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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繁华如梦,几夜剪刀声送;晓起锦堆枝,笑煞春风无用。莫颂,莫颂,真是蓬莱仙洞。
帝女天孙游戏,细把锦云裁碎;几夜巧铺春,尽向枝头点缀。奇瑞,奇瑞,现出皇家富贵。”
温柔乡,英雄冢,赵桓自是英雄,此时陶醉于脂粉香中而不能自拔。
突然,眼前景物一变,刚刚还是儿女情长,如今已是金戈铁马!
七七四十九名女伎,盘马弯弓,风驰电掣般而来,支支利箭应声而出,百步外,在轻风中摇摆的杨柳,断落无数。男子有这般武艺,已是难得;事情发生在女子身上,简直匪夷所思。
“稀溜溜”,宝马嘶鸣,一女子打马如飞,绕着广阔的广场飞奔起来,马尾巴处,拖着一只绣球,大红的绣球在风中跳跃,异常醒目。
再看这边,另一女子催马前冲,距离前马百步处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球绳应声而断。
“好,好哇!”
掌声如潮,喝彩声直冲云霄。
“报,红旗报捷,红旗报捷!”
赵桓闻声,猛地站起来,望向声音的来处。
在场的数千人,竟没有一丝声响。
一名魁梧的军士,手中高举着红旗,跑得气喘如牛,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帽子歪了,袍子破了,靴子上全是泥水,奔至升平楼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捯几口气,高声喊道:“武威郡王、燕京大都督岳飞岳大将军谨奏皇帝陛下,我军于四月初一,攻破金国上京,俘金国国主、太子、诸王以下万余人,金国灭了。”
刚说完,报捷的军士便昏了过去。
赵桓遥望东北方向,深深一揖,再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先帝临终之时,犹对金国念念不忘,引为终生憾事。父皇,您听到了吗?您看到了吗?金国灭了,金国灭了!”
“官家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千臣民齐声高呼。
“十妹,十妹在哪里?”赵桓问道。
岳飞的妻子,柔福帝姬听到官家的话,跪倒在地:“官家,臣妾在这儿呢!”
赵桓紧赶几步,将柔福搀起,拉着她立于高楼之上,道:“这是朕的十妹、柔福帝姬,也是岳飞的妻子。尔等替朕,谢谢她和她的丈夫吧!”
君主对臣下说谢,自古未有!
宰相张邦昌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率领群臣道:“帝姬千岁千千岁!”
柔福帝姬,喜不自胜,倒在赵桓的怀里,尽情地哭起来。
接下来的表演,气氛越来越热烈。
忽然,一名小黄门,急匆匆跑来,伏在裴谊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裴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挥挥手,命令来人下去,看看官家,又看看场内表演的人群,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赵桓似心有灵犀一般,觉察到了什么,回头瞧着裴谊,裴谊连忙低下头,根本不敢正是官家的目光。
“何事?”赵桓淡淡地问道。
“官家,没,没什么事!”裴谊道。
“何事?”赵桓的语气愈发淡泊,裴谊服侍主子四十多年,明白主子的声音越淡,就表示他的态度越坚决。这时候,不说看起来是不行的了。
“官家,您千万不要着急!”裴谊紧张得不行,一边观察着官家的反应,一边说道:“官家,李相公,李相公去了!”
“什么?”赵桓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闭眼略微安定了一下情绪,再问:“什么?”
表演的人识趣地退了下去,所有的人的目光全汇集到官家的身上。
“李相公,李相公于半个时辰前去了!”
“哇”,赵桓一口鲜血喷出,就此昏了过去。
现场乱作一团!
张邦昌到底是三十年的宰相,方寸没乱,厉声喝道:“不要乱!班直何在?”
“在!”呼啦拉奔出无数的士兵,挺身待令。
“所有的人在原地待好了,不要擅自走动!违令者,都给我拿了。”张邦昌镇定自若,回顾太子,道:“太子殿下请节哀,太医已经到了,快请太医诊脉吧!”
太子哭着退到一边,太医风一般跑过来,搭上官家的手臂。
不久,官家被众人抬走,在场的人也纷纷散去了。
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竟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
皇帝寝宫福宁殿,赵桓有气无力地躺在御塌之上,过往的一切,一桩桩一幕幕,在眼前摇来晃去。李纲去了,作了三十年宰相的李纲去了,怎不令人伤心。还记得那个特殊的日子,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李纲升为执政,也是在那一天,他的身体里又多了一个人!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是靖康元年正月初三!
第一章 入梦
金兵犯境,千里长驱,偌大的国家,竟无一人可以替朕抵挡金兵;道君太上皇帝南巡,京城人心骚动,一日三惊。甚至有人传言,道君将于东南复辟,内忧外困,朕心力交悴,已难支持。
危难之际,李纲一肩担国运,请朕勿弃宗庙,留守京城。国家能有今日,实赖李纲一人。因此,直至终老,朕不易李纲宰相之位,感激之情,须臾不敢忘怀。
以一人而安天下者,李纲是也!
——《世祖高皇帝实录》
大宋靖康元年正月初三,夜色正浓,汴河上拉起一道长长的灯火,人声嘈杂,乱做一团。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浑不顾卫士的指挥,拼了命地往船上挤,似乎后面有恶狼在追!
今年的冬天与往常的日子迥然不同,冬天不如往年那般寒冷,而今已是正月初三,本应该是最冷的日子,河水依然静静地流着,就连一星半点冰茬都看不到!
码头上,大宋帝国皇帝赵桓望着从身边滑过的船儿,****软弱无力,心乱如麻。
他刚刚登基不到十天,国家正面临着巨大的灾难,他可以依靠谁?自去年十二月三日开始,金国兵分两路,一路南下包围汴梁北部重镇太原府,一路占领山前诸镇后,已经于今日开始抢渡黄河,也许明天就会打到东京城下。太上皇听到前方兵败的消息后,带着妃嫔、王子、帝姬,南下避难。
东京能不能守住?
是去是留?
“官家,童太尉说,他要护送太上皇南下,不能来见官家了。”一名小黄门急匆匆跑过来,低声说道。
“什么?他竟敢抗旨?”赵桓厉声喝道。
大敌当前,赵桓原准备召见童贯,商议军国大事,谁曾想他竟敢,竟敢……
那名小黄门仗着胆子,怯生生地说:“官家,童太尉过桥的时候,因为桥上的百姓堵住了去路,他下令放箭,死了很多人呢!”
赵桓急怒攻心,一脚将小黄门踹倒在地,恨恨道:“这个老阉狗,朕早晚要活剐了他。通知宰执,到福宁殿议事。”
说罢,气冲冲地坐上龙辇,起驾回宫。
皇帝寝宫福宁殿内,灯火通明,赵桓与宰执连夜商议军情。所谓宰执就是宰相和执政的合称,大宋官制设宰相(太宰、少宰)两名,而副宰相与枢密使、枢密副使统称为执政。这些国之重臣商量来商量去,根本不能达成一致意见:有的说皇帝陛下应赴西京洛阳,暂避敌锋,徐图再举;有的说应该遣使求和,许给金国一些好处,也就是了;有的说应该南下襄阳,先稳固江南,再恢复江北。
赵桓脑袋疼的厉害,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了一般,依然强忍着,听着宰执们的议论。
这时,执事内侍进来禀报:“官家,兵部侍郎、亲征行营参谋官李纲求见?”
“没看到朕正与宰执议事?”赵桓怒道。
内侍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着说道:“李纲大人说,有军国大事求见。”
赵桓不耐烦地摆摆手:“叫他进来。”
片刻,李纲抢进殿来,撩衣跪倒,朗声奏道:“臣听说,宰执欲扈从陛下出京,以避金兵,若是陛下听信他们的话,则京城失守、宗庙废弃、社稷堪忧啊!况且,太上皇将江山社稷传给陛下,必是认为陛下可以守住大宋基业,陛下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李纲四十多岁,中等身材,面容清瘦,一双三角眼,目光清澈而坚定,是朝廷上下公认的清正忠直之臣。
而今声音凿凿,如钟似铁,重重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大殿内的气氛愈发沉重。
去年,赵桓能够顺利登上皇帝宝座,李纲是出了力的,赵桓心里很是感激。今天,破例召见,而李纲一上来就是很难听的一番话,赵桓并未发怒,只是沉吟不语。
首辅丞相、太宰李邦彦道:“京城岂可以守?”
李纲振声道:“某请问丞相,天下城池可有比京城更坚固的吗?而且,宗庙、社稷、百官、万民尽在京城,舍此欲何往?如果能够激励将士,安定民心,上下同心,岂有不可守之理?”
李邦彦无言以对,赵桓突然道:“李爱卿平身。依爱卿之言,京城可守,谁可为将?”
李纲振衣而起,道:“国家以高官厚禄优待大臣,就是要用在非常之时。丞相李邦彦、张邦昌虽为文臣,未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