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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答案是,与我无关。”柳元崇郑重地答。
“女儿知道了。爹,我会把事情弄清楚的。”看不见的柳文悦轻轻推开凌蓝的手,摸索着一步步朝柳元崇走过去。
柳元崇将她搂在怀里。“小悦,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爹担心。”
柳文悦点头,“爹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小悦担心。”她的声音有些梗塞,但她没有哭。
走的时候,柳文悦给了牢头二十两银子,要他照顾好柳元崇。牢头见钱眼开,连连点头称是。回去的路上路过柳记钱庄和珠宝铺,都已经贴上了官府的封条。柳文悦苦中作乐地笑笑道:“新来的太守动作可真快,比那个大肚子李晋尽忠职守多了。”
可是,回到拂柳山庄门口的时候,她终于笑不出来了。因为,山庄大门紧闭,门上贴成叉形的两张封条提醒着今天发生的祸事。这个任初余做的也太绝了吧!
倒是凌蓝自嘲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有家归不得的感觉。”
他们在门口遇见了守在那里的柳昀、石嬷嬷和罗尹,知道他们两个走后不久,官府就来人查封了拂柳山庄,柳昀给下人们发了些银子,让他们各自回家去了。柳昀和石嬷嬷老两口匆匆收拾了些东西,搬去了大儿子的家里。石嬷嬷替柳文悦收拾了些衣服和其它一些用品,还把她的雪泠琴带了出来。她想要柳文悦和他们一起去住,可是柳文悦拒绝了。她不想去麻烦别人。
柳昀说月皓已经来过一次了,只是那时候柳文悦不在,他便又匆匆赶去了府衙。可是,柳文悦和他错过了。
最后,柳文悦和凌蓝住进了西城的迎客居。迎客居虽然是酒楼,但是却备有几个房间供客人住宿。老板沈来福一听到柳家出事了,就赶了过来。他说已经把最好的两个房间收拾好了,等柳文悦和凌蓝住进去。柳文悦要付房钱给他,可沈来福却坚决不收,毕竟柳文悦曾经救过他。
石嬷嬷也住进了迎客居,好方便照顾柳文悦。罗尹负责帮他们搬东西,柳文悦则迫不及待地和凌蓝研究怎么救柳元崇。
凌蓝和柳昀把最近一个月生意的状况告诉了柳文悦。珠宝店那边最近运过来的几批货中,有一大部分是赝品,因为这样,珠宝店损失了将近十万两银子。还有钱庄那边也不太好,好多大客户纷纷要求断交,要把钱全部提走,导致钱庄资金调度陷入极大的困境。因为最近柳文悦接二连三的出状况,所以,这些情况柳元崇一直瞒着她。
柳文悦怀疑是采购货物的那头出了问题,可是,柳昀说负责购货的人绝对可信。那照这样看来,肯定是在中途出了问题。田老大负责验货查货和护送,如果有人偷偷将货物掉包,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还有钱庄的问题,那些大客户都是与拂柳山庄交情很好的,他们合作了近二十年之久,从来就没出过什么问题,如今却突然全都要断交,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指使,而这个幕后主使也一定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不可能是田老大,柳文悦却不认为田老大有那么大的实力,他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可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呢?还有就是,柳家租用的是漕帮的船,如今出了事,按道理漕帮也应该会被牵连,可是,到现在都没听到任何有关漕帮的消息。官府的说法是,因为田老大一口咬定是受柳元崇指使,所以,断定此事与漕帮无关。可是,这个理由未免过于牵强。会不会是漕帮主使的呢?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由于眼前的线索只有田老大,柳文悦就拜托了柳昀去查田老大的底细。
“我必须见到那个田老大!”可怎么才能见到他呢?早上去见柳元崇的时候,柳文悦就要求再见一见田老大,可牢头却说任初余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去探望田老大。
“小姐,为什么不去找月公子?凭他王爷的身份,想那个任太守不敢不给面子。”罗尹抓抓头,不明白地问。
石嬷嬷于是借题发挥:“我就说让小姐搬到月少爷的别院里去住,住客栈多委屈啊!”
柳文悦对石嬷嬷的话一笑了之,不过,罗尹说的倒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凌蓝的话音刚落,月皓焦急而关切的声音便传进了柳文悦的耳朵。闲杂人等便都知趣地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柳文悦和月皓两个人。
“悦儿,”月皓轻轻搂住她,“对不起……”
柳文悦只道他是在为没有及时出现在她面前而道歉,便摇摇头,示意他不必自责。从早上到现在,她的精神一直是紧张的,这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在他的怀里放松了下来,现在的她有种踏实的安全感,有了更大的勇气和信心去解决问题。而这些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形容,便只给了他一个“请放心”的笑容。
“悦儿,跟我到别院里去住吧。在这里太委屈你了,而且,我也不放心。”
“谢谢,”柳文悦摇头笑笑,“不过不必了,这里挺好的。”
“这里有什么好?”
“皓哥哥,”柳文悦突然神色郑重道,“我有我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是没有资格说骄傲和自尊这两个词的,更不用提拥有了。可柳文悦却拥有这两样东西,因为她并非一般的女子。
月皓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皓哥哥,帮我一个忙,我要见到田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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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悦和凌蓝月皓三个人坐着,田老大被带到了他们面前。
“田老大是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来此的目的。”柳文悦道,“咱们就开门见山吧。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我爹的?”
田老大跪在地上,头低着,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没有人指使。”
“也就是说,我爹他的确是无辜的,是你在陷害他?”
“不……不是……”田老大显然开始慌了,“是……”
才问了第一句就漏出了马脚,看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柳文悦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不露声色道:“是,或不是,说清楚!”
“私盐的事,的确是老爷受命的。”田老大说的肯定,但语气里多了一丝僵硬,像是柳文悦小时候背书的语气。
“田老大,据我所知,你爹常年卧病在床,常常都要以人参续命是不是?今年五月,你漂亮的妻子抛下你和三岁的儿子,被一个富商拐走了,是不是?虽然我拂柳山庄每月付你的工钱不低,柳昀伯伯还给你额外的照顾,但是由于你喜欢赌钱喝酒,所以,生活依然很拮据,是不是?可是,从今年十月份开始,你好像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不仅有钱给你爹买人参,还购置了一所大房子,是与不是?”柳文悦一句一句说得步步紧逼。如果她能看见的话,就能看到田老大额头上沁出的细密的汗珠。“钱是从哪里来的?”
“小姐,我……我……”
“你说是我爹指使你干的,那其他船员知道吗?”
“不知道,不……就我一个人。”
“五十石的盐不是一个小数目,不管是体积还是重量,藏在船上不可能不被其他船员发现。这,你做何解释?”
“我……我不知道。”
“山庄一直以来租用的是漕帮最好的两条船,谁都知道这两条船是可以免除官府检查的。可为什么偏偏昨天晚上,总兵徐飞明明知道那是免检的船,却硬是带兵搜查?”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徐总兵!”田老大似乎被柳文悦逼急了。
“不知道?我替你回答好了。”柳文悦不慌不忙,却胸有成竹,“货物经过扬州的时候,你曾经以人手不足为由,临时招募了一批船员。而那条被查出私盐的船,上面的船员,根本就不是原来漕帮安排的人,原来的人被你调去了另一条船上,而在那条船上的,是你在半路上私自招募的人。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船上装的到底是什么,也就不会产生怀疑。”柳昀去查田老大底细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这条很有用的消息。
“而徐总兵,这就更简单了,是你事先跟他串通好了的。你以前在府衙当过差,后来因为喝酒误事被除名。那时候,徐飞是你的把兄弟,没事的时候,你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柳文悦看不见,但她听见了田老大擦汗的声音。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个轻松的弧度。“我说的这些,你敢否认吗?”
凌蓝和月皓各自以不同的眼神看着柳文悦,凌蓝眼里是赞许,而月皓眼里虽然有赞许和诧异,但他的情绪却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小姐,小姐,对不起,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是迫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