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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湘看着他的似有疑惑的眼睛,嘴中干涩,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萦枝神色依旧有些勉强,而茗烟则望也不望南湘一眼,别过头看着窗外。
只有浅苔静静看着她,一双眼似早已洞悉,心中了然。
南湘慢慢道,“前日白莎离府之事,诸位定知,我,特意将诸位请来,也有问询之意——”
董曦眼光猛地一颤。
南湘吸了口气,道,“——你们可也有想离开的,一并可以说出来。”
董曦颤着声音,支离破碎道,“王、王女……您是要,赶我们……赶我,走咳咳……”
话语未完,董曦便剧烈咳嗽起来,似喘不过气来,如干涸在岸上的鱼一般呼吸困难。
萦枝不理,咬紧牙关,慢慢站起身来,“你要我走?”
唯有浅苔,茗烟二人没有动弹。
浅苔神色没有半分惊讶,茗烟更是头也不回,径直望向窗外 。
南湘暗叹了一口气,虽有所准备,到底是莽撞了。“董曦萦枝勿恼,我并非狼心狗肺之人——”
听闻此话,萦枝冷笑一声,眼睛亮得惊人,似有光芒闪烁。
南湘顿了顿,继续道,“我酝酿许久,今日说出,虽是莽撞,却到底是心声。董曦不要伤心,此处是你家,我为何要赶你走。萦枝,你也勿恼,且听我一席话,再定我罪名,可好。”
南湘虽望着萦枝董曦二人,余光却瞄着无甚反应的余下两人。
她继续道,“白莎叩首泪泣请辞,我知晓过错在我,却也不由想,这深深后院同牢笼,有多少区别?白莎究竟苦熬了多久,我不忍再想……天地之大,自由难觅,若有机会让你等选择,是走是留,全凭所愿。”南湘眼神冷静,话语委婉语意却坚决。
萦枝竟慢慢笑了,“多冠冕堂皇啊……可你不过薄情之人,怪我们阻挡了你,迫不及待的赶人,还这么,这么光明正大……”
南湘打断道,“萦枝,你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亦无法。我只是个普通人,希望善待身边所有人,可独木难支,心意难全。除了给予自主选择的权利,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想尽力让你们幸福。”
萦枝神色凄惶绝望,嘴边却一阵笑声不可抑止。
南湘缓了缓,叹了口气。
她自己也不由唾弃自己伪善,这种话,自己听了都牙酸。
董曦颤颤巍巍也站起身来,“董曦,明白王女好意。若王女要求,董曦,董曦绝不多留……”
“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南湘似自言自语,她亦站起来,站在董曦萦枝中间,牵过二人的手。
萦枝猛地一摔,撇过脸去。
董曦则柔若无骨,冰冷的手被南湘握着仍不由自主的颤抖。
“若不想离开,那便在家里好好住着,若想走,我也不阻拦,我只希望你们能幸福。”南湘尽力让声音显得温柔平和。
手中微微使力,把董曦搀扶着重新坐了回去。
萦枝呼吸急促,南湘在他面前站定,看他脸色苍白如纸,轻声道,“总和我赌气,你到底真意如何,你自己清楚么?”
萦枝倔强的正要回嘴,南湘堵住了他后续,南湘静静道,“若真不快活,离开便是,你又何必每次都横眉冷对,没有半分好气。”
重话撂下,萦枝浑身乱战,手指紧紧相握,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
南湘又慢慢道,“若愿意留下,便好好的过日子,不许再赌气了。”
萦枝没有反应。
“萦枝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究竟怎样才能让自己活得轻松幸福。是彼此痛苦的捆绑,还是平静生活,能否举案齐眉我不知道,可要彼此努力才行。”
南湘话毕,自觉言尽于此,再无他话。
她复又看向一直不言语的浅苔,茗烟二人。
静候两人回答。
良久,茗烟站起身,径自走出院子,背对南湘抛下一句话来,“多虑了,茗烟告辞。”
少年阴郁气质,仅仅一个背影亦有兵戈气息。
他头也不抬,眼神阴郁淡漠,看其神情并非情根深种之人,可他为何也愿意自困王府?
南湘收回目光,看向浅苔,温和道,“浅苔,我视你为友,知道你游遍天下,一方小院圈住你委实残忍,倘若愿意,我能让你重新游走天下,只要你愿意。”
浅苔眼神落在地上,面容神情非常平静。
却无言。
南湘抿了抿嘴,“思虑清楚后,随时找我。若立志游走,我自送上清风。若愿意安居此处,我亦摆宴相庆。”
浅苔慢慢颔首。
南湘呼了口气,挽过董曦手臂,柔声道,“董曦,我送你回去。”
董曦凄婉一笑。
南湘不知怎么述说心中感想,挟着他的手,南湘慢慢道,“董曦,很抱歉让你伤心了,这不是我本意。”
董曦不知如何是好,微微咳嗽了一声。
南湘无声叹了口气。
死不期生
“……委实过激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王府瞬间变得狭小,任何消息在此不过转瞬即可传遍内外。
南湘坐在窗边,手中转着茶杯。
谢若莲静静叹了口气。
南湘独自看着窗外芙蕖,已经初夏了,还有燕子衔泥而过,不知是何处的晚燕筑巢安家。
谢若莲看着她沉默的侧颜,心中也知晓八分原委,真心假意,无话可说。
可即便是他,确实难以对此决定违心赞同。
燕子划过水面,波澜隐隐扩散。
夜风仍有潮热之意,吹过面上,不甚舒爽。
南湘缓慢张口,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外面有喧哗声。
先是一阵带泣的高号,“王女殿下——救救我公子吧——”随即能听见清灯等人阻拦的声音,“勿擅自乱闯!”那声音似被拉扯住,却仍不住大声呼唤,“殿下,殿下——!”
南湘谢若莲对视一眼,南湘脸色微变。
谢若莲站起身,急急走了出去,南湘跟随其后。
只听得谢若莲猛地一顿,“剪虹?”随即急问,“你家公子怎么了?”
剪虹正是董曦贴身侍者,他的公子便是——董曦——
似有雷电霹雳当头劈下,南湘不由自主一阵战栗,董曦——
剪虹一把扯开清灯浊火二人牵制,猛地冲过来跪倒在南湘面前,头抢地叩首大声道:“王女,救救公子吧!”
……
……
白雁渡。
董曦平躺在卧床上,紧闭眼眸,瘦削的身子平静似死寂,几乎不见呼吸起伏,面容苍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
只有脖间深深的勒痕红肿狰狞,淤血深痕,遮掩不住。
南湘慢慢走近。
满屋绣着她模样的绣布无风自舞。或嗔或笑,或平静自若或侧颜沉寂,或抚琴或焚香……各色姿态,望不尽,拂过她的脸,映着她的眼……
绣布之海里,白雁渡的主人却在海的深处静寂漂浮。
而他就这样静躺着,似一个支离破碎的娃娃般了无声息。
满屋白绢绣像似麦浪层曾涌起,拂过肩头。
南湘脑中嗡的一声。
再不能自持,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床边。
谢若莲忙扶住她肩头,只觉手下肌骨正在颤抖,他不忍道,“殿下……”
“流风呢?将流风找来了没?”南湘嘴唇微颤。
流风是王府医师,早已第一时间赶到,急救回董曦一条命。
此时亲自回药炉煎药不提。
谢若莲道,“已经来过。”他转头,看见旁边小几上有留下的纸页。
他拿起一看,随即递给南湘。
“这是流风字迹……”
南湘急忙接过一看。
薄薄的一张纸上寥寥几个字: 董君求死之意坚决,沉疴难治,药石仅为引,治本之方却在心。
南湘脖颈僵硬,她望着在面前死一般安静平躺的男子,几欲落泪。
灯火暗淡。
剪虹低声哭泣着捧上了托盘。
其上躺着一条白绫。
仿佛索命的蛇。
南湘缓缓伸手,僵硬的手指慢慢抓住一角,缓缓收紧,紧扣入掌。
“你怎么,你怎么……”南湘终于落泪。
她艰难启唇,重复二字,却始终无法明言。
谢若莲将白绫从她扣得紧紧的手掌中慢慢取出,冰冷如雪,他捧在手中,眼睛中也有微光闪烁。
南湘把头埋在手里,眼泪在指缝间漏下。
谢若莲沉默半晌。
转头对一旁不住抹泪的剪虹道,“可曾喂药?”
“是,可吐出的却比咽下得多……”剪虹满面泪痕。
谢若莲看了剪虹一眼,自己走了出去。
剪虹望了自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主子一眼,低下头也跟了出去。
至外间,谢若莲冷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每日贴身服侍,怎能没有发现你家公子心有死意?!”
剪虹扑通一声跪地。
“谢公子,剪虹,剪虹该死……公子……公子昨日从秋水院回来,却没说什么,神色和平日一般平静得很……只是翻遍了自己绣下的几百张王女像,坐了一个晚上,今早方才歇息……我陪了一夜,今早见公子睡下,方才离开……其间我不放心,还探视数次,公子都在床上躺着,似在熟睡,我怕打扰,所以避在门外……谁想,门内却突然有扑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