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他的想法,就是刘同寿为了要这个身份,肯定要挖空了心思的讨好他,丹药啊,秘法之类的送一大堆,他满意了,就会投桃报李送一份考题过去,然后,就皆大欢喜了。
谁想到小道士摆出了一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架势,完全没有上赶子求他的意思,于是,在等待的焦躁之外,嘉靖心里又多了份失落,这小家伙居然这么不把圣眷当回事,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现在,小道士又骗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今天,肯定要给他点教训,想到这里,嘉靖又是一抬手,准备叫人把刘同寿拖出去打一顿再说。
黄锦在旁边看得分明,心里当即就是一咯噔,他太熟悉皇帝的作风了,已经达到了见微知著的地步。看这架势,皇上分明就是要下狠手了!
他连埋怨都顾不上了,只是拼命朝刘同寿打眼色。
只可惜,他的努力都白费了,刘同寿眼角都没扫向黄锦一眼,他很惊讶的反问道:“皇上,那玄功造化丹的灵效您已经听过了,您不会以为,小道这样的年纪,就会有那种逆天的法力和道行吧?如果是真的,那小道岂不是妖孽?”
“你就是个妖孽!”嘉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但抬起的手毕竟没落下来。
其他人也都在心里附和,能在皇上盛怒的时候打断他,然后还没啥眼中的后果,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了。”刘同寿扁扁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这种灵丹,也只有先师出手,才能炼制得出,而先师在江南水患中,耗费了太多的法力,也只能假手于人,借着世俗之法,即三千大道中的造化之道中,医术的法门行事……”
“就是那个李言闻?”
“皇上圣明。”嘉靖年间厂卫不出名,并不代表嘉靖对密探不重视,刘同寿早就知道身边充斥着许多眼线,一举一动都很难瞒过嘉靖的。
这也是他不着急炼丹的原因之一,一旦嘉靖发现,他用的不是传统的炼丹术,而是让医生制药出来,很可能会起反效果。
“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嘉靖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关键是刘同寿的说法能自圆其说,刚好又打动了他的心思。哪怕假手于人,但神仙最后毕竟是要出手的,而最关键的,本来也就是最后那一刹那。
传说中,太上老君炼丹的时候,不也是要很长时间么?这中间,他又岂能亲自给丹炉煽火?哪有那么不把神仙当回事儿的?总要找几个道童,火工什么的,比如刘同寿和李家父子……
“如此说来,的确怪不得你。”心里信了,可嘉靖却不打算就此将刘同寿轻轻放过,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这样一来,科举的时候,你就只能靠自己了,仙长却是爱莫能助的。”
他脸上不动声色,眼神却有些得意,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求我啊,来求我啊,不求的话,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皇恩浩荡,学生虽然不才,也愿尽力一试,这才不会辜负了皇上的隆恩,不使天子门生的名头蒙垢。”
“……嗯。”又碰了一个软钉子,但嘉靖却没什么情绪,沉默片刻,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挥挥手道:“既然如此,你且去罢。”
“学生告退。”刘同寿应声而出,觐见期间,他不断变幻的自我称谓,终于定格于此
第172章 此间深意,事态演变
刘同寿走了,大殿里陷入了沉寂。
嘉靖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宫人们则都是噤若寒蝉。
刚才那场对话中,应该是有些机锋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尽数听得懂,表面上看来,似乎就是小仙师毫不在意的推开了皇帝递出去的橄榄枝,让其碰了个软钉子。
对宫人们来讲,这种事他们想都不敢想,别说他们这些地位低微之人,就算是朝中那些大臣,同样不可能有这种举动。连堂堂的夏部堂,还有翰林院那些学士老爷们,都上赶子巴结皇帝还巴结不过来呢,那会有人把好处往外推啊?
皇上的暗示多明显啊!只要求求拜拜,这位九五之尊就会网开一面,帮忙作弊了。皇帝一出手,还怕名落孙山么?不可能嘛!就算是个真文盲,只要皇帝想,一样能给点成状元喽。
皇帝会不会发怒,会不会迁怒于人,宫人们都很惶恐。
忐忑不安的气氛中,嘉靖似有所觉,他一脸不爽的摆摆手,宫人们如蒙大赦,低眉顺眼的退出去了。黄锦本也有心溜走,刚才的对话,他也没全搞懂,想着找刘同寿问问明白呢,结果身形刚一动,就听嘉靖轻咳了一声,胖子心中一哆嗦,不敢动了。
“黄伴,你怎么看?”大殿变得空荡荡的,嘉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老奴……”黄锦明白嘉靖的意思。只是这事儿真心不好回答。他确实只是个打酱油的啊。
“让你说,你就说,别这个那个的。”嘉靖不耐烦了,看在几十年相伴的感情份儿上,他给了点提示:“就说你这两次去那边,都看到了什么,说了些什么。”
“是,是,回禀万岁爷,刘小道长确实没骗您。老奴这两次去,他都在练字呢……”
“练字?”嘉靖有些意外,刘同寿的动向都在厂卫的监控下,但这些细节他还真就不知道。他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淡淡的问道:“他字写得如何?”
“嗯,”黄锦斟酌了一下,用了个比较有回味的说法,“比老奴写的好……”一边说,他一边偷眼看嘉靖的反应。
嘉靖的动作有一个短暂的停滞,然后手臂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把一盏热茶直接泼了大半在身上,好在冬天穿得厚实,倒是没烫到。只是显得很狼狈。
“老奴该死,不会说话,让万岁爷受惊了。”黄锦手忙脚乱的帮嘉靖擦拭,嘴里不停的告着罪。
“居然害朕失态,你这老东西确实该死!”话说得挺狠,但黄锦却一点都不担心,他听得分明,皇帝的语气中怒意很淡,倒是疑惑和喜意占了多半。
“老奴也问了几个人,都是小道长身边很亲近的人。可他们也只知道这些……”黄锦插科打诨的目的,就是让气氛轻松一点,然后把这些最容易引起皇帝质疑的话说出口。
想是疑惑得狠了,嘉靖也不避讳黄锦,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连字都写不好。经史也不甚通,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能给朕长脸?”
黄锦耳朵一直竖得老长。因此他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结合刚才的对话,他明白刘同寿跟嘉靖打的机锋了。
嘉靖帮忙作弊不难,不过,肯定会在士林中惹出非议来,尽管皇帝在士林中的名声本来就不算好,但麻烦自然还是越少越好。
刘同寿婉拒了嘉靖,但最后却以天子门生自居,暗示嘉靖可以设法撇清干系,让他自己凭本事去考。目前,这说法只是两人的默契,若是当真中了,刘同寿就会大肆宣扬,给嘉靖脸上贴金;反之,自然是一切休提。
成功则名利双收,还不用有任何付出,失败也连累不到自己身上,这种模式,是嘉靖最为欣赏的那种。想清此节,黄锦心下也是暗赞不已,不愧是张首辅看中的接班人,这份领悟力实在是神乎其神啊!
“万岁爷,小道长他一向擅长出人意表,手段也是了得,既然他敢对您夸口,想来总是有些成算的。”既然掌握到了皇帝的思路,黄锦当然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就算失手了,正好让他死了这条心,专心给万岁爷炼丹,不是也很好吗?”
“嗯。”嘉靖点点头,未予置评。
黄锦明白皇帝的心思,他动心了。
在我行我素方面,当今和先帝正德实有一拼,但两者的心态却大相径庭。
正德是那种真正的肆无忌惮,他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他自己和他在乎的人高兴,就足够了。所以,正德朝的言官们很敢说,连喜当爹的帽子都敢给皇帝扣。
到了嘉靖朝就不行了,嘉靖也很固执,但同时,他也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哪怕他的名声确实不咋地,可他还是很在乎,至少表面上,必须维持着圣君的形象。谁要是敢破坏河蟹繁荣的整体气氛,他肯定要整治得对方生不如死。
因此,嘉靖朝的风气是谄媚。
而士大夫们在弘治、正德两朝放纵得太久,早就把拍皇帝马屁的技能给遗忘了。如今虽然在皇帝的铁腕面前看明了时务,愿意重拾旧计,但手艺这种东西最是马虎不得,生疏了就是生疏了,大多逢迎都只是流于表面,走走形式罢了。
比如前两年献上来的白兔、白鹿,这套路本身没问题,国有圣君,天生祥瑞么。问题是实在太老套了,从秦汉时期就屡见不鲜,两千年下来,已经用得都快烂掉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拍马屁,是假的,连贩夫走卒都不会当真。
也就是朝中无人,皇帝琢磨着,有总比没有强,本着扒拉到盘子里就是菜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