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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颜色。他的脚步逐渐放慢,想着她在阴暗的牢房里可好?虽是君王,有些事情他也是无奈,他怎么都不敢也没勇气去承认他和她真正的关系,他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始终未改,一想起她,心里除了痛,还是痛。
建武年间的嫔妃们,都集中在翎德殿为父皇守灵,在她们之间自然包括母后。剩下的是操着公鸡腔的宫人,披着法衣的僧尼道士,挽联白帐,簇簇鲜花,熏香袅袅。
伫立在棺木前的天濂深深的叹了气,眼睛湿润了,他缓缓步到明柱后面。
他突然看到了坐在轩窗下的李总管,他的花白头发总会引起他的注意。这会他显得更苍老,着一件肥胖的孝衣,阖目杂在僧尼中。磬声阵阵响起,听不到他的絮语,只是微微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时不时的飘向一脸端正的皇后。天濂的心蓦地跳了跳,他想起天清说过,她的母亲以前是个宫女。
他不动声色的退出了大殿,正望见老宫人阿德踮着脚尖从一侧的雕窗朝内张望着。小时候他喜欢阿德背他,阿德整天的抱怨李总管尽差倒霉的事情给他,到头来得不到什么好处,哄天濂跟父皇母后说去,给他一份小管事做做,那时天濂年幼淘气,回身就将承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天濂悄悄踱过去,叫了一声阿德。
阿德吓得脸色变白,怯意的目光躲闪着,瘪陷的嘴巴一哆嗦,声音一如游丝:“殿下…不不,皇上。”
天濂淡淡一笑,朝着跪地的阿德说道:“你跟朕来,朕问你一些事情。”
“是,皇上。”
……
第二十四章 但凭魂梦访天涯
宗人府的牢狱里,青琐安静地靠在墙面,她睡着了。
阳光从木窗透洒进来,融了满屋的金色,细碎而温暖。屋内光影萧萧,使她瘦弱的身躯显得格外的渺小和孤独。从进来的那天起,她等了又等,望了又望,每次看窗外星横斗转,心里默数着自己在这里呆了多少天了。
是啊,自从他来过,二殿下来过,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人影了。她在寂寞中变得麻木,每日胡思乱想着,想得累了,就睡着了。
“哐啷”的开锁声,将她从浅睡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几名手持兵器的公人站在外面,押狱的开着铁锁,朝她叫着:“今日堂审,姑娘随这几位爷过去。”
青琐爬了起来,几位公人进来照规矩给她钉上长枷,吆喝道:“委屈姑娘一趟,走吧。”青琐也不吱声,低着头,垂落的发缕遮住了半张脸。
出了牢狱便进了囚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公堂。
其时,堂外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青琐的出现自然引起一阵骚动,人们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抬眼看,吏部侍郎正坐公厅,左右两行排列着几十名公人,装扮威武,面呈狰狞,个个如狼似虎。因事件重大,公堂两侧还有各部要臣监审,楚士雄,柳南天也在内。青琐并不知道,此时天濂正坐在侧堂内,透过掀了一角的门帘,两眼专注地望着她。
青琐刚被拿到堂中央,两边一片低沉的威武声,看周围骇人的架势,她的双腿禁不住的哆嗦,身旁的公人双手一按,整个人就势跪在了地面上。
青琐首先叫起屈来。
正堂的侍郎照例道:“犯人不必叫屈,是真难灭,是假易除。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今日诸位大人在此,你需老实招来,免致皮肉受苦。”
青琐应道:“大人只管问来,民女句句是实。”
“本官先问你,刺客叫什么名字?你和刺客是何关系?”
“他叫任浮,因他救济过我们,民女视其为兄长,并无其他关系。”
“这就奇了,据本官调查,你们的关系似乎很是亲密。”于是传了城东垂花巷的街坊邻居和杂货店的冯老爷跟莲儿,众人纵然怜惜青琐,也不敢撒谎,俱都实话实说。包括看到他们从一开始推着胖婆租房,胖婆死后几天内任浮整夜守着青琐,让旁人听了便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青琐哑口无言。
侍郎又问:“那任浮现在何处,你老实讲来,本官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青琐低言不知。
侍郎勃然大怒:“分明是你仗着先皇的信任,里应外合,阴谋弑君!”
青琐闻言大叫:“皇上对民女这么慈爱,民女怎会有如此坏心?只怪民女阅历太浅,被人骗了,有眼无珠。”
侍郎冷笑:“别看你年纪轻轻,媚惑男人的本事可是从小练就的。你想方设法迷惑先皇,然后伺机行事,这是青楼里出来的人一贯的伎俩。”
说着,又传来天香楼的鸨母和青琐熟悉的几位姑娘,她们一一承认。众所周知,妓院里自然练这一套,青琐从小耳濡目染。
碧云轩的侍卫和宫人也被传来,他们都招认青琐可自由进出碧云轩,以及进了碧云轩很晚才出来的状况。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叫:“分明是个妖女,大人快定她死罪,免得再出来迷惑别人!”几位要臣摇头叹息,楚士雄,柳南天面含微笑。
青琐心里绝望得手足冰凉,无底的沉。
侍郎拍板喊肃静:“不许乱嚷嚷,本官明镜高悬,不枉无辜。下面可有替犯人辩解的?”
“有!”一声清柔的女音,人群里一丽人款款而出,不施粉黛容貌天然,挽手牵裙盈盈步入。全场一片寂静,只闻得她姗姗莲步之声。
小姐!青琐悲喜交加地望着芳菲,她的小姐回来了。柳南天惊得站起了身,又觉失态,无奈重新落座。
“下面何人?”
“民女姓柳,名芳菲,以前与犯人是主仆关系。”芳菲进内福了礼,落落大方的回答。
“柳小姐有何话讲?”
“大人,民女有一事不明。既然犯人可以随意进出碧云轩,她为何不跟刺客一起走呢?假如说她是舍身护刺客先走,她也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地出去不是?何必要叫喊着吸引别人进来而作茧自缚?”
又是乱糟糟的议论声,人群里的明雨用赞赏的眼光望着自己的妻子。柳南天脸色铁青,又不好吭声。眼光瞥向楚士雄,见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侍郎颌首道:“就算是犯人不知刺客有弑君之心,那刺客也是她的人,又是她引入皇宫,她终究难逃干系。”
芳菲轻扬翠袖,从容应对:“大人查了这么多人,为何不去查查刺客的来历?据民女所知,那任浮在案发前是城东司马大官人的剑客,犯人住城东的头一日,正是任浮投奔司马大官人之时,而在这之前,刺客在谁的门下呢?”
众人屏声等着她继续,芳菲冷眉一扫:“刺客是楚都尉的门下。”
一片哗然。楚士雄起身怒喝道:“休得牵扯到本官身上!那任浮乃自由之身,行踪不定,他爱投奔谁,本官管不着。”
芳菲冷笑:“楚大人何必愤成这样?民女只是替楚大人惋叹,想大人一向与人为善,广招天下豪杰,对任浮也是重用有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民女在此作证,任浮与犯人之前并不认识,曾有一次为了家事,任浮遵命前来抓捕民女,犯人和他还差点一剑见红呢。”
芳菲不给楚士雄喘息的机会:“这一点不用请楚大人的手下过来了吧?在场的楚大人,柳大人都可以作证。”
场面僵持下来,芳菲提高了声调:“大人,此案疑点重重,请大人明察秋毫,还犯人一个公道。”
侍郎见旁人没有异议,便令公人将青琐暂押解回大牢,听候再审,接着宣布退堂。
外面人群缓缓散尽,众臣坐得也累了,纷纷起身。柳南天眼望着明雨携着芳菲离开,又不能追上去,正干站着,侧堂的宫人手持佛尘出来了。
“皇上说了,此案疑点颇多,须谨慎细查,不可漏掉一个细节。”众臣磕头称诺。
从公堂出来,楚士雄眼见周围没人注意,凑近柳南天,附耳低言:“恭喜柳大人,养了个好女儿啊。”
柳南天听出嘲讽的味道,嘿嘿一笑,不客气地说道:“楚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楚士雄冷冷的笑:“这话用在柳大人身上未尝不合适,想当初楚某是很清楚阮贵嫔是怎么被抓的,楚大人治蛊真有一套。”
柳南天的脸色刹那阴沉下来。楚士雄斜眼看他,接着一副亲热的样子:“好久没跟柳大人聚聚了,楚某这就去孽海楼,柳大人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柳南天冷哼着,又无可奈何,俩人骑马坐轿走向孽海楼。
楚士雄一直鄙视这位除了会治蛊,其余碌碌无为的礼部侍郎,但是他不得不下柳南天这条共济的大船了。天濂对事件的疑问,阴差阳错地把他和柳南天缚牢在了一条绳子上。
第二十五章 但凭魂梦访天涯
晚风徐徐吹动,新月东升,夜幕悄然降临。明雨和芳菲的宅院里零星点着蜡烛,明雨正埋首在书堆里,对《南域录》做着后期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