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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轻轻抽回另一只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霍知非晕沉沉走进卧室,果见原先摆放的瓷器刀剪等可能致命的物品全都不见了踪影,从未在家中出现过的男性衣物用品倒多了不少。
段立言委实多虑了。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她还有很多事不明白,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她无心探究段立言到底在她房里住了多久,只行尸一般坐在床上,以为再流不出一点泪,却让棉被上若有似无的烟草气熏得鼻子发酸,犹如被抽走了脊梁,直挺挺倒下去,不想那枕头早已湿了大半个。
她把濡湿的枕头抱进怀里,将脸死死埋进去,很久很久都没有抬头……
姜晚照病倒了。依照家里的旧例,理当由霍知非料理丧葬事宜。段立言不置可否,其他人也没有提出异议。她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务,一桩一件亲力亲为,不厌其烦地反复确认,精益求精,累极了就去后院发一会呆,喝杯茶后又开始不停打电话。
帮忙的阿齐和小熙看不过眼,劝了几回,她都只说:“这是我能为外婆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告别仪式结束后,段家兄妹忙着送客,霍知非退出人群,去找邵佳音报账。
邵佳音没有接那一叠单据,却倒了杯水给她,看着她喝完才说:“我跟你大舅小舅妈商量过了,家里的事,得另找个更合适的人来料理。”
霍知非不是不奇怪的。所有人都知道,时雪晴临终前,亲口将家中的财政大权交予沉稳细致的邵佳音。按理来讲,这样的决定不会在短时间内被轻易改动。
邵佳音料她心有疑问,便解释道:“眼下立言管着DA,我再插手家里的账,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霍知非明白了她是在避嫌,而自己并不太在意这些,只想着这个家里真能管事的无非也就是那么三两个人。手头的事总要有个了结,她刚要开口,邵佳音又道:“你看,让晚照来管这个家,怎么样?”
一语正中霍知非下怀。不过,她碍于晚辈身份,不好现于形色,只说:“我听舅舅和舅妈的。”
邵佳音淡淡一笑,“知非啊,你也大了,很多事要有自己的主意才好。”她又拾起先前的话头,“你小舅妈赞成我的提议,你大舅也不反对。你的意见就算你妈妈这一房的意思,你说呢?”
霍知非由衷地说:“晚照姐最是周到细心,她办事,想必大家都会放心。”
“这样就再好不过。”邵佳音点点头,将单据递给她,又指了指时雪晴生前的卧室,“你姐姐在奶奶屋里。”
“佳音舅妈……”她眼眶一酸,不知该说什么。
“乖孩子,”邵佳音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推门进去时,姜晚照正撤着时雪晴灵前的果盘,听得响动,手里只略有一顿,又顾自换了新鲜水果上去,没有理她,也没有赶她出去。
霍知非知道她因信教不便祭拜,便多上了一份香,而后跪在软垫上,恭恭敬敬行完大礼,这才起身走到她跟前,轻声叫她:“姐……”
姜晚照偏过脸,眼却已红了,片刻后又回头看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好像要找出那天的指印。
霍知非一下子抱住她,伏在她肩头哽咽道:“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姜晚照被她惹得险些也掉了泪,半天才摸摸她的后脑勺,“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的。”
两人冰释前嫌,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谈完正事后,姜晚照望着霍知非瘦得只剩一双眼睛的脸,忍不住叹气,“眼圈都青了,快上去睡吧。”
“我睡不着。”霍知非摇摇头,“有些事一直想不明白。”
“比如?”
“比如祁隽和我们家的关系,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段至谊的女儿,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我……还有那天你说,妈妈的死跟他母亲有关系……”霍知非握住姜晚照的手,微微用力,“不要再瞒我了。已经糊里糊涂过了那么过年,我不想这一辈子都活得不明不白。”
姜晚照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开了口:“这事要从姑姑嫁进项家开始说起……”
听完整个故事,霍知非方觉如梦初醒,“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段家,为了DA,可我,非但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帮到她,还给她惹了这么多祸事。”
“是福是祸,谁知道呢。”姜晚照幽幽叹道,“即便当时能预计到十年,哪怕是二十年之后的事,立言还是会带你回来,不是吗?”
“对了,晚照姐,”她不禁想到另一个疑团,“你告诉我,是哪里的破绽,让妈妈发现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说到这个份上,姜晚照已没什么可隐瞒的,“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胎记?”
霍知非恍然,半晌又道:“妈妈早就知道了真相,却帮着我们瞒到今天,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你能体谅姑姑,就不枉我说了这许多。”姜晚照忽然转了话锋,“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能体谅体谅立言呢?”
不等霍知非睁大了眼,姜晚照已道:“立言不让我说,也不让你去选,把所有后果都扛在自己身上。但我觉得,事关你们两个人,不教你知道,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接着,在霍知非极度的不安中,她用最简明扼要的话说清了段至谊留给段立言的三个选择。末了,她道:“立言不会任由你撇开段家,更不愿意看见你嫁给别人;而你呢,也不愿意在这个家里莫名其妙待一辈子。换成你是他,又能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自那日段立言离开后,霍知非就像是负上了一道沉重的枷,此时面对着姜晚照,耳边是她发自肺腑的句句心声,怎能不教她越发心虚,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这些天里,段立言对霍知非的冷淡疏远全没逃过姜晚照的眼睛,见她长久不语,只当是触到了她的心事,不由柔了语气,“别看立言心狠,小熙告诉他我打了你,你是没见他那张脸,就跟去年圣诞接到你电话时一个样……”
姜晚照言之凿凿,霍知非倒有些迷糊了,圣诞节时她还在海德堡……她自诩记忆力不错,却一点也想不起姜晚照说的那回事,“我?打电话给他?圣诞节?”
“噫——什么记性啊!”姜晚照嗔她,“那天一早正开着会,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好半天没回来,二十多号人就那样干等着。后来我去找他,他还站在走廊里,我拿来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你在电话里哭,哭个不停,说想姑姑,想回家……”
霍知非听得目瞪口呆,想了足足半分钟才将前因后果串成一条线——
那是最为孤单的一个平安夜。Chloe搬走了,房东全家照例在新年之际去热带度假,整栋楼的一层只剩她一个人。她在名为欢快实则凄凉的乐曲中自己给自己过节,最后恣意地喝到不省人事……
醒来后,连日的大雪已经停了,窗外白得刺目的团团积雪里,赫然坐着一个眼熟无比的身影,惊得她手脚发软,穿着睡衣就这么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段立言在门外坐了多久,也丝毫不在意他一身的冰冷潮湿,在他站起的瞬间飞一般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胸口杂陈的五味憋得她喘不上气,只知道自己很想哭很想哭。她已经有八百多天没见过他了……
忘情的结果是两个人都着了凉。可怜段立言在海德堡只预计逗留一个晚上,却不得不窝在房里度过每一分钟,裹着毯子一起喝她煮的白粥,同她大眼瞪大眼地两两相望,最后抱着她笑得在床上滚成一团,险些擦枪走火……
曾经多少次回想,她都会错觉那天他的出现是一个梦,是她朝思暮想了那么久以后老天给予的回报;而现在,谜底终于解开。
她欠段立言的,欠段家的,该怎么还,该怎么才能还得清……
成全(1)
当一些疑问找到答案,另一些事便会有决断。
姜晚照消了气,不代表段立言也原谅了霍知非。接连几天的假期,所有人都在段家小楼里住着,他偏有本事只对她一人避而不见;“头七”祭奠那日,全家人齐齐到场,他也只当她是空气,行止间置若罔顾。
霍知非没工夫计较,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摆在她面前。既然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长假后的头一个工作日,她又多请了半天假,去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她在楼下车库里找到段立言的车,这才搭了电梯上楼。不想“霍知非”这个名号还挺好用,自前台起一路畅通无阻,最后在总经理办公室被秘书拦下。
没有人告诉过她,是她高中不同班的同学沈涵姝做了段立言的秘书。沈涵姝以往和她交情泛泛,此时并不打算同她招呼叙旧,只公事公办道:“段总交代过,现在不见任何人。”
霍知非倒也不意外,笑眯眯地看着她,“沈涵姝,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