎能再侍立于皇上之侧?”德的话倒是一针见血。
“那就想个办法,让那盈夫人离开公主。”赵高不失时机地进言道。
这话倒是个中肯的见解。
但是,第二天早晨,闾丘衡又接到了丛驺的变事书,盈夫人已经不知去向。
始皇帝一夜未睡,心中烦躁,他集中精力,想把青城这件事想清楚。最后,得出结论,青城决不会背叛自己。第一,青城单纯。她既然已知自己是自己的螟蛉之女,但她并不以此而生分了些。二、自己一向待她不薄,比自己的亲生还亲。再说,她的父母又不是大秦所杀。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身为贵胄,位极帝王之家,御史少史不是说了吗,她和盈夫人的关系,时亲时疏,就是这种心理的反映。盈夫人作为她的庶母,她容留她,是人之常情,假如青城抓起她或杀了她,那倒真要防她一些。最后一点是,背叛只会发生在极度的仇恨或是一个人失却了崔巍之气、腐萤浸体之际,哪有在一个人如日中天万民景仰之时?此时此刻的大秦,正是所向披糜无往不利的时候。在这样的时候,谁会背叛?只有朕的大肆挞伐,只有朕的国家秩序,哪有一个人在恩宠有加时逆势而动?这岂不是笑话!
天刚蒙蒙亮,宫中的蜡炬将残,他已决定暂时不去理会这事,任由李斯和德去办。先让授衣离开公主府,再秘密逮捕之。他还想见见她,问一问姜弋……?想起了姜弋,一阵清风,就好象看见了她。只不过年青了许多,这,这是……?他一时想不起来,但他知道,这不是姜弋,而是……。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座宫殿,他想不起是在哪里?只见那女子冷笑道:“陛下好健忘,杀了那么多人,陛下怎么都忘掉了?”只见那女子用手中剑指指那宫殿上的匾额。那匾额上写着“兰池”。他想起来了,是呀,这不是兰池宫前的大屠杀么?那么多的人,他不认识的人,被强弩射倒。他看见了一个银发如雪的老妇人,首先倒在了擂台上。那老妇人气质真好,哪象自己的母亲?他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就怨恨不已。那老妇人在坑中立着,面对锹下的泥土,她却那么镇静,依然微笑着。他想起了坑儒。把上古师想成了淳于越,“这样的人,真不该死,都是国之栋梁!”始皇帝很有些惋惜。但也仅仅是惋惜,他是君王,君王只能按法行事。“谁叫他们干犯国法?”望夷宫前都是血,这宫殿又变成了望夷宫。有人说:“血流成河。”但他知道,血是不能成河的。他见得多了,杀再多的人,血都不会成河。尤其是在教场中,成河当然恐怖,但那教场上四溅的血迹,则更显得触目惊心。
一排排的人倒下去。“这些人都该死,必死。”他没有侧隐之心。干伟业的人不能有侧隐之心,御人者不能太良善,“威势之可以禁暴,而德厚之不足以止乱也。”这是谁说的,韩非子吗?他想再见见这个他一生中难得欣赏的人物。可这个人,不知怎么的就死了。
站在望夷宫前的露台上,眼看着尸体一层层、一层层叠垒起来,屠杀停止了,他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这时,只见那个女子突然提着剑,朝他奔来,身后跟着无数无头的尸体,来向他索命。他猛然觉悟,这不是姜弋,而是刺客。这一辈子他不知道遇见了多少刺客。他极想拔出腿来,但这腿怎么也不听使唤,越急越不得动,他急坏了,大叫:“青城,青城……”
“父亲,父亲!”耳边只听得有人叫他。他猛地睁开眼,见是青城,正在着急的摇着他,才知是做了一个梦,醒来,大汗淋漓。“父亲作恶梦了,父亲作恶梦了,不是?”青城公主焦急的样子,她叫他父亲,而不是父皇,令他顿生许多感慨。
“父皇作什么恶梦来?”青城改了口,她就是这么单纯,不带一点心机。她从没见过父皇也有害怕的时候,好奇极了。
“去!”始皇帝低声喝道。
“我不嘛,我要父皇告诉我。”
始皇帝用手抚摸着青城的头,怜爱地看着她,他感到心都有点儿痛,“这个奇异的小女子,怎么就这么令人爱怜,真是不可思议?”他不敢想象,一旦身边没有了她,自己怎么过得下去?
早朝,他从咸阳宫大殿御座上向下望去。左手第一排,站着通武侯王贲、建成侯赵亥、昌武侯成、武信侯冯毋择、长公子、将军兼国尉事冯劫、卫尉徐延龄、中尉王戊、廷尉李(木隽)、将军蒙武、蒙恬、辛胜、李信等一班武将。右手第一排站着左丞李斯、右丞冯去疾、御史大夫德、皇少子胡亥、及奉常、宗正、太仆、冶粟内史伏兼、少府章邯、郎中令、典客等九卿,以及京兆内史羊商,卿秩蒙毅、五大夫赵婴等一班文臣。在这第一排后面还有第二排。整个大庭静穆无声。象无边大地上的群山向着东方静候着每天的日出一样,众大臣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