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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夫还留下了一个公司,而我要靠那个公司支付远远的医疗费。”
徐天被噎住了,这个不是他不懂,只是对顾宁远初次见面以来的带着些理解和同情的心情,让他不愿意去追究到底有什么苦衷。
徐天仍旧问了那个让他困惑了很久的问题:“您为什么不许宁远出门,他连个同龄的朋友也没有?”
不许他出门,不许他下水,不许他跑跑闹闹,不许他结交朋友,不许……顾宁远就是这样在不许中生活了二十年,直到拥有了自己的第一笔收入离开母亲,才真正开始接触这个社会。
秦青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没办法放心把远远丢在那群孩子中间……我不敢让远远有任何激烈的活动,小孩子之间没有轻重,我不能让远远受伤。何况交了朋友就会有同乐有同哭,我不敢让他有大喜大悲——”秦青将目光调到庭院中的翠竹上,眼角有微微的濡湿。
徐天打断她:“我不能评价您的做法,但我依然庆幸他能够离开您八年,让他不至于在离去的时候连什么是喜怒哀乐都不知道。”
秦青轻声说:“这有什么用呢?我要他活着啊!”
徐天继续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宁远他是怎样的吗?自闭到完全不愿意和他人有交流,平时只会摇头点头,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我见过很多心脏病患,宁远是我遇见过的唯一一个看着没有任何生存欲望却莫名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先天性心脏病患。”
“也许你以为我身处其外,不能了解你的想法——”徐天看着秦青,“我弟弟也是先天性心脏病,还有肺功能发育不全;我父亲也是因为心血管疾病去世的,我母亲告诉我我们家有遗传性的心脏疾病,很少有能活过五十的,我父亲死在五十一岁,过五十岁生日的时候他还高兴了很久……而我弟弟,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但是我知道他走得很安详,很满足,从他生下来,我们就知道他随时有可能死去,所以除了治病以外,我们都尽量满足他的所有愿望,让他上学,带他看海,陪他爬山,让他学画……我们用尽一切办法满足他所有的愿望,只要他开心。”
秦青看着眼前这个子侄辈的三十来岁的男人眼中的恳切和真诚,最后垂眸道:“那又怎样呢?他已经离开了,我只希望他来世能有一个好身体。”
徐天默然,是啊,有什么用呢?自己从实习医生一直慢慢成为主治医师,用了十年时间依然没有怎样开解到他,年少时的影响让徐天束手无力,只能尽量帮助他延长生命,更多地感受一些生活的乐趣,代替他弟弟,让他为他做点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徐天告辞离开,秦青坐在位子上,不知看着什么。
秦青自问,哪怕当年就听到徐天今日的这番话,她也不会改变主意。她不敢冒险,她要完全控制儿子的人生,她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儿子会和他父亲一样,在剧烈的奔跑后因为巨大的惊喜而猝死,让他在出生那天失去父亲让自己成为寡妇。
所以即便是在他逃离自己的掌控后她依然用她的手段,控制着他周围的一切,纵容着他,确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但是,他还是离开了,过度疲劳引发的心脏衰竭,除了放在电脑上的招标计划书,他甚至什么都没留下。而她当时正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没有收到他熬夜奋战的消息。
秦青闭了眼睛,离开也好,秦青不信佛陀,却希望上天保佑她的儿子在来世能有一副强健的身体。
秦青甚至不敢和儿子的墓碑说话,她怕儿子的魂魄会被牵绊,尽管她很怀疑顾宁远是否留恋自己,但她不敢冒险。
如果你已经走了,请放心离开,我不留恋。
儿子,祝你健康!
**
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顾宁远突然想:也许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这样死去,会不会叫她多看他一眼?就像她每月都会去公墓看他父亲一样,用那样深情的眼光看他一眼?
或许,这都是奢望吧,她对自己的忽视,从来都是干脆而不带掩饰的。
不知道是谁说的,人在死前会将自己的一生都重新回忆一遍,而那些最重要最美好的记忆都会重现。
顾宁远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暗嘲自己,看到竟然是一片雪白,那种陪伴了他二十年、带着消毒水味道的颜色……
深深沉沦于黑暗,一张模糊的照片出现在眼前,那是年轻时的父母,捧着百合的母亲笑得一脸快乐,放肆却真实。
妈妈……
、〇一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碗药了?”顾宁远靠在榻上,看着叶静致不动声色地将漆黑的汤药灌进嘴里,突然问道。
叶静致放下碗,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宁远皱眉看她:“这药吃完了还要怎么办?”
叶静致抬抬眉毛:“吃完了,不吃便是。”
顾宁远忧心忡忡道:“要不换个大夫看看吧?”
叶静致还未接话,青璧从外室走进道:“小姐,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萧太医今日来府上了,请小姐过去。”
叶静致有些惊讶,萧中正是太医院的医首,素日难得出京,怎么会在这时候来拜访?青璧似乎知道她在惊讶什么,低声道:“萧太医是回来给孙女儿办百岁的。”萧家的脉息也不旺,萧中正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才抱上孙女儿,也不容易,无怪乎能承帝恩回乡办酒。
“萧太医是来帮你诊脉的?”顾宁远不明状况。
叶静致失笑,这太医院的医首平日里那是能随随便便替人诊脉的,若不是叶家老夫人与萧老太医有些故旧,叶家一个商贾之家无论如何也请不动萧桂世来替她诊脉的。这次应该只是路过,只是没想到日子这样碰巧。
“你先好好休息着,我去去就来。”
叶静致替顾宁远掖了掖被角,顾宁远自觉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要让自己再添乱了,乖乖闭了眼睛,叶静致则在李想的陪同下到了正堂。
正堂里,萧中正正笑呵呵地同叶龄修说着什么,见到叶静致还招了招手:“几个月没见,气色好了这许多,果然还是成亲的好!”一双眼睛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不知在看些什么。
叶静致早已被萧家母女的无赖磨得没了脾气,萧中正端着长辈的架子才能难得这么克制,来的若是刚做娘的萧夙屏,这话估计就得是“果然有了水灵灵的小夫郎就是不一样,啧啧,小夫郎呐?赶紧叫出来瞧瞧!”同时附加各种猥琐调笑。
“萧伯母。”叶静致心平气和道。对于无赖的人,如果你做不到比他们更无赖就只能无视他们。
“你这孩子,小时候就不可爱,长得这么大了,更加不可爱。”萧中正可惜地摇摇头。
叶龄修是已经被老友训练出足够粗壮的神经,面对世侄女儿逗弄孩子一样捏吧捏吧自家孙女儿两颊仍能十分镇定。
“气色好了许多,可惜还是没什么肉。”萧中正捏地心满意足了才收手叹道。
叶静致抽了抽眼角,不说她已经二十二岁的“高龄”,就是幼时也没有人像萧中正一般捏着自己脸颊玩的,无奈此人还颇懂眼色,总能在适当的时候端起长辈的架子,譬如——眼下。
“来来来,伯母帮你把个脉。”萧中正肃着脸,一双手搭上叶静致细白的腕子,半眯着眼,目光沉沉,捏着脉门半日没有言语。
叶静致坐在椅子上,叶龄修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俩的表情倒都从容,萧中正放下叶静致的胳膊,问了一句:“现在吃的什么药?”
“是马师傅离开前留下的方子,不过她嘱咐了,只能吃到今日。”
萧中正脸上浮现出不服气的神色:“那老婆子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一个神棍,一个医圣,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个人在叶宅却斗得厉害,每年给叶静致换方子都能吵上半日,弄得叶家上下鸡飞狗跳,如今一个不是神往何方,一个只能白白骂一声“老神婆子”当作怀念。
萧中正接过青璧递上来的方子,沉吟半晌,道:“这老东西的方子倒是越来越靠谱了。”尔后,走到案边,提笔另写了副方子,道:“这方子里的老山白玉髓、深海赤骊珠、极北雪玄参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的确是拔除寒毒的良药,难为你们竟然都找到了。”继而颇不屑道,“神婆子穿得破破烂烂,开的药都味味价值千金,就是宫里也不见得就能备的全。”
叶静致笑道:“马师傅写这方子时就说您定然会把这三样东西拎出来说。”
“她倒是又知道了,明明有常见的草药不用,非得用这些哗众取宠的东西。”
“您也说这三样东西难寻,叶家做的也不是药材生意,自然寻不到。马师傅当时开了方子后,也可惜了世间难寻这三样宝物,后来嘱咐拿另三样药草换了……”
萧中正抢道:“可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