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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隐叹了口气,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黑白B超照片。那里有团阴影,大小形状犹如一颗豆瓣。在靠近“豆瓣”左上边缘的地方,是一个细小却极其醒目的白色亮点,仿佛正充满活力的闪烁跳动。
那是一颗心脏,他想。
等待答复的那几天,苏浅又萌生了放弃的念头。
她已经有了早孕反应,从畏寒嗜睡,到渐渐闻不得丁点油味,最后连常用的洗发水味都能引发她阵阵干呕,嗅觉变得异常灵敏,可以隔着两扇门闻到油星子味,胡椒味,酱油味,继而呕吐不止。
她觉着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向公司请了病假,便窝在家里养胎。
韩一芊算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心底那尚浩那个色男人骂了个几十遍,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就等着他答案啊!?”
“那我还能怎么办啊!哎,就赌这一把吧。”苏浅盯着窗外的夜色小脸略显落寞。
韩一芊重重叹了口气,有些东西,她真的无能为力,进门的时候看到家里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她决定下来给她弄点存粮去,不然她真害怕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会饿死。
走到住处楼下,她兜里的手机唏唏嗦嗦的闹腾起来,里头传来阴惨惨的女声:‘大哥,你别走,让俺劫个色!’
她仔细一听,辨识出是苏浅的声音,她还是头一次在这位死党的手机里听到这种铃声,一时差点笑岔了气。
韩一芊按下电话“喂”了一声,继而听见那男人说:“苏浅,是我。”
没听出电话那段的声音是谁,韩一芊很礼貌的回复:“您好,我苏浅的朋友韩一芊,我错拿了她的电话,你什么事儿?我等会让她给你打过去!”
男人没理她,径直问:“苏浅在哪儿?”
韩一芊仰头看了看阳台,昏暗中一个人影,手里捏着淡淡橘红色的星光,“她在阳台上抽烟。”
男人“嗯”了一声,音调里似有些不太相信的味道,“她不能抽烟。”
“哦,”韩一芊嘴里应着,脑袋里忽而灵光闪现,越想越是那么回事,越想越激动,抓着手机大声说:“尚浩,是你是吧!是你做的坏事,看不出你还是一*。你这地下工作搞的,暗度陈仓瞒天过海,我还当你是个人物,以为你挺正经,没成想也是吃了不管嘴一抹就想溜的,还脚踏两只船,我真想抽你丫的!”
尚浩挺有耐心,等她骂完了,才波澜不兴的说:“五分钟后我再打过来。”
韩一芊一气儿跑上楼,跑得胃都有点痛了,却见苏浅已经钻进被褥里歪着了。
韩一芊把手机扔过去,没好气的说,“刚才歼夫给你打电话了。”
苏浅躺在那儿没动,眼睛都没睁一下,韩一芊使劲摇她:“尚浩才给你打电话了,他说一会儿再打过来。”
苏浅这回反映挺大,她伸手迅速从床底下抽出垃圾桶,开始趴在那儿干呕,因为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无物可吐。
韩一芊赶紧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苏浅耸耸鼻子一把推开:“这水有味儿。”
韩一芊崩溃:“从现在起水和歼夫都进了致呕黑名单是吧?”
“不是我的问题,”苏浅指指自己的肚子,“是他很不喜欢。”
尚浩果然守时,打了电话过来和苏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大意是他去年就向院里申请了出国进修的名额,最近签证已经下来了,三月中就得走人,为期一年。因为时间紧迫如果她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先把证领了,办酒席的事以后再说。他后来又提到房子,他现住在学校的博士楼里,有点小不方便,如果她不介意可以搬到尚家去住,如果不喜欢,就只好委屈苏浅住她以前的家里了,怀孕生子父母也能帮忙照顾一下。再就是让她戒烟。
尚浩之后说的话,苏浅全然没放在心里,她的情绪还停留在可以保住孩子的喜悦和激动之中。她一时想:宝宝,我这做妈的算是对得起你了。一时又觉得难以置信:尚浩挺干脆的,这事儿也太神速了。
谈话末了,她觉得应该表示一下此时此刻的心情,于是对肇事者说:“谢谢你,没有让我杀死自己的孩子。”她那时精神不济心情怪异又有气无力,因而说话时的语气呈现出阴森的状态,一旁的韩一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好奇电话那端的尚浩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韩一芊对这两人之间的事一直感到奇怪,平时没什么交集,凭空整出个孩子,现在还闹着非结婚不可。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但是该提点还是得提点,是以对苏浅语重心长:“浅儿啊,千万千万别为了结婚而结婚。”
“当然不是,”苏浅说,“我是为了生孩子才结婚的。”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呢?”
“因为要结婚了呀。”
韩一芊压着脾气:“你究竟是为什么要生孩子和结婚呢?”
苏浅认真看着她:“为了社会的稳定,为了人类的繁衍,我只能做这么一点小小的贡献,但是我自豪。”
韩一芊摇头:“我替你总结一下,结婚是为了生孩子,生孩子是为了结婚,结婚和生孩子是为了避免走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的道路对吧?”
苏浅想了半天:“哎呀呀讲得还挺深奥,不过我相信你也是绝大多数人之一,”她又冲好友眨了眨眼睛,“而且我相信,歼夫会非常认同你的结论。”
韩一芊听了,越想越觉得这两人态度都不够严肃端正,兹事体大非同小可,怎么说都关系到死党的终身幸福,不行她得找尚浩问个清楚。
可是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准新郎根本没空搭理她。
这会儿尚浩正忙的晕头转向,院里给他排班到临走的前一天,期间遇到管*的病人情况不容乐观还得加班。顶头的主任医师是个挺随和的中年人,许是怕他年轻气躁,就对他玩笑说:“趁着要走了,得让你在临床多多锻炼,不然一年后回来手也生了,怎么做主刀?再说这也是何老的意思。”
这位何老是省内心血管领域的泰山北斗级人物,近八十的高龄,尚浩有幸拜他门下成其关门弟子。由于这位恩师早已名声在外,年纪也大了,便不像其他博导那样忙着申请项目资金或者埋头搞学术,反而在专家门诊特需门诊转悠得多,又或者每星期一次去病区查房,负责解决些疑难杂症。
他每次查房,身后定是跟着白鸦鸦的一片,从主任医师到*再到病人及家属无不屏息静气,床上是叠成豆腐块一样的被褥,旁边的矮几上全无杂物。实习医生们穿着的白大褂,领子和袖口一丝不苟地扣好,神色紧张,最怕这位老先生突如其来的发问,并非他的问题多么刁钻,而是从不会放过回答中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必会被打破砂锅追问到底。
这样严格而务实的指导方式,尚浩从中得益不少,也不似其他学生忙着给导师干杂活,为了申请个好点的课题东奔西走甚少有临床学习的时间。尚浩曾不止一次的听他说:“做医生的不去临床,成天在实验室呆着,那不成实验员了。混个博士出来,就是个主治医师,就是个副主任医师,结果呢,手生得一塌糊涂,连个阑尾也切不对,还怎么给人看病,都拿病人当白老鼠么。这哪里是医务人员,分明是赵国的赵括了,你知道赵括吗?”他每每说完都会这么问一句,有趣的是,竟然真有学生不了解这么个历史人物,因而跑回家去把中学课本找出来查阅,这才弄明白“纸上谈兵”的渊源所在。
想当年,尚浩就是这么过来的。
想当年,学业繁重之余难免春情勃发,他却总能清醒的找出生活里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在热恋期也不曾耽误过正事。那会儿也实在是年轻,只知道一股脑儿的往前冲,可以放弃的东西总是轻而易举的放弃,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婚姻,只是极少。婚姻,应该是一段认真爱恋后,完美而又严肃的结果,太过遥远。然而何谓认真,何谓完美,他一时之间觉得这些问题颇为高深。
谁想如今,却这样稀里糊涂的入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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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四月有余,冬已经深寒。
牧锦年一身黑色厚重大衣,踩着山上的积雪到达了邱冉的墓碑前,手里握着一支蓝玫瑰。
蓝玫瑰的话语是宿命中的奇迹和不可能,人世轮回中渴望得到现世温情。
牧锦年弯身将玫瑰置于碑前,却发现碑前早就有一束纯净的百合静静的躺在那里。
是她来过了吗?
那束花朵已经被冻得狼狈不堪,显然已经被送来很久了。
邱冉喜欢白色,韩一芊酷爱皂黑。一个教会他成熟,一个让他一直在输。
牧锦年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拨开墓碑上的落雪,温柔的对着墓碑上的女子一笑。寒冬腊月的天就这样拨云见日。
韩一芊把洗衣机里的被单都晒到阳台上去,回屋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拨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