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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楷适才还是一派镇静,现下却渐渐双眼含泪。
此次还得长安,其实一则是再也奈不得北国的苦,二则也是受了金人的命令,要求赵桓以太上皇的安危为重,勉从议和,将赵佶接回,然后两国息兵无事。
此得看得这雪景,想到远在五国的老父情形,赵楷心情沉重。
当年赵桓继位后的所作所为,瞬息间涌上心头。
他适才强项,只是不想当着赵桓的近臣失了皇子亲王的体统,其实对那个大哥地度量和作法,根本就没有成算,若是对方悍然将自己软禁,或是杀掉,都也无法可想。
几片冰冷的雪花落在赵楷额头,激的满怀心思的赵楷猛打了一个寒战。他合起双掌,往天空默祝片刻,然后转身笑道:“这里再好也不是长安,咱们且再赶路去吧。”
费伦等人此来就是这桩差使,此时自然无语。簇拥着赵楷等人换过新车,增添御寒衣物,准备酒食等物,等赵楷等人上得车去,几百个行人司和一众殿前班直一起将车队围在正中,原本的使团护卫反而被赶到最后,大车辚辚而行,在积雪深厚的大道上,往着长安方向而去。
王权责在守关,并没有送出多远,看着车队走的远了,却没来由的喟然一叹,转身折回关城。
适才迎接使团车队的骑兵都头见了奇怪,不禁向他问道:“将军叹什么鸟气?天家亲戚团圆,天子派近臣来接,你反倒叹气。”
王权一边大步登上关城,一边冷笑道:“你知道什么,郓王殿下向来和陛下不对,这次能回长安,陛下若将他囚禁杀害,则天下人寒心,不关不杀,他闹出什么事来,大家脸上难看。”
他长叹口气,心底最深重地隐忧却没有说出。
赵楷此次回来,明眼人都是知道,金国要借着太上皇来逼皇帝同意议和,不答应则不孝,答应了则可能使得皇帝一心主战的形象受损,影响军心民气。
此可谓两难之事,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断了。
王权摇头一笑,粗声喝道:“天子的事咱们粗汉们懂什么,你们老实的巡城,为陛下守好此关便是。”
四周士兵大声应诺,自去巡逻,王权登上关城,眺望远方,却只见车队已经渐渐离的远了,一行黑色的轨迹压在银白色的雪地上,渐渐稀疏不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兄弟辩论
费伦一行在十余天后到得长安城外。
连日大雪,加上天寒地冻,长安城附近早就是冰天雪地,十几天的积雪只下不融,积的厚厚一层,道路两侧都是洁白一片,城外的人家田地,都隐没在白色的雪景中,若隐若现。
到得城门附近时,郓王等人原以为皇帝必定会大张旗鼓,发动群臣,甚至是禁军来迎,谁知道等车队一行临近,城门附近虽然站了一队禁军,临时将百姓隔挡开,却是队列稀疏,显然是从附近临时调来,并不是有意迎接。
待车队过了城门,只有几个黑衣官员和宫中内侍相迎,费伦等人也无话说,只让内侍代皇帝向郓王等人请安后,便令车队启行,直往宫中而去。
到得主殿建福宫外,费伦等人下马步行,见郓王等人也要下马,费伦便笑道:“此处文武百官下马步行,殿下是亲王,与百官不同,就不必下马了。”
赵楷看他一眼,虽然点头一笑,却仍是跳下马来。
一边步行,一边笑道:“当年有人弹劾王安石在宫门前不下马,神宗皇帝说,他是亲王,位份还在宰相之下,也是不下马的。文彦博说道,亲王与百官不同,自然可以不下。神宗皇帝虽然不说话,却是不以为然的。此事过后,宗室亲王进宫也都下马的,这是祖宗家法。”
说罢目视肃王赵枢,笑道:“五弟,我说的可是?”
肃王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心高气傲,当日大哥赵桓即位后,赵楷就百般闹事,而此时又满嘴祖宗家法,其中深意不可细究,便是拿费伦这样的近卫武臣来说笑,也不是什么好耍子。只是他与赵楷被困五国多年,兄弟情义不比当年。现下两边顶牛,他也只得含糊应道:“是,三哥说的没错。”
见他兄弟二人如此,费伦原本很薄的嘴唇越发翘的老高。他点一点头,冷峻一笑,答道:“大王愿意如此,自然是依大王的。”
赵楷仿佛没看到他的脸色,笑嘻嘻道:“某非不愿。某不敢也。”
说罢,与赵枢二人在前,随着内侍直往内殿清漏阁而去。
李显忠见得赵楷如此模样,心中虽知此人是皇帝政敌,却见对方如此气度,配合上龙姿凤表长身玉立的长相,显然是比赵桓来地帅气潇洒的多,怪不得当年太上皇赵佶一意想改立这个爱子为帝。
好象知道李显忠在想什么,费伦待赵楷又走远一些,便冷笑道:
“郓王仍然是当年那个样子。呸!”
李显忠吓了一跳。忙问他道:“你以前见过郓王殿下?”
费伦道:“我费家也是将种,向来是在东京内殿直。郓王夺嫡时我已经十余岁年纪,家中父兄常常提起。都说他文采风流。其实还好帝位终属陛下,不然就此人那阴微性子,天天吟风弄月,安能中兴大宋?
那年金兵进犯,太上皇匆忙传位,郓王居然还在深夜带人进宫,企图夺嫡,还好被何殿帅拔剑阻止,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来。”
李显忠显然也是所谓的“将种”,不过他折家外在西军。对东京城内的上层政治角斗并不了然,此时听得费伦说上几句,这才知道一众内殿直的老人们一听说郓王归来,便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想了一想,终展颜一笑,道:“当日有太上皇,陛下又是新即位,郓王还有些非份之想也是有的。不过现下大位已定,连太子都册立了。他还能闹出什么风波来不成?“费伦阴着脸道:“神宗皇帝曾经病危,也有藩王试图夺嫡……”
他警惕的看了李显忠一样,对方虽然最近很受赵桓爱重,不过毕竟效力时间尚短,有些话自己想想便罢,却又何必对此人说。
费伦心中暗自后悔,想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此次郓王回国,自己力谏皇帝另择地方安置,而皇帝却并不听从建议,而且最近上京方面也建立了相对于行人司地组织,抓捕了一些行人司的细作,使得他颇乱了方寸,这才多嘴多舌。
当下收住了话头,与李显忠两人踩着宫中道路上的积雪,只听得脚下咯吱咯吱乱想,过不多时,已经到得清漏阁外。
带头的内侍到得阁外,早就有内侍省的几个黄袍宦官迎上前来,其中有两人还是当日东京宫中的老人,一见赵楷兄弟,各人虽不敢放出悲声,竟是两眼微红,向着两个亲王行了一礼,然后便笑道:“官家早就在殿内等候,请两个殿下进殿。”
肃王一听到这话,便不自禁的整整衣冠。他们在金国久了,原本的亲王袍服自然是早就丢失,此时身着青布素袍,虽然是临行新做,在宫殿之前仍然略觉寒酸,肃王整理一会,觉得无法可想,便木着脸发呆。
赵楷见他如此,却是一笑,只道:“大哥素喜节俭,你不晓得么。”
说罢,抬步上阶,不疾不徐入得殿内,一边行,一边兀自说道:
“陛下在长安数年,宫室仍然如此,尚且不如东京一宰相府邸的规模呢。”
话音未落,便听赵桓接口道:“三弟果然是知已。”
赵桓一面说,一面朗声大笑,大步向前,执着赵楷与赵枢的手,仔细看了半响,然后方道:“两位弟弟在五国俱是受苦了。”
赵枢见他面色沉重,虽然不知真情假意,心中犹自感动,当下呐呐开口道:“陛下圣容也是清减了许多,这几年操心国事,比咱们更加地受累了。”
赵楷却道:“陛下,太上皇尚在五国,咱们何能言苦!”
赵桓早知道此人必定会发难,却不曾想一见面就是直截了当,一刀见血。
一时间殿内气氛冷落下来,不但赵枢骇地不敢说话,其余内侍及殿前班直,俱是默不做响,一声咳喘不闻。
赵桓知道回避不过去,一面命各人坐下,一面答道:“朕在五国时,与太上皇相依为命,朝夕相处,三弟在此,朕亦不讳言当日有父子兄弟相疑的事,然而国破家亡,太上皇对朕有厚望,朕亦知为君不易,非寻常人所能想象。”
他现下所说的,自然是包括赵楷夺嫡在内地一系列的宫中往事。
赵佶甚喜赵楷,差点有废立的事。而赵桓受了多年委屈,金兵打到城下,老头子传了皇位,来了一大帮文臣武将躲到东南,而事情完了就逍遥回来享福?赵桓心中自然不爽,等金兵第一次退走后,赵佶还京,父子二人还没有说几句客套话,赵桓便请太上皇进了龙德宫,而安排门禁森严,禁止外官入内,甚至赵楷常至龙德宫探视太上,赵桓都是不悦,而屡次警告。赵佶为了息事宁人,只得让赵楷没事不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