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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看见了。
看见信澄被走在良晴旁边的五右卫门背起来,呈现已经奄奄一息的模样。
「……你就是阿市。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阿市……」
信澄的喃喃呻吟几乎不成言语。
但是却清楚传到长政耳里。
「少主,您没事吧孵」
「请您振作一点!」
「织田信奈的本阵就在眼前了!」
浅井长政突然有点不对劲。
「——我已经不行了,真的很对不起……!我……办不到……!」
她对着相信自己,一路跟随至此的家臣们低头道歉,然后调转马头。
长政的脸已经哭花了。
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这么懦弱的自己。
这么一来,每个家臣都会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猿夜叉丸。
(我打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应该选择什么梦想。应该走的路不是早就已经铺好了吗?结果,我终究只是个胆小鬼罢了。)
在这场「姊川之战」的最后关头,本来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浅井军,之所以在逼近织田本阵后会突然全军瓦解,最直接主因正是因为浅井长政离奇地脱离战场。
「……猴子,姊姊有危险。」
「信澄,你不要说话了,你看你身心都已经满身疮痍了!」
被五右卫门背在背上的信澄,竭尽全力想告诉良晴一件重要消息。
「猴子,为了设置大规模的『方圆之阵』,本阵的人手应该又不够了吧?阿市离开之后,朝仓义景马上就会接着过来了,他远比阿市还要危险,我很担心姊姊……」
「难道义景会自己闯入信奈的本阵!?」
「他应该会知道硬阔突破不了防守,所以有可能会跟忍者一起混进去。咳、咳!」
这下糟了。半兵卫还率领我的军团守在原地,目前留在信奈本阵里的大概只剩犬千代了吧!?犬千代说不定也率领了侍童队杀了出去!?
五右卫门,信澄就拜托你照顾了!绝对不能让他死掉!——良晴一边怒吼一边调转马头,再次往信奈本阵的方向奔驰而去。
「慢着。你一个人太危险了,相良氏!」
对于五右卫门的担心劝告,良晴已经左耳进右耳出了。
在睿山遇到朝仓义景的时候,那个男人投向信奈的视线十分诡异,一想起这件事,良晴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说什么要把信奈带回家每天给她换不同的衣服,还说想让她当妈妈什么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个变态吧!)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连我都还没亲过信奈的嘴唇啊……!
她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
对我来说,她是无可取代的存在啊。
现在,却要被那种像火灾小偷一样的男人给……!
「不会的。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信奈。你要等我啊!开什么玩笑……!信奈……!」
「喂~~猴子,浅井军好像突然开始撤退了!我方大获全胜!」良晴眼角似乎瞄到负责守卫「方圆之阵」其中一角的胜家正笑着挥手跟他说话,现在没空理她了。
当良晴注意到默默站在胜家旁边的犬千代时,顿时全身沸腾了起来。
拜托一定要让我赶上啊!!!!
「你给我等一下、猴子!?喂!竟然敢无视我的存在!?」
※
战局,依然瞬息万变。
由于良晴急中生智,放出写满大逆不道的犯罪预告「风筝」到战场上空,让遭到个别击破,几乎已经溃不成军的织田众军们陆续集结在信奈本阵的周围,并且布下了防御阵形「方圆之阵」。
独自留在本阵的信奈,现在还不知道浅井长政无法对前来迎战的津田信澄痛下杀手,只好含着泪水渡过姊川离开的消息。
她命令犬千代和侍童部队一起加入「方圆之阵」。
能够用的兵力已经全部投入战线了。
两军的状态都已经快到极限。
这是一场消耗战。
一边是织田的士兵们在金崎惨遭对方背叛,险些就要被溃堤的憎恨。
一边是浅井朝仓的士兵们,心中明白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翻身余地的斗志。
在这片冷风呼啸的蓝天之下,鲜血染红了姊川。
要是浅井家没有背叛的话,早就……
信奈很清楚,现在就算想这些也于事无补了。
(勘十郎没事吧?既然猴子有去帮他,至少还可以捡回一条命。)
在充斥敌我双方怒吼声的混乱中——
能够保护一人独坐在本阵内的信奈之人,只有她自己了。
战国大名的孤独——就算信奈性格再强硬,现在单独一人坐在如此宽敞的帐幕中,也逼得她不得不正视这种感受。
(奇怪了,之前好像也遇到过这种危机。)
是不是在我去那个听说有龙神降临的池子时,遭到今川义元部队袭击的时候?
那时,突然有敌兵杀进阵中——
一缕轻风吹过。
背后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是犬千代吗?」
当她正要回头时。
却发现。
那人不是犬千代。
这股不祥之『气』到底是——!?
「朝仓义景在此,今天是来履行承诺,带你前去我在越前一乘谷的宅邸。」
「~~!?」
男人的大手从后方伸来,捣住信奈的嘴巴。
即使信奈匆忙想拔刀出鞘,却被另一只手给制止,对方强大的握力简直让她的手腕快骨折了。
(这怎么可能?总大将竟然亲自闯入敌方本阵?他疯了吗!?)
朝仓义景换上织田军步兵的装束,胆大包天地混进兵荒马乱的本阵之中。
他的腰上挂着一颗自己没有看过的武将首级。
「这个只剩一颗头的男人是我的家老,听说只要立下大功之人,不管是多么默默无名的步兵,都能直接晋见本阵里的总大将,这个习惯不太好喔,信奈。身分高贵的公主做事这么不检点,再怎么想男人也该有点克制——看来得给你一些教训才行。」
「!?」
这男人竟然不惜杀掉自己的家臣,也想闯进本阵——!?
(真是难以置信。这男人根本疯了!而且,这么大费周章地进来却不打算杀了我!?快点放开我、放开我!恶心死了……!)
信奈激烈抵抗,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压倒在草地上。
浑身是血的朝仓义景,整个人压在信奈娇小的身子上。
两人的视线交会。
信奈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朝仓义景虽然长相端正,隐然有着贵族气质,但是他现在却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炯炯慑人。
他看似紧紧盯住信奈不放,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进到他的眼里。
「太美了,连你呼出来的气都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是如此的芳香,还有你的眼睛。散发出视我为敌,必杀之而后快的意志。哈哈!哈哈哈哈哈!」
信奈的肝脏附近猛然遭到一拳重击。
她倒抽了一口气。
尽管形势不利,信奈仍然奋力抵抗,当她想张嘴狠咬义景箝制的手时。
一个耳光掮来,先是右脸,接着左脸,义景不停往她脸上呼着巴掌。
「……呜……呜、啊……啊……!」
恐惧占据了信奈内心。
太过诡异的光景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她只觉得力气渐渐从全身消失。
「我对这场战役的结果没有兴趣,只是为了将织田信奈这个人纳入掌中,才一路进军至此。」
「为了……这种愚蠢的私欲,你知道死了多少士兵吗……」
「家臣为了主公牺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很想把你带回去再慢慢享用,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我就要在这里,让你变成我的东西——就算你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应该也懂我的意思吧?怀下我的子嗣,就在这块姊川的阵地上。」
「……不……不、不要……不要啊……!」
「这是你的福气,能让本人魂牵梦萦的,除了画卷上的女人就只有你了。两个不识男欢女爱的人,在阵地里偷欢。就连『源氏物语』也没有这种场面的描写,真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啊。」
义景突然拉近距离,伸出舌头想要舔信奈白皙的脸颊。
(不要……!)
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父亲大人。
快把我从这个男人手中救出去,蝮蛇……
但是,父亲大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