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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洞和殷殷的鲜血,忠实的记录下来这里曾经发生的血腥战斗,默默无语的注视着威风凛凛的入城部队。
西北联军主力分为前中后三军,前中后三军分驻到三个地方,作为前军的永兴军进驻石头关军营,作为中军的黑雕军和西北独立军进入了灵州城,作为后军的颁州军进驻塑方军营,灵州城在唐朝曾是北方边防重镇,最高兵力曾达到八万人,所以,各个军营都造的极大,容纳西北联军一万多人绰绰有余。
二十三日夜,灵州节度使冯继业请侯大勇、李辉、王彦超三位远道而来的节度使到府中一聚,谁都知道,这一顿接风酒是免不了的,西北联军不伤一兵一卒,解了灵州之围,众将赴宴时均是心情轻松。冯继业、王彦超、李辉都是旧识,只是侯大勇和冯继业未曾谋面,不过,碰了几碗酒后,气氛也就好了起来。
相互敬酒之后,灵州节度使冯继业举起酒杯,对着侯大勇道:“招讨使大名是如雷贯耳,有招讨使来主持西北军事,大家心中都有底气。”侯大勇暗笑,他没有想到冯继业这位沙场宿将。也会当面拍马屁。冯继业诚恳的道:“各位不要以为我是拍马屁,我说的全部是真心话,今日灵州得以保全,据在下分析,主要有二个原因,意思当日招讨使及时从陕州发过来八百里加急。若没有这个加急,灵州军主力已经南下了,城内兵力空虚,在党项军里应外合之下,破城是难免之事,二是黑雕军在义州城内全歼了党项军的南路军。若没有解决掉房当白歌的人马,党项军占据了灵州,绝不会轻易退兵。在下认为这两个原因是灵州城不破的主要原因。”
侯大勇当然谦虚了一番。
李辉当日在泾州,是赞成兵分两路的,盐州城的党项人不战而退,而且是朝清水河边逃跑,这已经说明了党项拓拔人并没有全力南下。他等到冯继业坐下后,也举杯站了起来:“在下对招讨使也是佩服不已,我现在仍然不明白,在泾州之时,招讨使为何不相信党项拓拔人会全力南下?”
侯大勇对于党项拓拔大军动向的判断,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党项拓拔人崛起还有数十年时间。当然,这个理由不能与外人道也。
侯大勇只有从当前形势去作分析,他解释道:“枢密院承旨时英给我讲过。夏州节度使李彝殷正忙于和契丹人交战,根本无力南下,而且,党项拓拔人的五万军队,分散在夏、银、绥、宥四州。大军主力要南下,必定有一个调兵的过程,我问过一些从四州过来的商人,他们没有发现任何调兵痕迹,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党项拓拔人真的要全力南下,西北联军集中力量救援灵州,可以切断党项拓拔人与房当人的联系,在战略上是极为有利的。”
四名节度使都是久历沙场,都是军事方面的专家,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战情,在杯盏交错间,气氛越来越好。
对于喝酒,侯大勇有他自己的理解,应该喝酒的时候,他是极为爽快的,当然,不应喝酒的时候,他滴酒不沾。在另一个世界,军中有一句俗语:酒风看作风,牌品看人品。此话虽然粗糙,却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侯大勇也常常通过喝酒来观察手下众将,发现他们的喝酒方式和战场指挥方式有着惊人的相似,凡是喝酒喜欢主动挑战者,可作冲锋之将;方式喝酒不主动挑战也并不退缩者,可作断后之将;凡是喝酒时自己不多喝,却喜欢挑动内战者,可作游击之将;凡是喝酒推三阻四者,不宜独掌一军;凡是喝酒时喜欢出新点子之人,可为参谋之将。当然,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喝酒除外。
侯大勇因为有招讨使的身份,肯定要多喝几杯,回到营帐时,侯大勇有些微昏。黄老六颇为机灵,他早就在营地里煮了一罐绿豆汤,绿豆汤即能解毒,又能醒酒,侯大勇一回营帐,还未招呼,黄老六就送来了浓浓的一碗绿豆汤和一小碗马奶子。喝了这两样解酒汤后,侯大勇在营帐中又躺了一会,身体上轻微的酒精反应很快的消除了。
侯大勇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八个字:六日晨皇后符氏薨。
这个纸条是昨天送到自己手中的,飞鹰堂的人在火漆封好的信上,画上了三个五星,这是飞鹰堂的特急信件,飞鹰堂送信之人一站一站的从大梁到郑州,从郑州到河南府,从河南府再到河中府,最后传到泾州,再北上追到西北联军,每一站都换人换马,飞鹰堂已竭尽全力来送这封特急信件,终于在八月二十三日凌晨送到侯大勇手中。符皇后八月六日病逝,侯大勇八月二十三日早上在灵州收到消息,速度也算得上极快的。
符皇后病逝的消息,对于大周朝来说,是一件大事,对侯大勇来说,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侯大勇在应酬之进,心中一直记挂着此事。侯大勇躺在床上,眼望着营帐顶,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如果我没有穿越时空回到古代,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则应是柴荣先娶符家长女,随后,赵匡义娶符英。皇后死后,柴荣再娶了符英的幼妹,符彦超三个女儿都做了皇后,和北朝的独孤信一样,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岳父之一。但是,我莫名其妙的来到大周朝。情况发生了变化,我娶了符英,而赵匡义则欲娶符家幼妹。不知符皇后临终前是否请求柴荣娶符家幼妹?”
“历史因为我回到古代而发生了不少变化,但是,许多事情却仍然按照原有的轨迹在运行,哪些会变。哪些又不会变,让人实在是看不透!柴荣会不会按照原来的历史因病过逝,如果柴荣不死,赵匡胤还有机会黄袍加身吗?若柴荣不死,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处心积虑的建立自己的班底?要知道,自己建军情营、飞鹰堂、西北联军,都是为了对付赵匡胤。若赵匡胤根本不能称帝,则宋朝也就不复存在,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变成了为夺取柴荣的皇位而作的准备。”
在历史中,柴荣是公认的有作为的君主,侯大勇回到古代后,受习惯思维的影响,根本没有想到要夺取柴荣的皇位。现在突然想到若柴荣不死,自己所作的一切,实际上都是准备夺取他的皇位,这个想法,惊出了侯大勇一身的冷汗。
权力真是一个好东西。拥有他,无数人的命运将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生与死、荣与辱,都在权力者的一念之间,所以,总有无数心雄万丈之人,为它痴迷为它疯狂为它不惜粉身碎骨。可是,能够登上权力顶峰者,天下只有一人,大小官员依照官位大小而从高到低的站在权力的山腰上,最底层,则是无数受到权力尽情践踏和蹂躏的老百姓。
“陈胜、吴广都敢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我就不能从柴荣手中夺取皇位?况且,实力雄厚到一定程度之后,不论是柴荣还是赵匡胤,都不会容忍,毕竟一山难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难道,造反是我的宿命?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以阻止赵匡胤黄袍加身为出发点,这对我的来说,是站在道德的高点上,现在,要夺取柴荣的如画江山,是不是从内心来说有些说不过去。”
种种思绪纷至沓来,把侯大勇大脑搅成一团乱麻,也不知过了多久,侯大勇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心中叹息一声:“不管这么多了,先把眼前之事办好,以后的事情再说吧。”侯大勇心神不定的把纸条放在蜡烛中慢慢烧掉,急剧缩小的纸条最终化成了灰烬,然后推开门,对帐外的亲卫道:“请钱观察过来。”
钱向南接掌了军情营后,只要不行军,他就总是呆在严严实实的帐篷里,靠在一张可以躺着的胡椅上,乐此不疲的反复咀嚼着乱七八糟的情报,他身材偏瘦,本来就不甚高达,现在每天倦在胡椅上,背也显得稍稍有些驼了。他出现在侯大勇帐中之时,侯大勇禁不住有些奇怪:“钱向南怎么变矮了。”
钱向南对着侯大勇拱手行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一丝笑容带动着黑黑的小胡子轻微的抖动了一下,钱向南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侯大勇的询问。
“听渭州刺史古春说过,党项人在渭州城外杀戮很厉害,在泾州也杀了不少人,你统计好没有,渭州、吴留关、泾州、盐州和灵州,一共有多少老百姓被党项人杀害了?”
钱向南双眼滴溜溜转动了一圈,取过一张纸,看了一眼,道:“渭州、吴留关和泾州的老百姓伤亡数字基本弄清楚了,盐州的清理工作我已派人去办,灵州的还没有进行。”
这是符合实际的,侯大勇点头道:“继续。”
钱向南声音低沉的道:“渭州有六个村庄被屠村,一千四百五十二户,六千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