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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给压岁钱,长辈们给了梁刻铭双份,她拿也不是,推也不是,苦笑着说:“不要吧?我都工作了!”
“没成家就得拿,所以你跟璟贤快点成家吧,哈哈!”
五叔打趣,温从善也笑着说:“是啊,没成家就是孩子,拿着吧。”又对众人说,“不过她出来赚钱了,所以按理要给弟弟妹妹压岁钱才对。”
二弟刚大一,一本正经地说:“铭铭姐就不要给我了,我成年了。”
二婶则教训女儿说:“看人家铭铭,在你这个年纪就开始赚钱养家了,哪像你只晓得吃家里的。”
温从善忙说:“话可不能这么讲,当然还是上大学有出息啊,纹纹才是给梁家争光的女孩。”
三婶笑道:“以前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仔细想想,女孩子书读得再好又怎么样,要过得幸福还是得看找什么样的对象,铭铭就没得说啦!我们纹纹将来找的对象能有璟贤一半,哦不,十分之一我就笑醒了!”
众人纷纷附和,催她把握机会,早早成家,希望明年不用再给她压岁钱,弄得梁刻铭的笑容像被胶水黏住一样持久而僵硬。她可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人生大事能跟杜璟贤扯上关系。
“梁刻铭!小谭!”外边院子里,乔冶的嗓门比炮仗声还响,“别看春晚了,我们去放烟花!”
得知杜璟贤已经返回科市,乔冶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若有所思地说:“倒也是,如果一夜之间能把本金翻到十倍,别说除夕,就是我姥姥八十大寿我也得奔了。”
“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走这么急,难不成有内幕消息?透露一点嘛。”
“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而且,虽然我不懂,但是内幕消息,不是违法的吗?证监会不查?”
“怕什么,只要不是买卖来的就没事。”乔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挖沙坑固定巨型烟花筒,“我随口问问,你不用理我,这行水深,他为你着想才什么都不告诉你的。”
梁刻铭心念一动,“如果——我是说如果,被证监会查到的话,会怎么样?”
“这个说不好了,要看是哪方面,哈,不过说句不好听的,真被查到了,那肯定不会简单收场,因为很有可能是对方挖好了坑等你跳,跳下去就给你死,你不跳还不行,别人拉也不行,拉了绝对一起死,我们证券行前任老总就是这么栽。”顿了顿,乔冶一副历经沧桑般的口吻,感慨说,“所以这行很难有朋友的,生死关头撇清都来不及呢。”
Chapter 18 避无可避
夜里躺在床上,梁刻铭开始怀疑起这次回老家的正确性。当时只是很单纯地抱着“不能放他一个人过年”的想法而已,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大家都误会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当事人不该动摇;当事人之一的杜璟贤动摇不要紧,她怎么也能迷惑呢?
床头柜上的手机,入了夜还在震,但全是些同事朋友们发来的恭贺新春的短信,一条他的信息都没有,看着那些或善意或公式化的句子,梁刻铭没来由地烦躁,甚至还有些迁怒短信的主人。
枕头上残留有他的气息,在辗转中慢慢散去。
直到初一早上八点,梁刻铭才收到杜璟贤发来的短信,也只有几句话而已。
“新年好!因为凌晨才下飞机,怕你已经睡着就没有打扰,一切顺利,勿念,向你家人问安。”彬彬有礼,还比不上包子扬和平小山的亲昵。
梁刻铭回复给他,编辑了几次都删掉了,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成了套路式的废话:“注意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急也没有用。”梁刻铭看了看,不比杜璟贤发来的亲切到哪里去。
真是回不到从前了吗,除了勉强成为恋人之外,就只能逐渐生疏吗?
“铭铭,你要不要提前点回去,避开返城高峰也好。”
“机票特价不能改签啦!”
“你什么时候掉进钱眼里去了,不过就是差个几百块么,璟贤连几百块都不值啊?”
梁刻铭很想冲她回一句:“你们先不要开口闭口地提他好么?”但是憋了半天,还是怏怏地说,“反正回去了也帮不上忙!”
“帮不帮得上是水平问题,回不回去是态度问题,他走得急肯定是有事啊,既然有事肯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怎么能不在他身边呢?”
梁刻铭睨了母亲一眼,温从善走过来低声问:“不是工作上的事吧?你们之间也有事?”
梁刻铭丢开抱枕,嘟囔着:“都是被你们说的,本来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现在多尴尬!”
她从枕头下面翻出那个装了翡翠的丝绒包,拍在温从善手里,温从善一愣,然后笑了,“你们啊。”
“我们怎么啦!”
“我跟你爸爸,也不过是见了四五次面就定下来了,别说爱情,连认识都不够深,不也照样结了婚,有了你。”
“所以你觉得你跟爸爸这样很好吗?”
梁刻铭脱口而出,说完了才觉得有点伤人,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那一代,跟我们不一样啦!”
温从善很平静,“我知道,就是想告诉你,任何时代也好,爱情是可能发生在任何人之间的,也可能是任何形式的,要经历了才知道,你怎么就断定你跟璟贤之间没有可能呢?”
梁刻铭一愣。
温从善收拾了几件要洗的衣服出去,回头说:“另外我确实觉得,我跟你爸爸这样挺好的,你自己想想吧。”
好,好什么?梁刻铭嘀咕,过年都不再一起,基本上就跟离了婚一样。
手机响了,她瞥了一眼,存储卡里没有的号码,但数字排列又有点眼熟。
“喂?”
“刻铭吗?”那头有个女声不确定地问。
“我是,您是……”
她玩着抱枕上的流苏,心不在焉,那女声笑了,“我是璟贤的妈妈啊,他在你那里吗?”
梁刻铭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是阿姨喔,呃……对没错,不过他……被我家一群小孩拉出去打球了!”
“没事,我就想问一下,你们几号回来,要不要我去接,因为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忙得连家也不回,这孩子。”
梁刻铭无言以对,只好说:“不用啦!我们自己回去很方便的。”
“哎,平时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但是现在全市疫情都很严重啊,昨天机场还有一个乘客发病呢,我就怕璟贤现在免疫力、体质各方面都不比车祸之前,所以亲自接他比较放心。”
梁刻铭大吃一惊,“真的?是哪一班飞机?什么样的乘客?男的女的?中年人还是年轻人?”
“四十来岁吧,男的,已经送到你朋友工作的那所医院去了,总仓对吧?”
梁刻铭松了一口气,是中年人啊,中年人就好。
不过薛雪下一句话又让她无法镇定了,“对了,是重庆那边来的航班,你们回来能绕开重庆吗?从成都、贵阳登机都可以呀。”
她只记得大脑自动应付着薛雪,说些“哦”“好”“一定”之类简单敷衍的话,实际上是一片空白。
会不会是同一班飞机,会不会坐得很靠近,会不会被感染呢?情不自禁就这么想了,这念头像一只无形的手,差点把她掐死,趁着还有自控力,梁刻铭赶紧把电话给杜璟贤,却频频按错键。
虽然响了很久才接,但是谢天谢地总算是通了。
“怎么了?”
“杜璟贤!”
“嗯?我这里有点忙,半小时后打给你如何?”
“杜璟贤!给我一分钟就好!昨天在机场发病那个人,跟你是不是同一班飞机?”
“原来是这个,不是坐一起的,你放心。”
“等一下!你别挂!”梁刻铭大叫一声,耳尖地听到了什么,“你现在在哪里?医院对不对?我听到叫号广播了!”
“对,但是我是来看空叔的,我没事,很好。”
“是吗……”
“就是,先挂了,晚点给你电话,拜。”
梁刻铭还来不及再多说几句,那头忙音已经响起,她拿着电话发了会儿呆,横竖放心不下,万一杜璟贤骗她……
梁刻铭叹口气,拿出箱子开始收拾,原来牵挂一个人也会上瘾,欲罢不能,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其他什么立场,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念头确实毋容置疑,强烈得莫名。
飞机晚点,但还好赶在科市下雪前落了地。
梁刻铭打开家门,笔记本发出荧荧的蓝光,她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桌上睡觉的杜璟贤,空调显示的温度是30°C,但还是有点冷的感觉,梁刻铭轻轻拉上门,细微的一声,杜璟贤却醒了。
看到她,他一下子愣住。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做梦吧?”
梁刻铭还在尴尬,闻言一阵好笑,“被赶回来的啊!”
她外套还未脱,第一件事就是去开冰箱,杜璟贤一直都是愣愣的,直到梁刻铭朝他走过来,他突然就变得充满防备,手一挡说:“先别过来,等一等!”
梁刻铭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