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皍都非调养之物,食得太多,将无益于他的龙体。
不能简单地从崔乾佑手中调兵给孙孝哲,虽然眼下孙孝哲的确需要支援。可万一开了这个口子,就会让孙孝哲借机爬到崔乾佑的头上,打破二人之间的平衡。作为造反起家的地方节镇,安禄山当然不希望手下有人奉自己为楷模,亦步亦趋。本着这个原则,他在很多人事安排上,都故意把彼此之间有恩怨的将领捏合在一起,让他们互相监视,互相制约,最终谁也没机会拥兵自重。
‘目前来看,这个用人策略还算成功,虽然有时候付出的代价大了些。我刚才怎么了,怎地一发火,就把这个茬给忘了?亏得李猪儿提醒才意识到?!’猛然间,发觉自己差点儿使了个昏招,安禄山眉头紧皱,脸sè又开始yīn沉下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因为冲动而luàn下命令了。本质上,安禄山不是个莽夫,否则也不会在短短二十几年,从一个普通捉生将,成为大唐最有权势的节度使,进而一举夺下大唐的半壁江山。但是,自从登基做了大燕国皇帝之后,他却发现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大不如前,并且隐隐有着每况愈下的迹象。如果他一直对此浑然不觉也罢,好歹能图个安心。偏偏每次作出错误决定,他都能慢慢清醒过来,然后懊恼至极。
‘莫非老子真的没当天子的命?可既然没有当天子的命,为什么自己老子起兵造反,会准备得如此从容,大唐帝国从上到下,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让老子怀着必死之心去了京师,还能平平安安地脱身?!’
‘不行,得赶紧派人到塞外请个萨满问问,到底是自己的身体出了máo病,还是长生天最近喝多酒,睡mí糊了过去。闷闷地想了一阵儿后,安禄山在心中做出决定。’如果是后者的话,还可以通过向长生天献祭,请他重新保佑自己。如果是前者,麻烦可就大了。几个儿子都不争气,万一自己身体垮了,谁来压制史思明、孙孝哲、崔乾佑他们这些老贼痞?!
庆宗,你这笨蛋!就不知道自己逃走么?你这忤逆不孝子,你不在了,即便朕日后能打下整个江山,又能放心的jiāo给谁?
不知不觉间,安禄山的思路又绕了个大圈子,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上。呼吸又开始沉重,眼角处隐隐透出了几点泪光。这是他要发作的先兆,伺候酒水ròu食的小太监们吓得一个个伏下身去,瑟瑟发抖。谁料近在咫尺的风暴却迟迟未至,半晌之后,才听见大燕国皇帝陛下长叹了一声,幽幽地道:“都起来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等会儿猪儿和严相到了,让他们直接进来,不必提前通禀。去吧,顺便把mén窗关好,风大,朕感觉有些冷!”
“是!”太监们答应着,站起身,倒退着往外走。偶尔有人大着胆子抬头,猛然发现,平素像老虎般威猛的皇帝陛下,此时此刻,却像已经进入风烛残年的鳏寡老人般歪坐在坚硬的龙塌上,颓废而又孤独。
第三章 国殇 (二 上)
第三章国殇(二上
枭雄也罢,英雄也好,其实内心深处都有人xìng的一面。{zzzcn。Com首发}只是这份人xìng,对他们的影响远不及对普通人那么大罢了。
当右相严庄随着李猪儿来到御书房外的时候,安禄山已经从思念儿子的痛苦中摆脱出来,在书案之后正襟危坐,就像一头养足了jīng神,正yù择敌而扑的雄狮。
远远地望见书房里边的情景,严庄心里打了个突,赶紧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向李猪儿打听:“李大人,陛下,陛下今天心情如何?!”
“还好吧!”李猪儿平素没少得了严庄的贿赂,想了想,用蚊蚋般的声音回应,“只踹了我两脚,没动军法。估计这会儿气儿已经消了。您老进去小心些,尽量拣能让陛下开心的话说。”
“那我心里就有数了。多谢李大人提醒!”严庄向对方拱手致谢,迈开步,缓缓走向御书房mén口。
皇帝陛下最近脾气有些喜怒无常,这点儿大伙都清楚。所以谁也不愿意御书房单独奏对这份难得的荣誉落在自己头上。纵使是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严庄,也视之为畏途。倘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错了话,念在要给臣子留脸面的份上,陛下还不会做得太过分。如果在御书房里头,周围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则不然了。奏对的内容稍不如意,拳打脚踢乃家常便饭。前一阵子,吏部尚书高尚,就是因为说话时用错了几个词,被皇帝陛下一脚踢了个马趴。回到家中,足足调养了半个月才重新站起来。
御书房mén口站着两个年青的小太监,见到右相大人走过了,赶紧让开半个身子,用手中拂尘挑开了珠帘:“陛下让你直接进去,不必通报!”
闻听此言,严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整了整袍服,蹑手蹑脚地穿过房mén,走到御案前,俯下身去,抱拳施礼:“臣严庄叩见陛下,祝陛下龙体安康,早日一统江山!”
“免礼!猪儿,给右相搬个座位来!倒茶!”安禄山抬起头,双目之中血丝宛然,“右相大人辛苦了。大半夜的,本不该打扰右相大人休息,只是朕有些事情拿不准主意,需要及时找右相参详一二!”
“不敢,不敢!”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么尊敬的待遇,严庄本来就绷着的心情,顿时如弓弦般断裂。。com更新超快一边长揖拜谢,一边急促地说道:“替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责。岂敢因为天sè已晚,就,就,就那个”
越是紧张,他嘴巴愈不利落,到最后,居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
好在今天皇帝陛下没有动手打人的兴趣,挥挥手,不耐烦地补充:“什么敢不敢的。你就当还是在范阳军中之时好了。那个时候,咱们君臣怎顾得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跟老高在一旁帮衬,朕绝对不会有今天。所以让你坐,你就坐,少跟朕婆婆妈妈!”
几句半真半假的话说出来,让严庄感动得两眼通红。欠着屁股坐下半边身子,哽咽着道:“若,若不是陛下,陛下不嫌弃微臣愚钝,将臣提拔至身边。臣,臣恐怕现在还蹲于长安城的客栈当中,等着吏部那些王八蛋慧眼识珠呢!所以,所以臣只恨无两个身体来回报陛下,绝不敢计算什么时候早晚!”
“什么话。凭你的本事,即便没有朕,考个状元,也跟玩一般!”安禄山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算了,咱们君臣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朕今晚找你有要事商量。孙孝哲那厮在唐军手中吃了瘪的消息,你知道了吧。说说,朕到底该怎么处置他!”
“臣,臣,臣乃文官,不,不太懂武事!”虽然在路上事先被李猪儿打过招呼,严庄依旧没想到安禄山问得如此直接。愣了楞,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若是问战略方面的调整,应该召见哥舒翰或者阿史那承庆,毕竟他们两个,懂得比臣多一些!”
“他们?”安禄山撇了撇嘴,满脸不屑。“一个是崔乾佑的手下败将,一个是只知道带队冲锋的莽夫,他们两个能给朕谋划出什么好主意来?!让你说你就说,毕竟你才是朕的右丞相,别事事都指望别人出头!”
这话,让严庄心里好生受用。猛然间又好像回到了起兵之前,谋主对自己言听计从之时。坐正了身体,朗声说道:“如此,如此,臣就大胆请陛下再召见一个人。听听他的话,陛下也能做到知己知彼!”
“哪个?”安禄山眉头皱了皱,约略有些不耐烦。他信任严庄,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而严庄在关键时刻,却要把这份荣誉分享给另外的人,实在是有些不知冷暖了!
“是宇文至,字子达。原来在安西军中,做过大宛都督府副都督。臣前一段时间曾经向陛下推荐过他。”严庄却对谋主的情绪变化浑然不觉,只管顺着自己的思路回应。
“就那个丢下安西军自己跑来投奔你的宇文至?不过一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跟他哥哥宇文德乃一路货sè!不见,朕不想见他。”安禄山听到这个姓氏就觉得心烦,摆摆手,断然否决。
“他来投奔陛下,倒不是对安西军的出路失去了信心。微臣打听过,当年安西军那位姓王的采访使,受到边令诚的排挤,仅仅带着六百人西出葱岭,宇文至也是追随者之一。”
对于安禄山讨厌宇文至的原因,严庄心知肚明。其实不止宇文至一个,其他投靠了大燕国的旧唐文武,包括大将军哥舒翰和左相陈希烈,如今的日子都不太好过。虽然在新朝廷里的职位安排得都很高,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权力,说出来的话也不会受到任何重视!
昔日里越是颇负声望大唐旧臣,安禄山越不敢重用。因为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