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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少年人探身向前边看了看,果见前边七扭八歪停着几辆车子,其中一辆车子坏在路上,车轮断裂,车体倾斜,熟透的果子洒了一地,一些人正手忙脚乱地满地追捡着果子。
那少年便道:“你们去帮帮他们,若是同路,便与我等同行,帮他们载些东西也无所谓。”
“是!”他手下的人听了把兵器摞在车上上前帮忙,那少年便也下了车子,掸了掸浅饰云纹地锦袍,拂开颌下系着公子冠的丝绦,在路边行动舒展以解困乏。
卫国境内多是殷商遗民后代,当年武王伐纣,牧野之战后虽然成了周室诸侯的子民。却无心臣服,不愿拘束在土地上做周人社稷宗庙与井田之上地奴隶,殷商故人早有驾牛车行走江湖贩卖经商的传统,所以卫国人离国经商、游学为士、任侠放荡的男子极多,几百年下来风气不改。
卫人好经商,便也形成了在家乡外互相帮助,团结扶持的习惯,那些人虽只是普通商贾,这位少年公子循本国风气。见他们有了困难不能置之不理,这才命家人上前相助。
不料他的侍从武士们刚刚走过去弯腰帮着捡拾果子。那些正用衣襟兜着捡拾水果地行商突然自袍下抽出利刃,纷纷向他们刺去。那个打躬作揖,上前道谢的大汉自袍下抽出一柄利剑。快步奔过来,一剑已刺入第一辆马车上的御者胸膛。
那美貌少年听见惨叫回头一看,不觉大骇变色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来人!”那刚刚杀了御者地大汉提着血淋淋地利剑追过来,狞笑道:“喊叫甚么,纳命来吧!”
在他身后,跟着手执利刃的几个大汉,少年公子身边几名手下仓惶取了兵刃。但是措手不及之下,还是很快被他们斩杀于地。少年惊骇欲绝,拔腿便逃。但他只逃走几步便被那大汉追上,一把扯住他衣领,用剑柄在他小腹上狠狠一撞,痛得他弯下了腰,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大汉一把扯落他束发地公子冠,扔在地上狠狠一踩,狞笑道:“小畜牲,凭你这样货色。也配做我卫国大夫。”
那美貌少年听见这话。忍痛抬头,吃力地问道:“你们……你们不是强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粗野大汉狂笑,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嘲弄道:“哈哈,自家性命行将不保,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又能如何?”
他把少年向前一推,向手下吩咐道:“快快绑他上车,速离此地。”
两个大汉冲过来,象捉小鸡似的提起那少年,便向一辆车上行去,就在这时,远处车声隆隆,那头目紧张地抬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扬起一路烟尘疾驰而来,不由动容道:“有人来了……”
庆忌驾车奔来,远远见前方有人倒伏于地,站着地人手中都持着明晃晃的兵刃,在秋阳之下反映着烁烁光华,心头顿时一凛:“宋兄,小心。”
“我省得!”宋朝傲然笑答一声,他虽长相阴柔,一举一动,一鼙一笑,都带着种温柔秀气,但是此时眉宇间一片肃煞之气,那白修长地手指紧紧握住了剑柄,缓缓向外抽剑,动作冷静而沉稳。
“站住!”刺客头目从那少年公子车上弄了一柄长矛来,一手提剑,一手持矛,矛锋前指,断然喝道。
庆忌勒住马缰,马车忽顿,车后灰尘前拥,沸沸扬扬在他脚下氤氲,立在车上的庆忌神色冷厉,目光一扫地上死尸,沉声喝道:“尔等何人,劫的何人?”
那头目见这车上只是两个甫及弱冠之年地男子,心中稍定,冷笑道:“我们劫的是一个半男不女的妖物,你们如此不识相,迫不及待赶来,却要马上变成只死不活的蠢物了!”
他向左右使个眼色,喝道:“杀了他们!”一群刺客立即挥剑冲了上来。
“半男不女?”庆忌关心则乱,只道他们劫走的便是季孙小蛮,这时也无暇去想是否合理,眼见对方先已挺剑刺来,立即飞身落地,大喝一声,“铿”然拔剑出鞘,与他们交起手来。宋朝也不怠慢,自车另一端落下,挺剑与几名刺客战在一起。
庆忌武功虽不以剑术见长,但是对付这些刺客还是绰绰有余,甫一交手,便有两名刺客被他刺翻在地,庆忌窥隙向旁边瞄了一眼,只见宋朝身手矫健,手中一柄剑夭若游龙,随着他的身影翩然飞舞,光华闪烁,这顷刻间居然刺倒了三人。
这时的剑器是越长越难铸,因此寻常的护身佩剑都只一尺有余,士子大夫随身地佩剑虽然都在三尺左右,却大多只是装饰性的佩剑。因质脆易断,不能用与搏击,只是和袍、佩玉并列为君子必须随身穿戴的三件标志。而宋朝地剑显然是柄好剑,这柄剑近三尺长,却是可以用于实战搏击的利器,剑刃撞出之声不绝于耳地传来,他手中长剑却不见损毁。
庆忌放下心来,集中精神挥剑搏杀,他手中剑长仅两尺。身前几名刺客一旦合围,互相配合出击。庆忌便再占不到便宜,但是那刺客头目挥矛刺来时,却把一件趁手的兵刃送到了他地手里。
庆忌一见矛来喜出望外。挥剑架开长矛,伸手便去抢夺,矛杆被他一把攥在掌中,凭他的神力那人怎么还能握住,那头目使力一挣,却险些被他扯到面前,骇得连忙撒手松开,长矛落入庆忌手中。庆忌朗声长笑,一手持矛,一手持剑。长矛攻,短剑守,方圆一丈之内,水泼不进,再也无人是他三合之敌。
待庆忌将鲜血已浸得矛缨一绺绺贴垂在柔杆的战矛从一名刺客咽喉处拔出来,再寻敌手时,发现那强盗头子领着剩下的两名手下远远逃开,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正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另一边和宋朝交战地人也退到了一边。他们都被庆忌杀人如屠狗地残酷手段给吓坏了。凶人一旦被击溃了意志,倒比普通人更加容易恐惧。他们站在一边簌簌发抖,就连宋朝都是一脸惊骇。
“把你们劫的人交出来!”庆忌瞪着那头目森然喝道。
血从他地矛刃上一滴滴垂落尘埃,看得那头目一阵心寒,他硬着头皮说道:“你……你不要以为仗义行侠是一件爽快事。山有高低,水有深浅,你再如何骁勇,这趟混水……也不是你能趟得起地。”
庆忌目中露出嘲弄之色,道:“山再高,难挡猛虎。水再深,不困蛟龙。你们是何来路,居然如此狂妄?”
那人怎敢说出真正身份,目光微微一转,壮起胆子恐吓道:“麾下巨盗九千,纵横列国、无人敢掠其锋的展跖,你可听说过?”
庆忌一怔:“你们是展跖地人?”
那头目看他神色,胆气稍壮:“不错,我家主公正是展跖!”
庆忌冷冷一笑:“展跖只好用来吓吓夜哭的婴儿,我会怕他么?把那个人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你们统统都要留下!”
那头目恼怒道:“你……”
庆忌目光一寒,那头目心头一震,整句话都咽了回去。
庆忌嗔目大喝一声:“交是不交?”他振臂一抖,右手长矛“嗡”地一颤,那头目激灵一下,只觉颊上有异,伸手一摸,手中一片鲜血,向旁边一看,站在他旁边的两个手下都被矛上红缨甩了一脸血滴,鲜血殷红,脸色煞白,直如小鬼一般,自己想必也是如此。
庆忌沉声道:“我再说一遍,交出人,放你走,否则,所有人全部留下。”
“大……大哥……”,那头目身边两个人手臂发抖,几乎连剑都提不住了,颤声向那头目哀求。
宋朝长笑一声,一振手中长剑,剑作龙吟,他已向路旁微微闪出两步,看那架势,似要把他们全歼于此。
“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左右完不成使命,不要枉送了性命……”几名刺客胆寒之下,纷纷加入哀求地行列。
那头目咬咬牙,终于屈服地庆忌的霸力之下,他恨声道:“把人……带过来……”
众刺客听了大喜,其中一个看看庆忌,又看看宋朝,怯生生道:“我……我去把人带来。”他试探着退了两步,见庆忌二人并无阻拦的意思,立即转身跑去。
那少年刚刚被人塞进车子,就听外面呼喊连天,喊杀声不断,心中顿萌希望,只盼有人救他出去。正忡见,忽见一人持剑冲来,还道要杀了他,顿时浑身发抖,瑟瑟地闭紧双眼,那刺客见他模样,没好气地道:“快滚下来!”
那少年被他一把从车上扯下来,踉踉跄跄推到前面,庆忌与宋朝见了他模样不禁愕然发怔。那刺客头目恨恨地一拱手:“人已交给你们,希望你们也能信守承喏!”
庆忌一摆手,那头目立即率人飞快退下,跳下两辆马车,挥鞭驱马狂奔而去。
庆忌与宋朝互相看看,脸上都有古怪神色。那少年战战兢兢,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神色,柔声细气地拱手谢道:“多谢两位壮士求命之恩。”
庆忌此时已知救错了人了,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