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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土地划分完毕,补种的庄稼弄好,高原再次扩军。
上次在汤阴弄了大批军械,加上两头铁牛也全部分解完毕,现在人口又多。高原将所有的青壮全部组织起来,将军队扩大到三千人。这几乎是他能征集地所有青年男子。即便如此微薄的军力,平摊下去,平均二十个人就要养活一个士兵。陈留的负担还是让人无法容忍。好在,这支军队都以里、保组织起来,以前的老兵也打散下去做低级军官,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部队战斗力还是能够让人接受。
因为士兵们和他们的家属都被捆在土地上,加上高原又以军功计算所需要交纳的赋税,军队对他十分忠诚。从古到今。有土地的小自耕农从来就是社会稳定的基石,良家子是最好地士兵。
有了这么一支可靠的军队在,南部山区的山贼虽然时有骚扰,可在吃过几次亏之后渐渐销声匿迹了。
这一日。高原骑着马跑到陈留南部,便看到两座白色的小丘陵,跑近一看,却是两座巨大地骷髅金字塔。已经是盛夏。骷髅上的血肉已经完全腐烂。大群乌鸦在天空盘旋。恶臭传来,熏得人心中像是被塞进一把牛毛。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高原心中骇然。
随同的莫清笑着解释道,为了镇摄南部山区的山贼,黄镇让人将上次阵亡地流民头颅全砍下来。在边境上码起了这两座小塔,共两千三百级。
高原看着那白森森的头骨,只感觉浑身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喝。“你们搞什么。这种恶毒的事情也能做出来,快快。叫让把头骨都埋了。”
莫清道:“其实这法子也不错,自从堆了这两座人骨塔之后,山贼就再不敢北上骚扰陈留了。将军固然仁慈,可山贼却管不了这许多。吓吓他们也好。”
高原默然,良久才道:“可这么多头骨堆在这里太脏,还容易引起瘟疫的爆发。”
莫清道:“其实将军可以让人在上面撒上石灰。”
“恩,也好,找人去做吧。”
莫清跳下马,站在人头金子塔前双手合十,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声音低沉而虔诚。
高原也从马上下来,闭目默默忏悔。
因为有了这个以人头骨做塔地暴行,高原的高蛮子恶名威震整个陈、、通地区,甚至到了一闻高蛮子大名,小儿不敢夜哭的地步。
这一点高原始料未及。
见在高原这边捞不到好处,而山寨地粮食以一日少于一日。剩余地两万多山贼在逗留一段时间后就分成十几股,引军南下就食。
南下湖北地道路充满艰辛,那地方明朝统治严密,更有左良玉和杨文岳的溃兵。这十几股山贼本就是一团散沙,被两支部队一个突袭就彻底覆灭了。
听到这个消息,高原叹息良久,若他再坚决些,若有一支轻骑兵在手,尾随攻击,这几万人也将落到自己手中,也不至于被左良玉屠个精光。
“启禀将军,梁云龙带到。”
领头那个士兵大声禀告,后面那个用手捅了捅梁云龙地腰。梁云龙被这粗暴的动作给激怒了,一扭身,怒目而视。他大小也是一个曾经统领十万人马的大头领,呼风唤雨,很是得意。虽然这个头领只做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被陈留军以雷霆般的攻势打得粉碎。到此刻,他终于悲哀地发现,自己以前不过是一个普通士兵,现在终于做回了自己。所谓的将军,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已。
这一动牵动肩膀上的伤势,疼得他背心出了一层毛毛汗。
“松绑,叫他进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还没等他疼过,背后便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进去。”
屋子里很亮,即便是大白天也点着蜡烛。里面有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恭敬地站在高个子身后,身形松弛,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看到这个人,梁云龙心头一惊,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感从心头升起。
他也是世代从军的军户出身,平时也勤练武艺,一个人武艺的高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很显然,这个矮子虽然很随便地站在那里,但却将高个子的身周守得严密。梁云龙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再向前一步。这个矮子立即就会变成一只点燃的火药桶,在一个瞬间将自己格毙在地。这样地高手,他还从来没见到过,被他晶亮的目光一盯,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矮个子守护的主人看起来却不太像一个武士。他身高臂长,虽然高大得超乎人的想象,却没有丝毫武功。他身上穿着一件文人白衣,正站在案前提着一支毛笔奋笔疾书。
卫兵把梁云龙身上的绳索解开,刚要说些什么。后面那个矮子一挥手,“快走快走,没见到将军正在练字吗?打扰了将军雅兴,老子打死你们两个不长眼的家伙。”
两个卫兵一拱手。笑笑,也不说话,转身退去。
屋子里没人说话,只有对面那文士悠长的呼吸声。而那个矮子,从头到尾却没有听到他换一口气。这家伙的功力深厚得让梁云龙头皮发麻。
白衣人面色恬淡,手中地笔不停写着,口中突然吟道:“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做满河星。”他长吸一口气。丢掉手中笔。转头笑道:“莫清。听话你们寺庙也教和尚读书识字的,你说。这诗好在什么地方?”
矮子依旧拿雪亮的目光盯着梁云龙,回道:“我自然是识字的,不过,我是北方人,没看过渔火,体会不出这首诗地妙处。”
白衣人笑着摇摇头,“不写了,最近事多,笔头不灵,字也没以前好。”
做为一个军人,梁云龙最高做过队正,到后来甚至成为十万人的头领,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跋扈将军左良玉,文雅风流的洪承酬、慷慨激烈地卢象升。虽各不相同,但一个个都是威严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独眼前这人看起来冲淡平和,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大气。这样的气质不是寻常人所具有的。
龙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地身份,立即跪倒在地,“参见高原将军,死罪死罪。”他也曾经同高原交过一次手,当时兵荒马乱,只一个瞬间就被人家斩落马下。又被关了这半个月,高原的模样已经记不清楚,加上现在的高原一身文士装扮,刚才一进来,居然没将他认出。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这人明明就是个文人,同传说中杀人如麻地高蛮怎么也扯不到一起。难道那些传说都是假地吗?
屋子里安静下来,莫清终于换气,悠长地呼吸声长长而来,绵延不绝。
“哦,你居然认出我来,也算有些眼力。”高原有些惊讶,“梁云龙,听说你是江南人氏,刚才这诗你听得懂吗?”
“能听懂,小人就是在船上和水里长大的。”
“恩。”高原点点头,并不让梁云龙起身,沉声道:“听人说你在辽东时是炮手,炮打得好,这可是真地。”
“回高将军,是真的。小人也算是当了十来年的兵,也算有些军功,这才做了一个队正,手下管着一门红衣大炮和十几个弟兄。”
“对了,你后来怎么脱离部队跑上山去做山贼的?”
梁云龙忙道:“还不是犯了左大帅的军规,要被人杀头,这才逃了出去。”
“说说,所犯何事。”高原的话倒也简单。
梁云龙:“还不是为闹饷,当了一年多兵,不但军饷一钱没拿,连饭都吃不饱。弟兄们都饿得受不了啦,加上水源被闯军截断,更是打熬不过。可上面的军官还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一时不忿,抢了他娘的。被大帅抓住,吊了两天,说是要杀头祭旗。幸亏有贴心弟兄相救,这才逃上山去,做了山贼。”
“恩,原来是这样啊。”高原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外面的卫兵端了一盆午饭进来,“将军,你现在用饭吗?”
“好的,正饿着呢。”高原指了指梁云龙,“也给他盛一碗。”
“将军!”卫兵愤怒地看了梁云龙一眼。
“我说了,给他一碗,再给他一个凳子。”
卫兵气愤地将一碗饭塞到梁云龙手里,梁云龙接过碗一看,里面是一堆大杂烩。有麦子,有豆子,有野菜,还有少量的树皮和草根。
而高原则端起碗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还拍着肚皮笑和对卫兵说。“云嫂的手艺不错,回头跟她说说,我口味淡,少放些盐。”
梁云龙大为惊讶,不禁问道:“高将军,你平时就吃这些,怎么比我这个山贼头还穷?”
高原正色道:“我陈留军官兵一体,士兵吃什么,将军就吃什么。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梁云龙沉吟片刻,才衷心道:“云龙服了,难怪我这么多人会败在将军手下。”
“这个且不提,对了。我对炮兵不太了解,你说说看。”高原又盛了一碗饭,“你怎么不吃。”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