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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杀向北城。
此时城中一片混乱,知氏、范氏、中行氏地人马都在忙着消灭赵魏韩三氏府邸地族人,根本无暇他顾,整个城卫系统陷入瘫痪状态,韩在意得以顺利冲出城去。
站在城外如墨夜色中扭头回望,只见城中处处火起,杀声盈空,战乱已经出现扩大之势,韩在意仰天长叹一声,匆匆唤过几名心腹兄弟吩咐几句,五百壮士分成三组,闪入了茫茫夜色。
晋国六卿各有封邑,族人并不全部集中于都城居住。如今京城这一房虽然灭了,但赵魏韩三氏家族封邑中另有族人守着,知氏能出其不意剪灭都城地赵魏韩三家,却没有足够的兵力,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赵魏韩三氏封地进行诛杀。有鉴于此,韩在意派了几个有过命交情地兄弟分别带人赶去给赵氏族人、魏氏族人报信,自己则带人匆匆赶回韩氏封邑去了。
晋国之变,在数日之内便轰传开来。
知氏联合范氏、中行氏造反,趁赵魏韩三氏大军远在韩塬和卫国,开始疯狂侵吞三族的封邑领土。鲜虞国出兵,协助范氏、中行氏杀入赵魏韩三氏领地,北面的赤狄和南面的骊戎等蛮族眼见晋国大乱,趁机出兵杀向晋国腹地,掳夺财帛子民,任意烧杀抢掠,荼毒何止千里。
赵魏韩三族留守封邑的兵力有限,无法抵抗知氏、范氏和中行氏三氏联军,在韩在意的率领下。韩氏、魏氏族人举族迁徒,离开各处封邑逃亡中都,在中都聚集两族之力,与邯郸地赵氏族人遥相呼应。依托邯郸城和中都城两处险要的大城与知、范、中行三族对峙。
正在韩塬与秦军作战的晋军得知国内生变消息后连夜撤出战场仓惶回国,绕道赶赴中都和邯郸。
秦国眼见晋军突然撤走。因不知其中详情,唯恐中了晋人埋伏,于是驻兵于韩塬不敢深进,主将公孙武一面派人回国报捷。一面派出斥侯探马打听晋人消息,这两方面的消息传递可不是三日两日便能完成地,因而错过了发兵深入,趁乱夺取晋国领土的好机会。而赵魏韩三氏人马组成地晋军却也因此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
但是正在卫国作战地那支晋国大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支大军地主力是忠于晋侯地公室军队,三军统帅姬叔献更是公室子弟,所以对知氏、范氏和中行氏来说。这支大军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完完整整返回晋国地。
正在卫国作战的晋军统帅姬叔献得知国内生变后,当机立断,立即仓惶撤退,撤退之时自然也不免掩饰一番,但卫宋联军早与知氏有了密约,一见晋军急撤,便知晋国那边已成功发动政变。
轩辕衡马上指挥卫宋联军急追不舍,一路追杀。晋军无心恋战。血流飘橹,卫宋联军不但夺回了卫国刚刚被晋国侵占地领土。还把多年来已被晋国逐步蚕食的卫国领土也一举光复,重新纳入了卫国版图。
晋军如丧家之犬。仓惶逃回国内,谁料他们被卫军一路追杀,好不容易才踏上晋国领土,连口大气都没喘匀,迎面便又碰上了知氏、范氏和中行氏派来的大军。剑戟加项,不得不当,晋军将士只得硬起头皮再与知氏大军作战。
姬叔献布锥字阵,中军在前,左右两军如羽翼策应其后,右翼主力以赵氏人马为主,左翼阵营地主将便是自卫国投靠了他们的公子朝。自从投靠晋国以后,公子朝因才学出众,能言善辨,深得晋侯欢心。再加上他引着晋军攻打卫国屡立战功,如今已然晋升为左路军主将。
箭矢横空,剑戟如林,杀声如雷,血流遍地。公子朝持长戟往复奔走,大声呼喝调整着各部分兵力的部署,可是知氏大军攻势如潮,不断迫近,他的阵营已经收缩得越来越小了。
“公子,我们怕是不成了!”一名大将急急奔来,一咬牙拔下膊上冷箭,焦急地说道:“公子,咱们已经守不住了,请公子速速离开险地吧。”
公子朝顿住脚步,苦笑一声,叹道:“天下之大,我还能到哪里去?”
那员大将本是公子朝自宋国逃到卫国时一直追随身侧的亲信,他急急说道:“如今晋侯已被圈禁,整个晋国四分五裂,我们如今为谁而战?公子不如便去齐国,公子风流倜傥,才学出众,在齐国必有用武之地。”
公子朝举目看看中军和右翼,在知氏大军的围攻下,他们的阵地也在渐渐萎缩,三个方阵之间已经有被切断联系的威险,一旦整个军阵被切割成三段,必然将被知氏大军彻底吞噬。
公子朝望着中军那面仍在风雨中飘扬地帅旗,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变幻不定,始终不发一言。
“嗨!”那员大将突然出矛,替公子朝拨飞了一支已失去劲道地流矢,焦急地说道:“公子,此时不走,一旦知氏大军行成合围,那时再想走可来不及了。”
公子朝咬咬牙,突然说道:“不!不能走!”
那员大将正待再劝,却见公子朝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狞声说道:“把我军中大旗倒悬升起。”
那员大将一呆,失声道:“公子你想……?”
公子朝直勾勾地看着中军那面帅旗,脸颊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降!”
那人愕然张大嘴巴,站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公子朝向他狠狠一瞪,厉声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那人一惊跳起,连声答应着退了几步,忽然返身奔去。
公子朝大营中的将旗倒悬升起,立时引起一阵骚动。整个战场本来就像在一堆堆礁石中寻找出路地洪水。不断碰撞澎湃着,当降旗亮出来地时候。战场上顿时一片哗然,动荡厮杀地地方猛地静止下来,静观战场变化的各处主将阵营却纷纷骚动起来。
知氏大军的士兵们纷纷停止了前进地脚步,将官们扭头寻找着自己的主帅。等候进一步地指示。公子朝一方的士兵一见主将亮旗投降,都茫然退了下去,纷纷向大旗方向靠拢。
远处,知氏站在一辆战车上正在静观整个战场变化,忽然见到晋军左翼亮起降旗,他先是一怔。随即便露出轻松的笑意。
“来人,派人去公子朝军中传令,命他们放下兵器,就地候命。命荀望抓住机会,绕过公子朝,攻击晋军主帅姬叔献的本阵!”
“诺!”那传信兵答应一声,刚想转身离开,公子朝军中又生异变。只听一阵战鼓声起。知氏面色不由一紧,急忙抓住车栏翘首望去。只听倒悬地公子朝帅旗一阵摆动,顶部涂金的旗尖突然用力向前一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辉,随之集合起来的士卒们呐喊着举起刀枪,向大旗所指厮杀过去。
大旗所指,正是姬叔献的晋军本阵。
知氏大军本阵,知旬栎眼见如此情形,不由为之呆住。呆了半晌,他方轻轻一叹,喃喃低语道:“这个公子朝,还真是一个人物。降不住他的人,便如腹揣毒蛇,随时会遭他的反噬。若是降得住……倒是一只好狗。可惜……我没有机会一试了,哈哈哈哈……”
夕阳西下,大地一片苍茫。
在这场大战中幸免于难没有被践踏成泥地几枝芦苇在夕阳下轻轻地摇曳着,尸横遍野,鲜血仍在汩汩流淌,滋润着芦苇的根系。只是不知,当秋高气爽时节,芦苇花开的时候,那花儿会不会也变成了红色。
一辆囚车孤零零地立在夕阳下,车中是一个被剥去甲胄外袍,只着白色小衣的男人,发髻已被打散,披头散发,发随风飘,仿佛早开了几个月的芦苇花。
公子朝被湿牛筋牢牢地绑在囚笼里,已在烈日下曝晒了小半天的功夫,此时已是嘴唇皲裂,两眼无神。他挣扎不动,也无法挣扎,沾了水的牛筋在烈日下曝晒后便渐渐收紧,已经深深勒进了他的胸腹和胳膊,以致血流不畅,双手双脚已完全麻木,要不是被架在这木笼囚车中,他早就倒了下去。
他失神地看着四处纵横交错地尸体,那其中有敌人地,但更多的是他战友。被他出卖了地战友,和随他一起被出卖了的战友。
他完全想不出,自己赌这一局怎么会这么惨,临阵倒戈,并助他知旬栎杀入姬叔献地中军大营斩其首级,这是何等大功,知氏怎能不顾道义,反在他提着姬叔献的首级入帐请功时把他抓了起来。
知氏笑纳了他的军队,却义正辞严地大骂他叛宋而投卫,叛卫而投晋,如今又叛晋而投知氏,寡廉鲜耻,不明忠义?真是笑话,他知荀栎如果有忠有义,又怎么会背叛晋侯,生出这场大变?
他更加想不明白,知荀栎既然把他抓了起来,为什么却囚而不杀?为什么撤兵时不把他的囚车带走,为什么却把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丢在这尸积如山的荒野中?难道,他想让自己活活渴死、饿死?
纵便不肯受降,也不该把临阵反戈的降军将领如此对待啊,公子朝完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