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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傻笑着:“十四,你要去的地方可漂亮了。”他转过脸看着我,道:“你去过西宁?”我摇摇头:“我没去过,可是我想去。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嫡见牛羊……说不定有一天我就来找你了,到时候,你可不准摆将军架子,翻脸不认人啊。”他吃吃地笑开了:“你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对谁摆架子,也不,不会对你摆架子…。。要不你直接跟我去了得了。”我笑道:“好啊……等你到了西藏,你就知道了,西藏,离天最近的地方……。”他应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康熙五十七年十二月,康熙为十四举行了盛大的饯行仪式。康熙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已经好'TXT小说下载:。。'久没有举办过这么大的仪式了。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大将军胤祯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天安门,由德胜门前往。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大将军胤祯望阕叩首行礼,肃队而行。
与此同时,我已经带着一干忠心的仆人,站在养蜂夹道口,等着胤祥出来。
这一刻显得如此漫长,好像我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及这一刻来得漫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这恐怕和“近乡情怯”大抵相似吧?
朱漆的大门缓缓打开,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手里出了汗,这么多年,早就没有这样激动过了。
我仿佛听见胤祥昔日里的耳语呢喃,脑子里嗡嗡地叫嚣着。喜儿担忧地看着我,我浑然不觉。
领头的是几个亲兵,大概是康熙派来的。他们走得那样缓慢。我想跑上去却只是讷讷地站在原地不动。
一双皂靴后面紧跟着一双平底的绣花鞋。
兆佳氏搀着胤祥,胤祥的身子微微斜向兆佳氏这边,已经不复当年的挺拔英姿,依然是旧时的容颜,只是,被岁月苍老,比起十四的意气风发,根本看不出他们只相差两岁。
他们相扶相伴着走来,每一步都是一座空城。
夕阳打在他们身上,显得那么安逸,仿佛是历经大难的患难夫妻,在黄昏中散步。没有当年的郎才女貌,却徒添了一种永不分离似的感伤。
像诗一样。
我鼓起勇气上前,胤祥却突然停了下来。一时间,我们就这样对望着。
仿佛,他只是一个历史人物,我只是一个阅读者,翻开泛黄的书本,静静地品读着他的人生,或意气风发,或辛酸凄苦,或哭,或笑,只是,都与我无关。十年了,一场梦,就做了十年,也该醒了。
我想微笑,却没有笑出来。
胤祥冲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刹那间,我仿佛看见自己被溺死在深深的湖水里面。他到底还是走了。一瞬间的停留,包含了太少太少,又包含了太多太多。
我在他眼里看见了什么呢?
漠然,漠然,还是漠然。
一刹那的什么情绪,我看不清,我记忆中的胤祥是什么样子的?我几乎忘了,却有什么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地搅拌着,你们十四岁就认识了,第一次见面是在冗长的甬道里,那时候他回头冲你笑了一下……你们一起去过江南,一起游过秦淮河,一起在草原上策马奔腾过,他说将来会带你住到秦淮河边去……你在康熙四十七年跑回京城,你嫁给了他,也是在养蜂夹道……
叫嚣的声音,温柔而放肆,仿佛,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轻轻地说了句“这些年,幸苦你了。”一边的兆佳氏也苍老了不好,目光交接处,她饱含歉意地冲我扯了扯嘴角。明明是一个微笑的表情,却好像在哭泣。究竟,是谁在哭泣?
“十三爷有腿疾在身,小路子,还不快去扶十三爷上马车!”有一个“我”这么说着。我只是在看戏。
马车里,胤祥,兆佳氏,我,三个人,相对无言,意料之中的尴尬,意料之外的漠然。
“这些年,府里,多亏了妹妹。”兆佳氏打破沉默。我突然抬起头,对上胤祥的目光,他有些惊讶,却还是点头。我好像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碎掉。
“姐姐在养蜂夹道这等阴寒之地照顾爷,这些都是青箬应该做的。”我淡淡回答,努力让语气谦恭且淡然。
她了然笑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到了府里,我逃也似地跳下马车,门外早已跪满了前来迎接的妾侍,子女。
“都起来吧。”胤祥淡淡说道。
“十三爷…。。”枕脉迎了上来,带着弘昌,语气哽咽。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胤祥点点头,摸摸弘昌的脑袋,道:“苦了你了。”
“幸苦你了”“苦了你了”一样的口吻,说着大同小异的话。他是太累了吧?已经无暇应对多余的感情。
一众女眷下去之后,胤祥和兆佳氏回了扶芳堂。
喜儿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进来上茶的福儿淡淡瞥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她想的,又何尝不是我想的呢?我究竟在等着什么?等着有一天胤祥出来,我们抱头痛哭,不眠不休,互诉相思之苦?还是等着历史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想去问他,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这才是重点。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秦淮呀,那个秦淮河的秦淮。”
“你有没有想我呢这十年?”
“你,还爱我吗?”
……………。
如此沧桑无力。哪一个问题,都是我不能问的,他也不会回答的。
胤祥回来之后,还是和大家一起吃了饭,觥筹交错间,各怀心事。胤祥和兆佳氏坐在上座,胤祥温言安抚着所有人,包括我。
只是在看向兆佳氏的时候,眼里有少见的温柔。
历史上的怡亲王与其福晋感情极好……
历史,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果真是来了。
十年,十年……终究可以抹杀掉什么?天真,爱情?十年,仿佛过掉了一生。
我匆匆离席,尽管这于礼不合。席间,枕脉的同情又嘲弄的目光,富察氏冷漠又好笑的表情……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在这场梦里,没有什么现代人古代人,没有什么文明野蛮,没有什么善良邪恶,我们都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因子而已。十年,是我痴了。
我兜兜转转,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偌大的府里,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停留。
竟来到了胤祥的书房,有灯光。我鬼使神差推了进去,一如当年。
胤祥听见了声音,抬头看过来。我有些尴尬,进退维谷。
“我…。。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我说。
“这么晚了,早些安寝吧。”他说。
我努力从他眼里看出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这样的关心,谁都给过我,四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甚至是康熙。这样的关心他也给过任何人。
“哦。”我转过身,涕泗横流。
我真的什么都不要问了吗?这场梦,好歹,也要有个了结的呀!
我猛地转过身,对上他诧异的目光。
“胤祥,我都知道了。”我说,“我知道我的身世了,我也知道你……”他走过来,有些微跛,在我面前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缓缓拿出一方帕子,不是我绣的那个。他的手缓缓伸到我脸前,却最终停住了,将帕子放到我手心里。
我看着他那微小的举动,是否意味着,他是想帮我擦掉泪水的?
“胤祥。”我握住他的手,有些微微茧子,却很温暖。
“一切都过去了。”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心里说。
他微微笑起来,和煦得如春风化雨,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时光,他回过头,看着被吓得不轻的我,微微笑。
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而现在,我们却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只是,那时候只是一个开头。
“都过去了。”他说。
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是那些苦难,还是你和我?
他缓缓抽出手,我使劲握住,多少次午夜梦回,我也是这么握着他的手,却一次次在天明前抽走。
我希望这是一场梦,又不希望。
“淮儿。”他突然出声。叫的是我的名字。
我满眼希望地看着他。
“你的苦,我知道,你想说的想问的,我也知道。只是,抱歉。”他抽出了手,不是他硬抽走的,是我放开的。
“芝兰于我,恩情似海。这些年,你的苦我也知道。只是,淮儿,欠你的只好来世再还了。哭过,便忘了吧。”
我忘了我是怎么走出他的书房的。
欠我?胤祥,你何曾欠过我,是我欠你的太多了才对。
多少年前,你为了我一人,背弃了妻儿,甘愿到那阴冷的养蜂夹道。而你的嫡妻却只身一人,到养蜂夹道陪伴你度过十年的光阴,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