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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如果被扔进一堆人里,乍一看毫不起眼,等过了一阵,这个人若不再出现,其他人便会觉得不太习惯。霍知非就是这样的人。论相貌,只能算作中上;论才识,略知些旁门左道;论行止,从不逾规越矩。待人亲切而不过分热情,言行爽利却不任性傲气,有些小迷糊却无伤大雅。她就那样不温不火地笑眯眯地,客客气气和新同学打着交道,倒也结交了不少新朋友,顺带还被任命了一份七品芝麻官的小职务——英语课代表。
教英文的袁老师进校的年头并不长,在学生中的知名度却不低,几乎每个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的温文儒雅所吸引,而也会在一堂课以后感叹于他的严厉,正是传说中的“天使外表魔鬼心”。
霍知非亦概莫能外。办公室里初次见面时,当袁老师透过薄薄的镜片,用揣测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新任课代表,她便没来由地开始紧张了。
预备铃响,霍知非有些心神不定地回到教室,在讲台上放置教学仪器,替袁老师坐着首堂课的准备工作。说来也巧,那天也正逢舒晓词的低潮期,听霍知非说老师姓袁,素来精明的她竟然没过脑子便抬头问:“哪个‘圆’?”
秀逗中的霍知非想也没想就答:“‘类人猿’的‘猿’去掉反犬旁。”
于是,袁老师便在满堂的哄笑喝彩声中踏入了高一1班的教室。
不管怎么说,霍知非的高中生涯算是有了比较理想的开端。倘若一定要找出一点缺憾,那便是把她带进美好新生活的那个人,对她显见的冷淡和疏离。
正如段律齐所戏言,自入校以来,段立言便和她形同陌路。
整个高中部就那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段立言又是那么引人注目,往往她朝高三的人群无意一瞥,就能很容易地发现他的身影,想要抬头不见也难。其实,霍知非也并没有非要接近段立言的理由,只是对于那件叫他误解的事,她一腔合理的解释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然而,尚等不及加深心里的纠结,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高三年级所在的四楼三天两头冒出关于段立言的消息,有好有坏。拿奖的是他,被请到教导处喝茶的也是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是他,引起高三两个班女生剑拔弩张的也是他,他和骆亦城被同学们合称“阎罗”组合,而他与周黛之间的传闻更是比黄金档连续剧还引人瞩目……
至此,霍知非终有几分庆幸,不管段立言的疏远有意无意,她只知道,亏得没有同这样的焦点人物扯上什么关系,她可不想自己建立起来的美好平衡有任何动摇。
不知是否她的心愿太过渺小薄弱,家里人显然并未当回事。奔忙于事业和家务的长辈们倒是用尽了他们同校的便利。因邵佳音是儿科的主任医师,常常需要倒班,故段立言有大部分时间住在段家的小楼里,时雪晴物尽其用,派他捎个话拿个东西是常有的事。
遇到这样的情形,霍知非便会穿过楼下的大花格,去初中部找段律齐。次数多了,阿齐自然不耐烦,却也架不住她今天威逼明日利诱,在她软磨硬泡的攻势下继续当小邮差。
对于这套曲线救国的策略,霍知非自以为得计,但行事恣意的段立言又怎会看在眼里。他站在楼道里,敲敲她课桌一侧的窗户。不出半个钟头,整个高一年级都知道了她的大名。连舒晓词都惊讶于她的人缘,她扯东扯西才算糊弄过去。
第二次,霍知非有了经验。远远看到段立言朝教室走过来,拔腿就跑,直跑到楼下无人处才站住。他不紧不慢跟过来,交给她一串钥匙,“奶奶的院子里换了新锁,别丢了。”一个字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这一下,反倒惹得霍知非不舒服起来,想说的话全被堵在半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段立言那副神情,倒真像自己亏欠了他什么。他摆出一副不想搭理她的姿态,自己还不愿跟这个混世魔王有什么牵扯呢。
老话说“心诚则灵”。她这么想着,果然段立言不再出现。学校里的小道消息少了很多,就连外婆家每周一次的聚会也不见他的人影。后来才听佳音舅妈说,他是被选中参加高等院校自主择优的训练班了。亲戚们大发赞叹时,霍知非抿嘴偷笑,原来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十月末,S城一年的黄金时间里,R中迎来了本年的校运会。略嫌枯燥的学习生活中,校运会已成为学生们难得名正言顺放松的大好时机。
舒晓词帮着体育委员做统计工作。霍知非看着她手里密密麻麻的表格,惊诧于很多同学的深藏不露,就连平日里斯文淡定的许承宙都一口气报了六、七个项目。
舒晓词转过脸,用笔点点她的鼻尖,“你呢,你怎么说?”
霍知非体育一般,跑个步跳个操什么的还过得去,可对诸如跳远跳高等技巧类项目一窍不通。她点着表格,眼珠上下移动,“两百、八百……连四乘一百名额都满了,只有跳高、跳远、铁饼……可这些我都不会啊,能不去丢这个人么?”
舒晓词看出她有意躲懒,没好气地问:“那你会什么?”
“我会跳绳踢毽子。”她用笔杆在表上从头到底虚划一道,笑嘻嘻地说,“我还会‘双飞’呢,可这上头都没有啊。”
“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看R中了。”舒晓词也跟着她笑,将表格掀过一页,一面说一面写上她的名字,“毽子比赛只有初中部有。你就参加跳绳吧,一般和花样,两项都给你报了。”
霍知非大大懊恼,一头栽在舒晓词手臂上,“你说我们学校怎么能这样呢,都不按奥运会的规则来。”
正式比赛时,高中组“双飞”项目有近二十人参加,霍知非轻轻松松拿到的第一名。舒晓词抢着去看最后成绩,见她比隔壁班的沈涵姝多跳了五个,兴奋得不得了,赶去广播站做快报前还嘱咐她养精蓄锐,准备一个小时之后的计时比赛。
不知什么时候,霍知非别在背后的号码牌不见了,没有号牌是不计成绩的。她记得舒晓词的课桌里有全班女生的备份,便径直去了教学楼。
无巧不巧,快要走到楼门前,见方才和她一起比赛的沈涵姝正要进门。霍知非想起比赛结束后,自己跟她打招呼时的冷遇,在原地想了一想,决定还是不跟她照面为好。
走到东边的侧门,才要进去,她发现楼边的一排冬青尽头,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侧影。鬼使神差地跑过去一看,果然是段立言。她这才想起,今天是他从训练班回来的日子。
因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几乎整个学校的师生都集中在操场上,几幢教学楼的附近寂静一片。她就这么毫无预兆跑过来,倒让段立言吓了一跳,看了她一眼,顺势松开手,也不对她说一句话。
几秒钟前的头脑发热已经过去,霍知非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傻。又见他神情不耐,心里想,自己来都来了,总要说些什么,否则就更傻了。她一面在肚子里搜刮开场白,一面低下头,却在下一刻失口低呼:“你居然在……在……”
段立言俯身捡起烧了半支的烟,顺手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摁灭,这才转过身看着她,习惯性地扯扯嘴角,“居然怎么样?”
“你不可以这样!”霍知非前所未有地激愤,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段立言笑着问:“为什么?”
此刻的霍知非像个老师,“这个东西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上瘾了就麻烦了!”
他又笑,“你倒是蛮会管教人的。还有呢?”
她神色严正,“还会影响周围人的身体健康!”
他还是笑,“还有?”
她咬牙道:“你违反了校纪校规!外婆和佳音舅妈她们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依旧好脾气地笑着启发,“还有?”
霍知非摸不清这似笑非笑背后的深意,她甚至不知道段立言到底在笑什么,难道自己真有这么可笑吗?她气极,几乎是冲他嚷嚷:“我讨厌你这样!真的很讨厌!”
段立言声色未改,朝身后的栏杆懒懒一靠,“你讨厌吃葱姜蒜,讨厌拖地板,讨厌做受力分析题,讨厌背元素周期表,讨厌上课时记笔记,讨厌跑八百米,最最讨厌的就是我,是不是,嗯?”
被他句句击中要害,霍知非只觉自己像是被乱箭射得满身窟窿,心里堵了半个多月的那把火突然蹿上三尺高,除了要占住他的上风,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冲口道:“对!我讨厌你!讨厌你的一切!可我更讨厌的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当什么你姑姑的女儿!”
笑容在俊朗的面庞上倏地消失,下一秒,她眼前骤暗,微微扬起的下颌已被人用力捏住。
她作势反抗,段立言已用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一双手腕,冷冷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