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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王女挂心了,一切皆好。”老丞相气息悠长,缓言道来。
老丞相话语未落,欠了欠身,以示敬谢之意。南湘不敢受礼,她亦不愿意在这个拥有骄人风范和清贵气度的老人面前摆弄地位,更何况,她亦没有什么可显摆的。一个空落落的头衔,一个自保无力的架空王女?一笑了之。
有丞相府上侍人送上茶来,仅仅一个端茶送水的侍者也能瞧出不同。从细节里边可见国母府气度,行事举止确与别家不同。
南湘端起茶碗,努嘴轻轻吹散热气,靠近杯沿轻轻一抿,便笑道,“好茶,清和回甘,尤其清透。”
丞相依旧不动如山,只微笑应对,“王女喜欢便好,虽则只是普通新茶已。”
南湘并不觉不快,转而道,“那就是水好了。”
“老了,便也没有太多讲究,不过打出井水烧热而已。”老丞相面容微笑,好似无心之语,不曾挂怀。
南湘连续被碰两个软钉子,却依旧神色不变,保持着风度轻言道,“那便是国母府水土与他处不同吧。”
南湘又抿了口茶,老人面孔隐藏在热气之后,看不清晰,南湘只听得老人又笑着谦虚了几句,方才问道,“哦,不知不同在何处?”
听闻此言,南湘展颜一笑:
“书香门第自是不同,权臣清贵,朝堂浸染,官场来往,再添百年世家的积酝,巅峰隐退后恬淡自如,心远地自偏的悠闲之情——”南湘微微偏头,拨弄着碗里茶梗,微微一顿,继续道,“自然是处处与寻常地不同,南湘妄言,国母一笑置之罢。”
“为何是妄言,这话便过于自谦了。王女一片锦心,鄙府倒担待不住。不过是平常茶水,竟得王女此赞,便也出乎老妇意外了。”老丞相依旧不言不语,微笑应对,一双经历波涛汹涌太多以至于永远平静的眼睛,此时平静望来。
不带喜怒,洞若观火。
“哪里,南湘班门弄斧,若有冒犯之处,国母亦请见谅。”南湘忙道,笑得坦坦荡荡,一片光风霁月。
又与这做了一辈子权臣,最后亦聪明到能全身而退的女子说了半天太极,南湘只觉到后面颇有些招架无力的味道,她自觉并非应付良好,在老丞相面前,她太过青涩。
姜是老的辣,南湘与老丞相相视一笑,依旧维持谦谦女子样。
能努力维持风度,已经是不容易了啊。南湘内心郁闷。
*** *** ***
——“恭送王女。”
待南湘搅和了半天之后,还是只有被礼貌送走的份,连国风的半面都没见到,不得不说是挫败之举。南湘摇头一叹。
“殿下,可进行得顺利?”待出府后,坐在马车上,杏方才问道。
“咳,老狐狸,狡猾得很。”南湘颇有些憾意。
“老丞相现在虽辞去了官职,只保留国母爵位,可毕竟浸淫官场多年,怎会如此简单便让王女得偿所愿呢?”杏并不失望,微笑替南湘打气道。
“恩,我知道。”南湘一伸懒腰,并不丧气。
为了美好明天。为了能活着看着每日朝阳的美好明天,她得努力。岂能轻易便觉得挫败的呢?
要保命,她要出今城,名正言顺的受领封底,成为世袭的分封王。要保住这一大家子整个端木王府的平安,又岂是容易之事?
谢若莲曾说,脱身容易。是,独自一人脱身确非难事,可这一大家子,她又岂能置她们与险境,自己逍遥寻找回家之路?她良心受不了。
所以便只能这样了。
若要有功劳受封土地,要不便是立军功。
不过这放在南湘身上几乎是不大可能的事儿。一个政盲面对如此风雨飘摇的政治收宫残局变算了,让一个军盲去统领军队甚至还想立下功劳,简直是白日做梦。再者,现在天下盛世颇显,太平风流,北国已称臣纳贡,圣音的兵马驻扎在北国的土地之上,北国的皇室已被屠杀殆尽,现在监国的是有圣音血统的新姓王者。
畅国山高路险,天堑庇护,大军突进风险太大,没有必胜把握亦没有必要煽点战火。只剩下那个拥有一个平庸,心无大志的君主的大奚,又怎可能轻言用兵?
虽然此番女帝着急兴起武举,可是后面又如此受挫,即便女帝有心举兵,此时时局也不容她如此大志吧。
无奈之下,南湘便只能从她的端木王女这一头衔做文章。先帝恩宠,曾立下旨意,南湘只需成年之后与正夫成亲,便可自动获取本该属于她的封地。且先帝亦将国风许配于她,她现已成年,虽则因为争权夺利失败,推迟了婚期,可无论如何也得抢在现今女帝找茬撤掉这个福利之前,赶紧将国风娶进门。
问题是,经历如此多风雨早将时局看透的老丞相国母大人,国风的母亲是否会让自己的儿子嫁入风雨飘摇的端木王府则是个问题。或远离家乡,或颠沛流离,更有可能因被南湘牵连而落难。
前途不明朗之时,她又其可能轻易让其子涉险呢,南湘苦笑,自觉前途无亮,让人忧心。
南湘在贸然登门之前,已给国风偷偷带去书信。
其实这段时间,两人虽然不曾谋面,可一直有书信交流。
他们的鸿雁般的笔墨交流,是从夏日祭开始的。宿醉起来,她意外得到国风一封信,里面寥寥几句,正是一首七言律诗,她欣喜之余写信回复。
他亦以信相回。
来来往往,便开始了一番书信交流。彼此谈论生活,心得,艺术,文字,千奇百怪,无所不包,不能枚举。只是不谈政治,也不谈彼此的以后。
以后?哪有以后可言。
两人心知肚明。
南湘今日又接到国风回信,杏匆匆递来,南湘一看外封,便知来者。
——端木王女亲启
南湘微微抿唇,双手不停歇,待拆开一看,正是国风那首流畅漂亮的行楷。
依旧是一贯的语意清淡,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生活的琐碎记录,此时特意抄阅而来,只是与她共享而已。
“南湘展信佳。
昨日恰好看完你附来的书信,便听闻你登门造访的消息。不得不说颇有些吃惊。
不知你与母亲交谈是否欢畅。
其实也无需挂心。心素如简,清减心肠,只做个闲看风景的人,也未必不好。
秋日风光其实不逊色春夏胜景。我在窗边,观看苑中黄叶欲落,红枫初展。若有幸在秋日旷野上静静驻足,麦田沉沉缀着麦穗,延绵不绝,入眼尽是金黄。该有多美。
如前几日书信中你所言及,满城尽带黄金甲。肃杀之意,满布纸面。
你写诗功力颇有长进,何方师傅教导如此有方,有空我倒像讨教讨教。
莫不是雅莲谢君?也是许久未见他了,烦请代问好。
话回原处,这句诗用来描述菊花方才妥当吧。秋菊也是美的。今日遣侍者捎来一盆,希望你能喜欢。寥寥可告慰秋景,算得上是不辜不负。
只是秋天已到,夏花都已谢去。你曾说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时,花谢凋残,也无花开采矣。
其实我是喜欢秋日的。你呢。
愿岁月静好,一切平安。
友,国风。”
*** *** ***
看懂了吗。
看懂了吧。
如此白话,不故作晦涩,国风越发能了解她这个下里巴人的品味了。记得当初第一封信,还是一首律诗,现在索性就这样闲闲的文字。
只是,他这个人,虽然形式有所变化,可心思还是这样的复杂晦涩,从来不好好明说。
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只能看一方宅院,想去旷野领略真正的秋景萧瑟,你明说啊。我虽不能远走,可带你去郊区看看麦田麦穗还是其他的,枯藤老树昏鸦,都可以的啊。
你又说起谢若莲,咳,我和谢若莲其实接触不多,你看似闲散提起,其实是有心在意吧,明说又如何呢?你就是吃醋了吧国风大少爷……
我和你母亲商量什么你不想知道,也不打算去关心。你委婉的劝导我说,做一个隔岸观火的看火人(你还指望看花?哪有花可看,不引火烧身就是侥幸了),你也是委婉的表达你的态度。
你不关心。并且你建议我,也不要参与。更不要指望,你去参与或者劝说你的母亲去参与,——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从你的一封语意不明的信件里能得到这些信息,也不容易了。
多谢你的菊花。我还不想死,不用奠祭我。
至于,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南湘微微闭了眼。
花谢凋残,无可采处。
懂了吗?
懂了吧。南湘重新睁开眼睛,缓缓微笑,对着等待半晌的杏笑道,“准备车马,我们再访国母府去。”
*** *** ***
南湘依旧登门,再次拜访国母府。
每次都是国母,南线下了马车,站在匾牌之下,微露苦笑。干嘛就叫国母呢,每次她脑海里都跳出了宋庆龄宋国母三个字来,咳——
依旧是客套的寒暄旨意,话语还是未到正题。
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