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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心思,她便又来了精神。
红姨等人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又一起)经)历(网)过许多事儿,最是信得过的,现在家也安下了,万事总算开了一个头,接下来的许多事还要仰仗她们帮着她去做,日日被困在这端茶倒水上面,倒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想到这里,便将张贵与那四人都叫了过来:“如今咱们宅子也买了,家也搬了,今儿这一场宴席一过,咱们便是正正经经的长丰县人士了。从明儿起啊,咱们就要摆开正正经经居家过日子的架式来。”
说着起了身子,踱着方步,转了几圈,才道:“虽说将来咱们要以什么为生。现下还不明确,但总归不能坐山吃空。今儿把你们叫来,是想先给你们分分工,然后再请些做杂活儿的人来。”
“张贵从今儿起,便是咱们府里的管家,往外头跑的一应大小事儿,你先担着,回头再给你配上两个小厮,替你跑腿儿传话儿。”
“……院子里面的事儿,奶娘就先管起来,到底都有哪些事儿,我现下一时也想不到许多,不过居家过日子,事儿定然是少了的,先叫合儿与你一起,一是跟在你后面多学着些,二来是替你跑跑腿儿……”
“……柳儿一向是个聪明沉稳细心的,管帐再合适不过,从今儿起你便是咱们长丰县丁香巷子李府的临时帐房先生——不会管帐不打紧,回头我给你找个先生来,好好教你一教。再传你一套自创的记帐方法,保你记得又快又好……。”
“……合儿先将厨房管了起来,再配合着奶娘管一些大小事物……这只是暂时的,若你管得好,我便给你换个更好的差事儿来……”
“……杏儿,就暂切先跟着我罢……。”
她的话刚落音,杏儿便“腾”得站了起来。小嘴一噘,叫道:“小姐这么分,奴婢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五个人中就奴婢一个吃闲饭的。”
青篱微微一笑,逗弄她道:“不止你一个吃闲饭的,还有本小姐我呢……”
杏儿的嘴巴噘得更高,俏脸涨得红红的。青篱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道:“让你跟着我,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儿做。莫不是不愿意做?”
杏儿这才脸色微缓:“不姐莫匡我。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青篱笑道:“自然是挣银子了。”
张贵问道:“小姐可是想到什么了?”
青篱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道:“这事儿先且不说,今儿叫你们来,是商量一下,看看须得添几个人。另外,你去打听一下,看看附近可有私塾,收不收女学生。”
杏儿一脸的惊讶:“小姐想叫我们去上学?”柳儿与合儿也一脸焦色的望着她。
青篱笑着点点头,这三人登时炸了锅:“小姐真敢想,我们都这么大了,跟那些小丫片子混小子们一起认字,还不得被人家笑话死了。”
青篱想想这三人与一帮小萝卜头上学的情景也着实有些好笑,张贵与红姨憋着笑意,将头扭转到一旁儿。
青篱强忍着笑意:“难不成你们想一辈子与我端茶倒水么?有多少人想上学。还没这机会呢。”
合儿撇撇嘴道:“我们本就是做丫头的,不端茶倒水,难不成小姐还想让我们三人考个女状元回来?”
青篱这些日子将合儿的行事看在眼里,隐隐觉得在她身上倒一股子古代女强人的苗头,便笑道:“做丫头就得端茶倒水么?真真是没出息呢。将来若是咱们开了铺子,买了庄子,本该交与你们几人去管的,结果因你们不认字,看不了帐本,签不了契约,写不了文书,那机会不是白白的给了别人?”
见合儿神色微动,青篱便又加了一把火,“人这一辈子短暂的很呢,若你们不愿,我也不强迫你们。只是到你们老了,回头一想,啊,我这一辈子,就只干了端茶倒水这一件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的都是同样的事儿——其实等于只活了一天。到时候可莫怨我!”
她的话刚落音,合儿便叫道:“小姐,我去学认字儿。”青篱转头问另外二人:“你们呢?”
杏儿柳儿对视一眼,点点头。柳儿咕哝道:“小姐下了决心叫我们去认字儿直说好了,变着法子吓唬我们。”
青篱自得一笑,对着这几人道:“你们的分工就先么定了,都说说该添哪些人进来,又该添几人?”
这几人在一起商议了一番。红姨道:“按小姐说的,前院添两个小厮,里院厨房里添两个人,一个厨娘,一个打杂的。本来小姐身边不用再添人的,可小姐若是叫她们三人去认字儿,估摸着还需添一个近人侍候的,两个在院里打扫的。一共需添七人。”
七人已是极精减了。青篱点点头,“明日张贵便去找人牙子问问,看可有合适的——我身边再添的人,须得认字,若是一时找不到,暂时不添也不打紧。”
张贵点点头应了。
议完这些事儿,心里又是一阵的轻松,叫她们自去歇着,自己也回屋睡了一大觉。
醒来时,屋内已微微发暗,问了柳儿时辰,说是已到申时未刻,一面起身一面问道:“杨镖头可是回来了?”
柳儿摇摇头,青篱眉着微皱,杨岿海莫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也不知那岳行文与他说了什么,自从京城出来。一路上,他寸步不离自己的左右,就连到了长丰县也是如此。刚到的第二日,她便说过让杨岿海回京的话,被他左一句恩公说,又一句恩公说给挡了回来。
今日来不及回来当面告诉她一声便去了庐州,可见,若是有真发生了什么事儿,事情定然极为紧急呢。
坐着思量了一番,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抛开。带着柳儿杏儿一起去了偏房——岳行文叫人托运来的大箱子就放在这里。她着实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托运了什么给她。
当这三人将这些箱子一一打开,青篱忍不住撇撇嘴,还当是什么宝贝呢,这些也值得巴巴的从京里运过来?
杏儿笑着指向那装着一条大棉被的箱子道:“岳先生也真是的,这笔墨纸砚人参燕窝布匹衣服胭脂水粉从京里托运来倒也罢了,怎的还巴巴托运来一条棉被来?这寡素的青色也不是小姐这般年纪用的,还有这针线,不知哪里找的针线娘子,做得这般歪歪扭扭的,就是奴婢这等不喜做针线的,都做得比这要好上百倍。”
青篱暗瞪她一眼,敢笑话本小姐的针线手艺,你这个丫头不想活了?!
将目光转向那一箱子书籍,最最上面放着的正是那岳行文嘴里天天日日不离口的《女训》《女戒》,青篱心中微叹,都这么久了,那人早该知自己是个不受这些东西约束的,还乐此不疲的用这些东西威胁她。现如今还巴巴的从京里托运这么两本书来,真真是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想着想着又笑了,这一箱子书,除了上面的两本,下面的倒对她极有用处,方才她粗略翻了一下,大多是农事方面的书籍,还有几本类似于前世的《徐霞客游记》之类的,另有几本是关于户籍律法方面的。
思量一番,抬起头来,朝着柳儿笑道:“柳儿近日可有什么状子要写与岳先生?本小姐今儿为你执笔,若是杨镖头回京,就让他捎回过去。”
柳儿悄悄的撇了撇嘴儿:“小姐只须如今日这般主动的,每十日写一封报平安的信给岳先生,哪里还轮得到奴婢们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儿?”
青篱环视这十口大箱子,眼里热热的,强压了下去,笑道:“就听我的柳儿。”
柳儿大喜过望,有心赞两句岳先生的用心良苦。又怕自家小姐犯别扭,只好笑着连连点头。
当下杏儿与柳儿二人便磨墨的磨墨,铺纸的铺纸的,青篱被二人过于慇勤的动作弄得脸上略微有些不自在,便赶了她出去。
离开京城一个月又十天,只字未写与那人,就连在路上,偶尔丫头们提到他,她也是装作一副十分不喜的样子。她知道丫头们怪她心狠,或者以为她在闹别扭,但愿他能知道——近乡情更怯,念极难落笔罢。
但是那十口大箱子却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太矫情——是她一门心思要选这样的道路离开苏府的,那人说过,要离府也不止这一条道儿,那话里的暗示她听懂了,却装作听不懂,想必他也知道她是装着不懂的。
罢了,有些事儿,他与她之间似乎从来无须说透言明的。
这么想着,便面带微笑的落了笔,将自京城出发到长丰县城的一路风光,以及如何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