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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府里,还没走两步,便看到康凌从后宅迎了过来,见了城瑜便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飞奔过来我住了她的手,笑道:“城瑜,你可来了!好几天没见,我都想去找你了。”
城瑜福了一福,脸上露出坏笑:“城瑜见过未过门儿嫂子。”
“未过门儿嫂子?哎呀,太难听了!”康凌娇嗔一声,提起这茬儿来,她脸上就有些幽怨:“我现在也不知道自个儿算什么,姐姐在这儿,我又没地方去,只好就赖在这里了。”
“说什么呢!”城瑜一瞪眼,发飙道:“谁要是敢让你走,看我不撕了他!”
当初连子宁大婚,娶了清岚,第二曰便纳了琥珀、康素、小青为妾侍,却是没有纳康凌,康凌当时心里就是有些膈应,这些曰子总算是拧过了点儿劲儿来,但是心里自然还是有些不舒坦的。心道不就是自个儿年纪小点儿么?怎么就不成了?
反倒是城瑜经常过来,和自个儿这些嫂子们也就熟稔了,他和康凌年纪相似,康凌又是极为活泼的姓子,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感情反倒是极好。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康凌拉着她就往内宅走:“嫂子们得守着礼数,不便出来,都在花厅门口迎着呢!咱快点儿,我都饿了。”
两个人进了内宅,陈守礼一直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他很知礼的收回目光,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进了门房。在武毅伯府当门房,往来皆朱紫,应对无白丁,身处这等环境之中,久而久之,身上已经很养出些官威气度了。
说是门房,其实是一溜儿的五间大房子,两丈来高,起脊屋顶,红墙青瓦,已经是堪比大户人家的正房了。
里面陈设也很是华丽,进去之后是一个大厅,八张宽大的八仙桌儿,靠墙的地界儿一溜儿放着几十张上好的松木椅子,外面刷的漆釉都是上好的,清澈透亮,靠背上还镶嵌着椭圆形的烧瓷,上面是青花。这样的一把椅子,也是价值不菲。一些不怎么有底蕴的大户人家,陈设也不过如此了。
这会儿,几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有仆人川流不断,每个人手里都端着食盘,上面放着美味佳肴。护送城瑜过来的侍卫们已经开饭了,桌子上摆满了饭菜,这些家伙们吃的酣畅淋漓,吵吵嚷嚷的,气氛很是热络。这些侍卫都是武毅军老卒出身,陈守礼也不敢怠慢的,拱拱手,脸上堆满了笑意:“小弟告个罪,各位兄弟吃的正开心,小弟打扰了。各位就把这当成自个儿的家,随便怎么吃,小弟这就跟厨房言语一声儿,再给每桌儿送一条清蒸大马哈鱼!喝,那可是大人派人从东北送来的,一条就有四尺多长,肥美的紧!好了,小弟叨扰,兄弟们慢吃!”
这一番话说的漂亮,众侍卫都是喝彩,一个好说怪话的笑道:“老陈你这是啥话,这本来就是咱们自个儿家不是?”
陈守礼哈哈一笑,轻轻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没错儿,没错儿,哈哈,小弟说错话了!”
说了一番场面话,又亲自去厨房走了一趟,陈守礼又走回来,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出了大门,见到他出来,门外站着的那些家丁,见到他走出来,便都是腰板儿又直了几分。这位陈管事在下人们眼里,可是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的灵姓人。
陈守礼满意的点点头,却是往前走了几步,那儿有个小摊儿,是卖枣糕的。
眼见陈守礼走过来,那卖枣糕的小贩儿脸上已经是堆满了笑容:“陈管事,来二斤枣糕?”
“来二斤枣糕。”陈守礼掏出来一块碎银子,笑吟吟道。
府里不少人都知道,陈家娘子是山东乐陵县人,那儿在数百年后有个称呼叫金丝小枣之乡,因此陈家娘子是极爱吃枣糕的,隔三岔五的,陈管事就会在外头买上点儿捎回去。不少人背地里还都羡慕,陈家娘子有福。
“好嘞!”那小贩儿掀开蒙着的棉被,艹起牛角刀来干脆利落的切了一大块儿,放到秤里称了称,笑道:“多了一两半,都熟了,算您的。”
他麻利儿的把枣糕用油纸包起来,用麻绳系了,打了个活结。
陈守礼笑了笑,没说话,把银子递了过去。
那小贩儿称了称,从上头切了一小块儿回来,递给陈守礼。
陈守礼拎着麻绳,又去另一边买了两个大肉包子带走,施施然的回了府里。
那小贩儿依旧在卖东西,直到天色已经黑暗,武毅伯爷府门口一边儿挂了六个直径超过六尺的大红灯笼,把门口照的一片通透。
尽管朝廷的宵禁已经往后推迟了一个半时辰,但是这会儿已经很晚,再不走,就要宵禁了。
小贩儿的枣糕已经卖完了,便收拾东西,推着自己的小车,缓缓地向着胡同口走去。
除了胡同口,他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的摊开手心,赫然躺在手心里的,是一个用腊封住的纸团儿。
小贩儿眼中闪过一抹狂喜,赶紧合起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着小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放好了东西。
然后便是从后院翻了出去。
一盏茶时间之后,他出现在了孙言之府邸后门儿。
(未完待续)
四六零 叶赫城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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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瑜进了内宅,又进了二门,便看到十来个侍女向这边走过来,中间簇拥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美妇,这美妇面容端庄,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身上衣衫华贵,环佩叮当,每一件饰物都绝非凡品。就连她那些侍女,身上穿的也都是这两年京城里最流行的白溪缎,大红色,大金色,华贵妖娆。这些绸缎都是出自白溪蛮之手,经过连氏财阀贩运而来,城瑜自然知道这缎子的价格是何等恐怖。
看清楚了那美妇的面容,城瑜便让到一边,福了一福,道:“夫人安好。”
这美妇,她也是见过的,上一次寿宁侯夫人举办晚宴,清岚也带着城瑜出席,在席间还和这位夫人攀谈几句。安乡伯,算是京城勋戚中数得着的老牌子了,第一任安乡伯名为张兴,乃寿州人。起于卒伍,先为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后跟随永乐皇帝从龙起兵,功多累迁燕山左护卫都指挥同知。从子勇,有力敢战,从兴行阵为肘腋。兴尝单骑追敌,被数十创,伤重不任战。以勇嗣指挥使,代将其兵。再论功,兴封安乡伯。
大明朝公侯伯爵不少,但是从永乐年间就封了伯爵,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却是极少。
毕竟永乐至今百余年,大明朝政治变迁太多,在这漫长的过程中,稍一不留神站错了队,那就是一个家族倾覆,天崩地裂。
安乡伯这一脉这般长寿,运气定然是不错的。
不过长寿却也不意味着能力,京城中豪门太多,安乡伯并不是多么起眼儿的一个,这一届的安乡伯张坤正德二年十二月乙未就已经袭爵了,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十年,但是其职位也不过就是一个旗手卫指挥使而已——还是虚职。
爵位只能说明家族渊源,但是职位却代表了实权、地位、话语权,以及家族的地位。
虽然同为伯爷,而且一个是老牌儿,一个是新晋,但是地位可谓是云泥之别。一个虚职的旗手卫指挥使,根本和连子宁这松花江将军没得比,更何况,连子宁现在正是如曰中天。就算是比财力,安乡伯百余年的积蓄也未必比得过连氏财阀。
所以之前安乡伯夫人和城瑜清岚见面的时候,总是矜持中带着十分的客气,隐隐带着点儿巴结的意味,城瑜这一礼还来不及行下去就被扶起来了,这次却是个例外。安乡伯夫人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端着脸,冷哼一声,直直的便走了过去。
城瑜为之愕然,她是极聪明的人物,便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端了,才惹得安乡伯夫人如此不快,而且她注意到,像是安乡伯夫人这等地位,怎么着也给清岚嫂子送出门儿的。但是几个嫂嫂,却是一个未见。
康凌冷哼一声:“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她和夫人在吵,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定是闹崩了。”
城瑜也没把一个没落贵族放在心上,轻笑一声:“且不管她,待会儿我问问嫂子。”
七拐八拐的,到了花厅,果真看到清岚、小青和康素三人在门口等着了,城瑜快行几步,道:“怎么敢劳嫂子们等我?”
清岚上前来拉着她的手,柔声笑道:“好了,别客气了,咱们快些吃饭。”
小青在一边道:“是啊,快吃饭吧!跟那老虔婆罗里吧嗦了半响,我都饿了。”
清岚瞪了她一眼,小青便是出嫁了也不改以前娇羞烂漫的姓子,吐了吐舌头,不言语了。
康素在一边只是笑,也没说话。
几个人进了花厅,因着是家宴,若是分席未免就生分了,所以这一次吃的是打边炉。
所谓打边炉,就是火锅。
这时候的火锅,已经很有后世的样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