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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姝问:“那兵符呢?”
赵王侧过身去,不多会太子被人从外面迎了进来,一头雪花,手中提着金丝笼子,里面关着一对鸟雀唧唧没停,长靴上泥浆在地毯上一步一个脚印。这哪里是尊贵太子,而是顽皮野小子。夏令姝心里窝着火,面色已然难看起来:“太子殿下好大架子,本宫遣人三催四请都见不到尊驾亲临,这会子倒是记起回宫了。”
太子玩得疯头疯脑,哪里还记得时辰,当下即问:“母后何时招过儿臣?儿臣全然不知。”
夏令姝怒发冲冠,即不能说皇帝病重,也不能说朝局突变,压着火气只道:“你既不知,那就是身边伺候人有意违旨了!”目色一冷,喝问:“太子身边谁当值,推下去行杖一百。”
太子吓了一跳,不知道母后为何暴怒,就算他当日戏弄妹妹,她也没有拿过身边人撒气,如今这般倒成了后妈似,吓得他一时之间没了应对。
自从夏令姝回宫之后,太子逍遥日子就到了头。夏令姝总是再三提醒他要一日三省,洁身自好,并且明白自己身份需要承担责任。读书时辰都不够,玩乐就成了奢望。夏令姝望子成龙,想要太子将她不在身边四年学识都补回来,太子却是到了逆反年纪,你说一,他偏要二,针锋相对之后总是败下阵来,一天到晚挂着苦瓜脸读书学武,苦不堪言。故而好不容易过年,太子被夏令姝放了假,就使劲疯玩,身边侍从们也使劲了浑身解数哄太子开心。夏令姝派去传旨意人不能说皇帝不好了,也不能说皇后地位已经风雨飘摇,更是不能说太子你要大难临头了,只吱吱唔唔让人赶快带了太子回去。过年节,宫里当值人人在心不在,哪里愿意去守着那一对夫妻,自然是能够哄着太子多玩一会儿,谁都没有想到回来之后就是灭顶之灾。
一百杖棍下去,别说小太监宫女们,就算是身强体壮侍卫也会去了半条命,其他人直接见阎王了。
夏令姝素来心冷,宫人们也都见过她雷厉风行手段狠辣时候,故而没有人敢大声哭,有人亲身求饶,有人边哭边磕头,太子已经被这番变故惊得反驳:“是儿臣要耍,不是他们错!母后有气对着儿臣来就是,何必杀鸡儆猴,平白落了下乘。”
夏令姝气得发抖,赵王与赵王妃冷着脸俱都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好好好,我不拿人撒气。来人,将太子带回东宫面壁思过,这一个月都不用来请安了。”
太子大声问:“没有这些人伺候,我才不去面壁。”
夏令姝嗤笑一声,端坐在龙床上,遥遥看着二门帷帐外跪着一地宫人们,久久没有言语。
夏令姝问:“太子殿下这是要为了宫人们而违抗本宫懿旨么?”
太子挺着脊梁:“是!”
夏令姝再问:“太子殿下认为他们没有错,你也没有错?”
太子高扬起下颌:“他们没错,都是儿臣错。”
“很好。”夏令姝点点头,冷淡对着小卦子吩咐:“将太子关入东宫,没有皇上圣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立斩。太子若有任何差池,东宫所有人诛九族。”
“是!”迭声大喝,依然是两名侍卫疾步走到太子身边,恭送了他出去。太子没有想到一件小小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般模样,半响呐呐不可言,对宫人们感情浑然无视。待到门口,太子回过头来,问:“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娘亲?你是不是我等了四年母后?”
夏令姝转过头去,慢慢端正好小公主皮裘帽子:“本宫是天下之母,是未来皇帝母后,并不是你一人娘亲。”她将小公主抱到膝上,亲了亲她脸颊,小公主咯咯笑两声,天真灿烂。
夏令姝接而道:“传晚膳,顺道请得大皇子,二皇子和大公主来一起用膳。”
太子只觉得平地惊雷,整个人摇晃了两下,带着哭腔问:“你不要我了么?”
夏令姝不答,也不望他。
太子固执站在殿门边,一脚在门槛之外,一脚脚尖还停留在殿内,他大声问:“你还要不要我?”
夏令姝对着凤梨道:“摆驾凤弦宫。”
说罢,抱起小公主,对着赵王道:“王爷与王妃也留下吃顿便饭吧!赵王可以顺道考校一下两位皇子才学,看看有谁能够担当大任,我们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赵王瞥了眼已经脸色灰白太子,躬身道:“遵旨。”
噼里啪啦一串大响,立在殿门口两株盆景已经被扫得粉碎,红珊瑚,白玉瓷盆,墨绿泥珠一路从门口滚到了空白殿中央,滴滴嗒嗒清脆响,似小儿啜泣,又似心湖警钟。
太子泪已双行,临跑之前只留下一句:“我恨你!”
侍寝五四回
夜色越发深沉了,多年间皇帝亲手种植春梅已经被积雪压弯了枝头。无数碎瓣被掩埋,雪色都被星点红叶飘红,看得久了就成了人们心口伤,一片一个刀口,千疮百孔。
夏令姝站在阔大宫闱中央,远处是漫入天际高墙,近处是知人不知面凡夫俗子们。侍卫巡逻脚步声整齐划一从当中巽纬殿延伸到了西面凤弦宫,再绕一个圈到了东宫。银枪铁甲被月色映成了水蓝,人一动,就有波光粼粼。
夏令姝在众人敬畏中缓步走了一圈,小卦子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跟随着。皇帝病重,梁公公再一次被安置到了顾双弦身边照顾起居,小卦子亦回到皇后跟前伺候。也许是为得安心,本就能言善道青年男子一边指着无尽梅树一边唠嗑:“皇上爱种树是从娘娘前些年养病开始,第一年把后宫几个大殿周围都种上,第二年大朝昆旻殿、日朝昭钦殿和常朝骈腾殿周围也陆续种下了不少。这些年,从入冬到初春,日日梅花开遍,陛下就在夜深人静之时漫步在梅树下,偶尔雪大了,他就烧上一壶酒,一坐到天明。”
宫里新人只道皇帝爱梅,凤弦宫旧人却是知晓,皇帝只是借着梅花思恋那位与他共患难过女子。
夏令姝狡如狐,傲如梅,临风而立,越是寒雪越是冷香四溢,让人无法忘怀。
夏令姝没有具体问过皇帝那些年如何度过,也没有试问过他是否后悔过去所给予伤害。很多事,夏令姝相信眼见为实和日久人心,顾双弦独独相信患难见真情。两个人都太高傲,太世故,在深宫中相互利用,展开无数利刺刺伤了对方,偏生面临绝境之时又发觉只有对方放不下,想要依靠,就算被对方扎得千疮百孔也仍旧要拥抱。
作为帝王,他做错了太多,总是在挽回;作为皇后,她选择了很多,第一放弃永远都是他。
兜兜转转,最后他们还是生死与共。
夏令姝说不出心底到底是悲是喜,她只是沿着宽阔道路慢悠悠前进。不多久,东宫方向有人疾速跑了过来,跪拜后汇报道:“太子殿下拒绝用晚膳,也不用浴汤就直接歇息了。这会子醒来正发脾气,爬到古木上不肯下来。下官们怕惊扰了他,不敢异动。”
夏令姝笑道:“大冷天,他在树顶吹风么。”她整了整衣袖,淡淡地道:“也罢,随他去吧。他愿意在树上吹冷风就尽管吹,你们把旁边梯子都撤了,人也都散了,让他自个儿下来。就算要传膳也别搭理,让他自己去找吃食。只需要每日里让太傅和将军们如常去教他学文习武就好,别都随意。”想了想,“若是没有完成课业,那当日晚膳就省了。过两日,等到白鹭书院开学,让他自己骑马去,侍卫们暗中保护就好。在书院发生了任何事情,你们也不要插手,哪怕他被人揍得只剩下半条命,也别管。你们,只需要远远看着……”
小卦子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劝说,可到底对皇后敬畏已经深入骨髓,最后只有沉默。
负责东宫安全禁卫将军听着,全然赞同拱了拱手,安排去了。
待入了巽纬殿,老太医已经恭候多时。
“皇上若是今夜能够醒来,那么就可以将毒素再压制半个月。半月之后找不到解决法子,娘娘可要保重凤体。”半月,是与阎王争夺顾双弦性命半月,也是对当今大雁朝臣民们最大考验机会。
夏令姝一日之间从喜乐坠入悲伤绝望,心已经麻木,听得这话只是下意识眨了眨眼,轻声道:“有劳老太医了。”
众人依次忙碌,又有人传话来,说太后召见。夏令姝双腿灌了铅似,脑袋也昏沉,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太后,只好摆手道:“赵王还在前朝,赵王妃在凤弦宫歇息,你去请赵王妃去太后那边跑一趟,就说本宫正在照拂皇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