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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故六国觊觎者:
故齐王族田儋派来的田(颍,水改火)、故韩公子成的门客蒯素、故楚春申君之部属周文的从者辩奴(岂页)、故赵后裔赵歇之部众陈不知、故魏宁陵君魏咎之随从剧宁、魏湘。
又有各郡县从剑者三百余人,后来,大比开始后,傲然客盖聂、清虚无尘鲁勾践也来到咸阳。
韩元亮是头曼单于的少子,最得头曼单于的宠爱。头曼单于欲立其为太子,将自己的长子冒顿质于月氏国,想致他于死地。
井鬼间的紫气,自然也惊动了匈奴人。又闻中原大秦欲起剑、祭剑,举行天下大比,这更激起了他们觊觎河南的愿望。
匈奴人居于北庭,东有东胡、西有月氏,都非常强盛。因中原冠带七国连年攻伐不断,无遐北顾,再加上风调雨顺,如今正日异强盛起来。正欲渡阳山北假,进入水草丰盛的河南,这中原大比的消息,是他们一睹中原实力的好机会。这一天,韩元亮会父王于头曼城王庭。头曼单于坐南面北,韩元亮坐在其左边。左骨都候正对头曼单于说:“天显异兆,臣以为非中原之幸,而秦嬴尚不得知,欲行大典,举行天下大比,实乃愚蠢之极……”
“正是,”韩元亮接过左骨都候的话来说,“儿臣以为,这正是一探中原虚实的好机会。现在东胡强盛,月氏又一时难下,假如我们能进入河曲,到那鄂尔多斯(水草丰美的地方)去,那我们就有了王业之基。儿臣想趁此机会,亲自前往咸阳。”
“中原人狡诈,我和他们打了多少年交道,孩儿如何可以轻易前往?”
“儿臣只是出使,并无可虞之处,亦是常例,何况秦廷也盛邀各国……”
“右贤王说得是,”左骨都候深表赞同,“这的确是我们一睹中原实力的好机会。”
“再说,儿臣也是有所准备的,已派人打探得实了,中原人虽狡诈,却又愚蠢之极,讲什么仁义礼智信。这次大比,据实仅是大比,并不涉及其他。儿臣是有备而去,父王,你看:”韩元亮指着他身后的狼居胥等五个剽悍的草原雄鹰,“谅中原剑士,岂是他们的对手?退一万步讲,假如他们都不是中原剑士的对手,那我们还下什么河南?真是那样,儿臣无颜以对父皇。再说,儿臣这次南下,也想去寻找一部兵书……”
“什么兵书?”
“《太公兵法》”。
“此书有何独特之处?”
“据说可以定略天下。”
这时右大都尉狼居胥走出,向头曼单于跳跃行礼,说:“请大单于放心,有臣等护卫右贤王。臣等一定要降伏那些中原剑士,将那工布王剑带回王庭,挫了那南邦的气焰。”
左骨都候闻言便想起了一件往事,他对头曼单于说:“臣以为狼大都尉乃我北庭最骁勇的剑士,无人能及,前些年之事,大王可还记得?”
“哪件事?”
“中原剑士老百贼胡息。”
头曼单于想起来了,这是他们常引以为傲的事。是有些年头了,有那么一个中原人,来到头曼,打遍王庭无敌手,最后却败在了狼居胥手里。那中原人也无耻之极,为求活命,竟毫无廉耻地伏地乞怜。连狼居胥想杀他,都怕弄脏了自己的手。
“哪事说明了什么?”
“据臣所知,那胡息可是中原的一流剑士,他都不是狼大都尉的对手,那中原还有何人?”
头曼单于听左骨都候讲得有理,用他锐利的目光看了看狼居胥五人,便进入了遐想。这时,他仿佛看见那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二十四长的游牧民,在凄厉的胡茄声中,骑着剽悍的骏马,飘着粗犷的发辫,就象是从西北卷起了一阵狂风沙。遮天蔽日,从大漠南下,突破阴山,以风卷残云之势,进入河曲……。
“那里的人只配做我们的奴隶,那里的女人只配我们享用!”狼居胥豪迈地说。
韩元亮和他的草原雄鹰们都大笑起来。在韩元亮看来,无穷的大漠,显然无法容纳下他的博大胸怀。他以战略家的眼光,知道河内之地,才是匈奴人的根基。匈奴人在对中原人的战斗中,充实了他们的一生,他们的骑兵,飘忽而来,飘忽而去。他们的战士英勇无比,骑着一匹马,带着一匹马,几乎从未有过对手。那些中原冠带羔羊,什么时候,放在他们心里?只因中原人太多,使他们无法征服。中原人只知道筑城,筑城,象草原上的花狸鼠一样。筑城有什么用?那城挡得住草原英雄的铁蹄么?
这时,韩元亮已带着他的五个北漠剑士和扈从来到了咸阳,在典客署下了国书,安歇在传舍内。
狼居胥这人身高八尺有余,高大勇健,他的剑艺已达妖级,且正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浑身都喷薄着热血的张扬,又裹着北漠的悲怆。他的脸面象盘根错结的树根,布满了疙疙瘩瘩的瘤子,有如古老的岁月一样。他常独立四顾,发出凄厉的长啸,无人敢于仰视他。这次南下,他势在必得。
太乙山的上古师、哈婆婆和黄公虔,带着他们的弟子,此刻已来到了终南山的季子庐。角者代老爷和主母迎接了他们。吴钩玄月又在咸阳接到了安仪师辛利母女和采薇,一行人也来到季子庐。正在说着不日就要举行的大比。
美丽居和洗心玉、依梅庭救北门晨风失败后回到季子庐时已是天亮。
美丽居正因救自己的夫婿失败而恼怒,一路上差点没和依梅庭闹翻了脸。好在依梅庭为人机敏,没对美丽居、洗心玉说实话。逃出咸阳后,依梅庭已是后悔莫及,知道是优柔寡断害了自己。如今他从此事中吸取了教训:“是啊,得懂得保护自己,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美丽居和洗姐姐说。洗姐姐还好些,千姿花这种本就无所忌惮的女人,就难以揣摩了。谁知道她会不会翻脸不认人?”这样一想,就决定,无论如何不能照直说。只说刚走到岔路口,碰到了赵成,这样,就杀成了一团。好在巷窄,北门晨风又不肯走,以死相抵。他没有办法,只得逃出。
这话编得天衣无缝,无人不信。但美丽居却是个任什么都不信的人,也是个毫不讲理的人。一路上气昏了头,没有去想依梅庭。回到季子庐后,越想越来气,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成的事,却毁在了依梅庭手里,这可是她的丈夫啊!当依梅庭再一次讲述此事的过程时,美丽居再也扼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和愤怒,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依梅庭就叫道:“既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挡住那赵成?”只这一句话,就击中了依梅庭的要害,依梅庭很有些狼狈。只是他是依梅庭,并不慌张,立即回敬了一句:“北门子不是戴着镣铐吗?”美丽居如何会去理睬这些,早已乱了心智,只见她“嗖”地一下抽出剑来,扑向依梅庭:“我知道你是谁?谁说,这不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也许,你本就是朝廷的奸细,故意做出来,给我看……!”
“千姿花,千姿花,”洗心玉听美丽居这样恶意中伤依梅庭,忙过来相劝。却被美丽居一把推开:“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串通一气……”这话就说得毫无一点道理了。
众人见状,一起上来劝解。
依梅庭见美丽居这样蛮不讲理,想到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为了一个“义”字,什么都不顾了,反而落得如此下场,心中甚是忿恨。也不客气地回敬道:“那好啊,我就是一个奸细,你又怎样?哪有你这样不讲理的泼妇?毫无道理!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为了你,我什么都做下了。我图个什么?早知是这样……。洗姐姐,你也别劝我,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真犯不着,你更犯不着。你看看,她对你都这样……”
“我杀了你,”美丽居伤心欲绝地叫道,但被安仪师辛利母女和天中剑曲云芳拉住。美丽居依然不依,叫道,“滚,滚出去,别让我见到你,你这个该死的!”但她立即被大家拥进了内室。
依梅庭默默无语,真感到有些悲愤,这种无端的指责深深地伤害了他,也使洗心玉很尴尬。洗心玉此时的痛苦其实并不比美丽居少,美丽居还可直截了当的发泄,她只能将痛苦默默地掩藏在心里。
依梅庭那睿智高贵生动的面容,使得人们容易倾向于他。何况又是这样义薄云天的侠行,更容易搏得人们的同情。黄公虔扶着他,对他摇了摇手,说:“她是气极了,你别往心里去。”
“老伯多虑了,我怎会和她计较。不过,我还是要走的,——不,不,不是为了这,是我本来就要走。”
“怕连累了我们?”西施罗刺了一句。
“不全是。是这样,我无法在咸阳立足。陛下一向待我不薄,我只是被御史府那一班阴司逼的。现在到处都在缉捕我,我可不在赦免之列。在这里,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