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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连墨双唇紧抿,神色微冷地望着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良久,方道:“阿暮口中说得事儿,想来我们都听得很是清楚,她直说苏连栋手中握着几条命,你可是有何想法?多留意着些,阿暮知道的东西怕远比我们来得多,而且难保这事儿后,苏连栋会杀人灭口。”
李汉林面色渐渐严峻起来,恭敬道:“卑职定是会保护好安乐郡主。”
苏连墨轻颔首,随后便是入了屋里。
李汉林悄无声息的回到落松院后,趁着几个丫头没注意悄然潜入苏暮卿的居室,解开她的睡穴。
片刻间,苏暮卿悠然睁开眼睛,向着四周打量了下,诧异的发现尽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脑袋有些昏沉,她扶着额头坐起身子,回忆着先前的事儿,好似头顶突然间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她便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那时候苏连墨的手掌正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莫不是他把她弄晕的?
绿儿掀起帘子进来之时,瞧得苏暮卿已经醒来,顿时喜上眉梢:“小姐,你醒了?吓死奴婢了。”
苏暮卿对着绿儿轻点头,淡淡地询问道:“厅堂里,可是怎么样了?”
绿儿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苏暮卿昏迷时厅堂中出现的场景,乃至大家的神色,她都一一展现了出来。
苏暮卿见得她这般喜悦的样子,双眸间划过一丝疑惑,想来要解开这些疑惑,当是只有亲自向苏连墨询问。
只不过,当下时机不对。
既然大家误以为是那小鬼作祟,眼下她这么早醒来,可是要惹得人怀疑。她悄声吩咐道:“绿儿,你且莫得说我醒了,待得那道士来之后,我再醒也不迟。”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恻隐之心
暮色渐起,残阳点亮晚空,一丝阴柔的凉意,透过微掩的窗户钻入屋子里,这是秋的温度。
苏暮卿静躺在床榻上,闭眸陷入沉思中。她有一丝不甘心,如若没有苏连墨拦着,她就可以毁了李氏,而现在却是让她们绝处逢生,若要再找下一个机会,那又该是有多么困难?她可以料想到往后他们设计怕是会更为隐蔽,更为狠毒,到时候她……苏暮卿心底升起一阵惶恐。
绿儿安静地陪坐在一边,双手不停歇地拿着碎片一片片地用饭粒黏合着,可谓是全神贯注。
忽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落松院又一次的热闹起来,外边夹杂着老夫人的声音。
绿儿搁下手中的碎片,小声地走到窗户前,透过微掩的缝隙望见老夫人领着一个道士向着这厢走来,悄声道:“小姐,他们来了。”
闭着的双眸轻轻地颤动了下,长睫毛投下的阴影幽幽一晃。
苏暮卿静等了半天的时间,终归是到了。只不知老夫人这次怎那么轻松地会同意请道士来呢?要知道如此家丑漏出去可是扇了苏家一耳光,不过想来老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人精怕也料到这事儿,该是与这道士好生商量了。
这种事儿她何必去多想呢?她本就不关心苏府名声。
绿儿走到床边,弯着腰在苏暮卿的耳畔低语道:“小姐,苏二爷也跟着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苏暮卿骤然睁开双眸,静静地盯着帐顶。半响,几乎是那脚步声在屋外响起,她才闭上双眼,幽幽道:“盯着点,装着点。”
绿儿鼓鼓嘴轻颔首,走回到桌边坐下。单手支着脑袋,故作打盹之状。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最终在门口停下。
绿儿眉头微蹙,怎就没有动静了?她侧头望了眼床上的苏暮卿,见其也是锁起眉头,正欲说话,却是闻得紫儿的声音传来:“绿儿,小姐可是醒了?”
绿儿掀起帘子走出里屋,眉间蓄着忧愁,轻摇头:“还没有。但睡得挺安静。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和那东西的姿势好像。”
紫儿瞪了绿儿一眼,低声训斥道:“说得什么话,莫得让其他人听着。要不然真要将小姐当妖怪给抓了。”
绿儿赶紧地捂住嘴巴,偷偷地扫视了下周围的人,见得他们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身上,暗暗地松了口气。
可是,终归还是有眼尖的人。譬如秋棠,但她却只瞥了绿儿一眼,不作多言。
初秋的夕阳光线微暖,为这看似荒凉的院子增添一丝暖意,但晚风吹来之时,凉意却是丝丝袭人。
空旷的院子里。一道为夕阳拉扯的很长的身影在四处晃动着,风吹在青色道袍上鼓鼓作响。他背上斜背着一柄刻满符咒的桃木剑,腰间挂着酒葫芦。道长的步伐很快。身形看似不禁让人觉得有些飘渺,好似御风而作。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众人几乎是敛息屏气的望着他作法,然而他却不曾出剑,更不曾念咒,只这般四处飘动了下。
约莫片刻。青衣道长轻叹了一声,如古钟般沧桑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响起:“恩怨相报何时了。你既回来,何必太过执着,放彼此一条路。”
躺在屋子里的苏暮卿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的双眸混沌一片,她觉得那道长似乎就在说她,她几乎是想要冲出去质问他,假若他的父母为人杀害,而自己又为人杀害,这仇怎么放得下?她从来不是圣人。
老夫人急急道:“道长,这院子可是有晦气,那两位大人可是在这儿留下了什么?”
道长轻叹一声:“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老夫人不明所以,侧首瞥了眼苏连栋,见其也是紧锁着眉头,不由道:“道长,可是说得明白些?”
道长皱了皱眉头,方道:“这儿不脏,这两位大人贫道需带走,留在这儿反是祸害人心,脏得不过是人心。”
老夫人连连点头,道长将这两东西带走,她们求之不得:“多谢道长。秋棠你且送下道长。”
道长迈开步子,悠长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抛开酒塞迎风饮酒,怅然道:“造化弄人啊,既然会痛,又何必再将它丢给别人呢,何不放过一切,执念啊执念……”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而屋中的苏暮卿却是泪眼婆娑,她猜得那道长是将这话说与她听,可就因为是执念,所以她放不了,如若能放下,她亦然六根清净,别无流连。
这时,苏晨卿淡淡道:“祖母,去瞧瞧妹妹,看看她可是还好。”
“好,好。”老夫人拄着拐杖,在苏晨卿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跨入屋子,向着里屋走去。
苏连栋望着远去的道长,幽深的目光中划过一抹疑惑。
进屋时,老夫人瞧得满眼都是泪水坐在床边的苏暮卿,急切地询问道:“暮卿,你怎么了?哪有不舒服?”
苏暮卿摇摇头,她只是难受,只是心好痛,她不想流泪的,可眼泪却是不由她控制,她抬手胡乱地擦着。
为什么唯一知道她是回来的人,是要让她放下执念呢?她那样的仇怨怎么放得下呢?可为何看到老夫人的脸时,眼泪更是汹涌。
最终,压制的声音崩溃,苏暮卿放声哭了起来,悲恸的声音让屋里的人全身一颤,那是溢满无可奈何的思念与伤痛,还有满满的委屈。
老夫人背脊微僵,这一次看来真是这孩子压抑的太久了。她紧紧地搂着苏暮卿,哄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了。”
苏暮卿的哭声不止,直至声音哭哑,她方才歇了声音。
喑哑的声音从苏暮卿的口中溢出:“祖母,暮卿知错了。再也不惹事了,还望祖母替暮卿向晚卿说下歉意。”
老夫人暗叹口气,晚卿是个记仇的孩子,这次怕是记上心了,只能让人看着点,免得到时候又生了是非。
半响,苏暮卿低低道:“祖母,可是知道那道长是何许人也?是从哪儿找来?”她想要再见他一次,心中的郁结无人能听,听了怕是会将她当成妖怪给火烧了,她只能找这个未见就识破她的人。
老夫人轻摇头,疑惑道:“这道长是秋棠在外头找来,可是有何问题?”
苏暮卿摇摇头,她的问题可是很大,可眼前的这些人都不能与之说起,最后只道:“祖母,暮卿今日身子有些疲乏,好倦困。而且祖母也操劳了一整天,赶紧歇着为好。”
老夫人瞧着苏暮卿眉眼间的倦容,轻颔首,慈爱道:“那祖母先行回去,若是有事儿,让个丫头来与祖母说说。”
“嗯。”苏暮卿轻应了声,目送着老夫人伛偻的身子掀起帘子离去,她不由得脱口而出,“祖母,不该吃的药还是别吃,是药三分毒。”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