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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清丽悦耳,却柔弱无力。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支可天一时还真没听出来。美丽居的声音从来都是中气十足的,哪会这样软弱无力?但他还是听出来了,他太喜欢这个女人了,喜欢得如痴如醉,喜欢得即使是她的每一点滴,他都永远不忘。这清丽如山泉般叮咚的声音,象仓庚一般婉啭的声音,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匈奴人立即停止了前行,阿里侃拨转了马头。
支可天这才看见,美丽居有些踉踉跄跄的站不稳。她站了一下,立即又跌倒下去。支可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干着急。
“什么人?”这时,整个匈奴车队都转了回来,阿里侃纵马过去,用剑指着美丽居,大声喝问道。
半响没有声音。
这时,韩元亮跳下了车,他开始走向美丽居。突然,他站住了,惊讶之极,他认出了这个在望夷宫,他曾见到过的绝色女子。他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含肴吐艳、国色天香的女人,反正在匈奴人中是没有这样的女人,当时,就意绪难平。现在,他能在这里见到她,他的心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美丽居面色苍白,似用尽了一切力气一样地支撑在草地上。
“收起剑来,不得无礼。”韩元亮极有气度地制止住阿里侃,走近美丽居。
“你是叫我吗?”他问美丽居。
“不是叫你是叫谁?我已说过了,洗心玉不在那条路,她们在这条,就在前面的后稷祠里。”支可天可以明白无误地听到美丽居这样说。
支可天吓了一跳,他真的不敢相信,象美丽居这样明理至慧、聪明绝顶的女人,竟会做出这样一件即使是他也做不出来的卑鄙无耻的事来。这是在出卖自己的同族,是背叛自己的国家,假如这个人世间还有罪恶的话,那就没有比这个罪恶更严重的罪恶了!
“王爷,这女人的话不能信。……这个女人嘛……”支可天看见阿里侃正打量着美丽居。显然他也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女人,似乎有点明白她是谁。
“……”美丽居正在带点蔑视地说着什么。
“臣曾听中原人讲,”支可天隐约听到阿里侃在说,“中原有个千姿花,国色天香,其实是个女魔头。王爷,”那阿里侃转过头来对韩元亮讲,“我想此人必是千姿花无疑,只是没想到,中原人怎么个个都是这么卑鄙无耻的。”
韩元亮此刻好象已被美丽居的美色所迷惑,正弯下腰去。支可天立即听到了美丽居那尖锐而又清亮的叫声:“干什么!”
“糟了!”支可天想。
美丽居真没想到,韩元亮竟会这样对待她,他挑起了她的下颏。她根本不知道匈奴人是些什么样的人,一手推开。
韩元亮可不理会这些,又将美丽居的下颏挑起。
“大王,这样的女人,小心玷污了大王。”阿里侃进劝道。
韩元亮并不理睬阿里侃,他看出了美丽居的虚弱,问:“你受伤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犬戎,胡狗……”美丽居在激烈地反抗着。
“哈,还真有个性,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支可天又听到韩元亮这样说。
“无耻,我是嫁了人的,我帮了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这帮胡狗……”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嫁过人的?哈,这更好!我们天之骄子,从来就不懂你们中原人的规矩。不要跟我说这些,那是你们中原人蠢,我们从来就是父死妻后母,兄死弟妻嫂的。”韩元亮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美丽居的下身。但他立即抽出了手,然后把手就放在美丽居那部位上。只听得他又在问,“她这是……?”
“她小产了,”阿里侃说,“王爷,这样的女人,千万碰不得,小心有血妄之灾。”
韩元亮好象迟疑了一下,他犹豫地站了起来,感到有些无奈。遂对阿里侃和须卜察儿说:“你们快去夺王剑。”又对另几个胡人说,“把她载到车上去。”
“王爷想干什么?”阿里侃问。
“这你就别问了。”
“王爷莫非要这女人?”
“正是,哪又怎样?”
“这可是一个十分了得的剑女,别看她现在柔弱不举,待她缓过劲来,王爷就怕制伏不了她。”
阿里侃这样一说,使韩元亮犹豫起来。
“杀了她,这样的女人,终是祸端。”
“胡说!”韩元亮如何肯应。
“既然王爷一定要她,那就非得废了她的武功不可,这样才可确保无虞。”
接着支可天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只见韩元亮沉吟了一下,立即挥了挥手。阿里侃和须卜察儿就一起扑向美丽居。接着就响起了美丽居绝望的叫骂声。但阿里侃制住了美丽居的右手,只一剑,就将美丽居的右手手筋全部挑断了。做完了这件事,阿里侃和须卜察儿才带着部众去追杀哈婆婆和洗心玉去了。韩元亮则和几个胡人将几近绝望的美丽居抬上了车,朝前驰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连支可天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到这时,他才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真可惜,好一朵鲜花,插到北漠的胡庭中去了,却也是咎由自取。”
此后的事,支可天则不可能知道。韩元亮他们因了美丽居才杀了哈婆婆和辛琪,否则,哈婆婆、辛琪就会听到车马声。洗心玉只是因为侥幸才逃过一劫。韩元亮杀了哈婆婆和辛琪后,没有找到王剑,也没找到洗心玉,但他们劫持了美丽居,不便在中原久留,遂北去。他们是持节的国使,一路畅通无阻,一直到出了上郡,进入九原境地,那时,九原已为他们所占领。到了自己的疆域,韩元亮才叫了两个部众,用(车并)车将美丽居载到头曼王庭去安置,好等他回来享用。他们则重返中原,去寻找洗心玉(他们相信王剑在洗心玉手里),另就是剌探军情,再就是也想顺便去寻找一下《太公兵法》。没想到的是,这辆衣车过了九原,便遇上了正在此地浪迹的雪玉娇。真是美丽居命大,雪玉娇杀了那两个胡人,救下美丽居,然后,一路护送她回到了泾阳。
这才有了美丽居夫妻的重逢,也才有了这避世远行之事。
如今美丽居又来到支可天的面前,这女人命真大。支可天已经知道了,是雪玉娇救了她。只是她再也风魔不起来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却再也不是不可能了。这女人无论怎样狠毒,无论怎样无所禁忌,在他看来全是聪慧,全是精明强干,全是华彩。他认为,自己能和这样的女人结合,才真是珠联璧合,才会受益于无穷。美丽居,这样的女人,才是他支可天不可或缺的女人,也是他难得一求的女人。
一卷、五、风不越而杀呼!
五、风不越而杀呼!
美丽居至所以敢让支可天住在自己家里,自有她的道理。她这人本多疑,不相信别人说的话,支可天在马陵道上对她说的关于郑子妤的话,她根本就不信。就算支可天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可他杀了郑家一家,这样的血海深仇,时人哪有不报的?她就不相信,郑家人就死绝了。何况,支可天也说了,郑家的外侄沈执,好象就在一直追杀他。既然可以追杀,那剑术就一定在他之上。美丽居就是要想办法找到这个沈执。正是有了这个主意,她就敢将支可天滞留在庄中,不让他离开自己的掌控。
葛仆把支可天安置在西屋。
当天晚上,美丽居在庭堂内,查询她不在庄园时的诸多积务,翻看往来钱粮簿账。桑伯、桑刘氏去后,葛仆在说着庄园北边冈阜下的几十亩良田的事。说是花了不少钱财,才买通官府,只是那士伍一直不肯罢手,想将这些田亩重新夺回去。那士伍十分恶毒,还放言,要在那里挖一条沟……。
“他敢!你给我记住,不管花多少钱,定要将他打败了。让他不敢存此恶念,也让别人知道,四月春舍不是好惹的。”
“小人也正是这意思。”
美丽居在听葛仆说这事时,北门晨风因一天旅途劳顿,有些倦怠。对这些经世至务——农耕,他不大过问,季子庐他就是全权交给角者去管理的。
“你去睡吧。”美丽居推了推他,知道他厌倦,温柔地说。
北门搞不懂,美丽居怎么会对这种事这样有兴趣。
北门晨风走后,美丽居立即将手中的事务放下,对葛仆说:“别说了,有事对你们说,”又吩咐瑞兰道,“看看外面。”语气有些严肃。
瑞兰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美丽居,侧出庭堂向外看了看,进来,随手关上门。
庭堂、庭院静悄悄的,气氛凝重起来。
“你们靠拢点。”美丽居吩咐道,她正在想,该怎样来说这事?就是对下人,也不能师出无名。
“是不是哪个……?”云想指指西屋,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主人和那支可天关系紧张。
“正是,”美丽居气不过地说,“这是一匹恶狼,是个强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