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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刘贵哲,曾经跟你同在房琯帐下效力的刘贵哲!如今弃暗投明”刘贵哲憋得在马背晃了晃,不得不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李光进早得到王洵的示意,要用尽一切办法激怒对手。笑了笑,大声道:“接着叫,再大声点儿。李某养的狗,都知道不能得到块骨头就转身咬自家主人!你这厮长了一副好皮毛,怎么叫唤声这么难听!”
“哈哈哈哈!”凡是听见了二人对话的人,无论处于敌我哪一方,都笑得前仰后合。刘贵哲又羞又气,拔出刀来就想找李光进拼命。战马刚刚一脱离侍卫的保护,就看见一道寒光冲着自己哽嗓飞了过来。
“啊!”他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再找李光进算账,死命猛勒坐骑。可怜的战马被勒得人立而起,正挡在寒光的去路,被一支羽箭穿透脖颈,悲鸣一声,软软坐倒。
“杀狗!”李光进带领百余名护卫,疾驰出阵。刀锋直指刘贵哲的脖颈。
第四章 光阴 (一 下)
第四章光阴一下
即便再瞧不起刘贵哲,崔乾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李光进斩下首级…立刻挥动令旗,派遣属下心腹带领百余兵马出阵救人。
双方将士围着刘贵哲落地的位置,举起横刀互砍,谁也不肯退让分毫。直到刘贵哲本人在侍卫的簇拥下逃得远了,才恨恨地互相瞪了几眼,重新拉开了距离。
前后不过几个弹指的夫,地面已经多了二十余具尸体。还有几个人断了胳膊,手按住伤口处,咬着牙骑在马背苦撑。崔乾佑见到此景,忍不住低声赞叹:“都是一群好汉子,可惜落在了房琯那厮的手里。当日要是换个人指挥,老夫未必能轻易拿得下他们!”
“他出身于突厥望族,麾下都是他的私人部曲!”杨希文唯恐自己还不够露脸,凑山前,低声向崔乾佑解释。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手底下的人和其他唐军不太一样!”崔乾佑点点头,若有所思。“你去,把老夫刚才交代的话向他转述一遍。顺道问问他,可否愿意为老夫效力。如果他肯答应,正二品以下武职,老夫随便他挑!”
“这,这将遵命!”杨希文又是害怕又是嫉妒,结结巴巴地回应。转头点了一百多么侍卫,簇拥着自己出阵。缓缓走到李光进的正前方一百余步处,在人群里扯开嗓子喊道:“李光进,你别嚣张,也别逞口舌之利。杨某是怕耽误了你我两家的大事才前来跟你叙话,并不是怕了你。”
“有屁就放!”李光进才不管什么斯文扫地不扫地,挥了挥血淋淋的横刀,撇嘴喝令。
希文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憋了好一阵而,才脸红脖子粗地补充,“三日前,我家大帅和姓王的有约,在此一决生死。如今我家大帅已经来了,姓王的家伙在哪呢?速叫他出来送死!这是第一,第二”
“我家王将军早就来了,磨快了刀,等着砍你家大帅伸脖子呢。至于在哪埋伏着,有你把头探过来,李某就告诉你!”不等杨希文把话啰嗦完,李光进就粗暴地打断。
“你,你希文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身手照对方相去甚远,断不敢前去送死。可问不出王洵的位置,又无回本阵去向崔乾佑交代。进亦不是,退亦不是,哆嗦着在人群中发呆。
“算了,不逗你玩了,一点儿都不好玩!”李光进拍了拍坐骑,一个人向前跑了几十步。吓得杨希文等人纷纷退避。随后,他又勒住了坐骑,将面孔正对崔乾佑的帅旗,举刀施礼:“末将李光进,奉我家大将军之命,向崔乾佑老将军致意!”
光是这份胆子,就足以让杨希文等人羞死。崔乾佑不敢再让降将们出去给自己丢人,带了带坐骑,在亲兵的卫护下出阵,冲着李光进微微点头:“老夫崔乾佑,有劳你家大将军挂心了!”
“不敢!”李光进又将横刀向眉心处举了举,朝对方致以勇士之礼,“我家将军知道崔老将军为人磊落,必定不会忘记三日之约。他亦不敢令避老将军锋芒,令师长蒙羞。所以在此地布下了天罗地网,静等老将军莅临。以都是我家将军原话,李某奉命转述。李某自己的意思没那么啰嗦,就一句,不怕死的,且随我来!”
说,一拨坐骑,扬长而去。到了本阵也不停留,带领着一众部曲,直奔不远处的小山丘。
“此子,此子”崔乾佑楞了老半天,才明白李光进表达了什么意思。这也算信守承诺?好像不能算,可谁有规定了,两军约战,不准提前布摆好阵势?况且王洵手中兵马把李光进等人也算在内,充其量只有一千四五百人。拿着这点儿弟兄跟三万大军列阵硬撼,除非他的脑袋被骆驼踩过!
可立刻带领将士们循着李光印的脚步去追,崔乾佑却不敢保证前方真的没有埋伏?那姓王的可是从不遵循用兵常规,什么混招、楞招都敢往外使。
正在这一犹豫的夫,耳畔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战鼓,“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犹如山洪迸发,令人不寒而栗。
抬头向声音来处张望,只见前方不远处左右两侧的几个丘陵间,烟尘滚滚,旌旗摇曳,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正准备扑将过来。
“不好!”崔乾佑本能地意识到中了敌军的圈套,立刻返回本阵,将队伍前段收拢成一个半闭的圆弧。巨盾在外,长矛在内,就地坚守。同时从队伍末端分别派遣出两千骑兵,命令他们去迟滞敌军进攻。
两支骑兵毫不畏惧地杀,直扑鼓声起处。片刻后,惨叫声从丘陵后传来,声声刺激人的耳朵。紧跟着,怒吼和痛骂声响成了一片,令闻听者愈发觉得惶恐莫名。当所有声音都消失之后,寂静的山丘后,两支大燕国的骑兵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俘虏高高举起:“悬羊,悬羊击鼓。那边根本没有什么伏兵,只有几十头羊,百个陷马坑!”
“没伏兵,没伏兵。我们又当了。他们挖了陷马坑,摔坏了好多弟兄!”
“嗯!”崔乾佑在马背晃了晃,差点没直接掉下来。姓王的就这么来赴约?这样也配做封常清的嫡传弟子?!“给我追。即便追到天边,老夫也不能放过他”冲着李光进所部留下的烟尘,他大声喝令,两只眼睛里一片血红。
“追!!”此刻叛军当中还有谁管什么埋伏不埋伏,都想着尽快追去,将李光进和王洵等人碎尸万段。所有兵马人人奋勇,争先恐后,在大地扬起滚滚黄烟。
李光进所部骑的都是河曲马,一个个跑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已经跑出了十四、五里地。崔乾佑麾下的大燕国将士也不敢落后,循着前头战马留下的烟尘紧追不舍,转眼也冲过了两、三个山头,将坊州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别追了,别追了,我家将军用兵如神,再追,你们就真的当了。”李光进在一座土丘之带住坐骑,冲着土丘下气喘吁吁的追兵们大声叫嚣。
“别追了,别追了,我家将军用兵如神,再追,你们就真的当了。”部曲们唯恐天下不乱,纷纷扯开嗓子,将李光进的挑衅一遍遍重复。崔乾佑帐下的将士们听了,立刻如火焦油。不顾身体和坐骑的疲劳,分头包抄过来。
眼看着就要被人围在山丘,李光进唿哨一声,带着自家弟兄急冲而下。抢在敌军的包围圈合拢之前,跳了出去,继续向西北方狂奔不止。崔乾佑帐下的将士不待主将发令,衔着李光进的马尾巴,不离不弃。
转眼间又跑出了四十余里,双方的坐骑都没了力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看着前方有一座小山,李光进拨马冲山坡。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带住坐骑,回过头来,喘息着向身后喊道:“别,别,真的别追了。我没骗你们。我家将军给你们设了圈套,就等着你们钻呢!”
“别,别,真的别追了。没骗你们。我家将军给你们设了圈套,就等着你们钻呢!”弟兄们嘻嘻哈哈,再度将李光进的警示传了出去。崔乾佑闻听,一边命人整队,准备给李光进最后一击,一边派遣得力属下带人前劝告道:“你家将军言而无信,估计这会儿早跑没影了。投降,崔老将军答应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我真的没骗你们!”李光进急得直挠头盔,“我家将军也没骗过你们。他说在黄帝陵等你们,就在那边等你们。是你们自己沉不住气,非要前来追我。追我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个跑腿的,怎么也比不坊州城里的军需物资重要。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再晚,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你说什么?”奋威将军崔颢听得真切,向山坡跑了几步,大声追问。
“傻蛋!我家将军去打坊州城了。你们不信,自己回头看!”李光进摇了摇头,满脸怜悯。
“啊!”这回,崔颢终于听清楚了。拨马下山,向自家叔父崔乾佑禀明情况。还没等他到达帅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