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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不想告发这种事,害得自己心爱妻子的人生化为泡影。」
「嗯,我懂他的心情,他不是那种会用这种手段陷害自己心爱女人之人,因为我和信澄都是非常喜欢女生的人!」
这样的话,那信澄就真的是打算赴死啊——良晴确信了这一点。
信澄被夹在敬爱的姊姊和最爱的妻子之间——
他打算将长政的秘密埋藏在心底,用自己的性命阻止妻子的疯狂。
「开什么玩笑!那家伙不适合这么帅气的角色啦!只要还活着,才会有机会再度拾起从手中散落的果实啊!」
只要有那两个人在,织田家和浅井家和解的可能性就会存在,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方死掉的——良晴大喊。
「开始反击了啊!织田信奈!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们还能这么迅速切换成『方圆之阵』。」
上午的战争中,一直是浅井朝仓军单方面的胜利。
浅井军从东边,朝仓军从西边,迅速将纵长延伸的织田阵形击溃,而站在战场最前线的浅井长政突破了信奈准备好的十三段阵形中的十一段。
她现在全身沾满鲜血。
只要再突破一段,就是织田信奈的本阵了。
但是在最后的最后,阻挡长政有如鬼神般进击的要素一一出现。
首先是原本散布在四面八方的织田军,突然被领导起来搬开始包围本阵,排出「方圆之阵」。
使得眼前的第十二段阵形不容易被攻破。
猛将·柴田胜家的阵形对于神速追赶的长政而言,也是计算之外。
第十二段的总兵力约有八百名。
乍看之下是相当平庸的阵形
既没有奇门遁甲的陷阱,也没有大量的铁炮队等候。
同时没有英勇无双的武将率兵镇守。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二度遭到反击。
从小山丘上眺望敌阵的长政咬牙「为什么他们要顽强抵抗到这种地步?」说了这种话,接着再度对骑兵队发号施令,重组突击阵形。
「不赶快穿过这个阵形的话,『方圆之阵』就要完成了。到时候想要获得织田信奈的首级就会越来越困难了。」
「浅井长政,没有想到你能做到这种地步,确实是个可怕的猛将,没有跟你为敌算是我的好运。」
只剩下最后一段,需要花点时间拿下,就在这个时候,朝仓义景和他的随从们悠悠哉哉骑马接近。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绕路,在他们组成『方圆之阵』之前,先砍进本阵?从旗印看来,柴田胜家在东北,丹羽长秀在西北已经建构出新的据点了,等到他们彻底巩固起防守,就无法杀入本阵了。」
「朝仓义景,不是你说出要活捉织田信奈这种奇妙的话吗?」
「可是,我总觉得第十二段阵形难以破解,这和之前阵形的『气』完全不同,如果不能抵达织田本阵,根本就无法抓到织田信奈了。」
「怎么可能无法破解?我已经是个死兵!你只要在我突破之后,直接跟在我身后就行了!」
浅井长政全身再度充满绝望的斗志,「与其将义姊大人交给这个男人,不如由我亲手杀了她」,她人马合一开始冲下坡。
「各位,继续冲!这里是最后的决战场!」
精挑细选的浅井骑兵队发出野兽般的咆吼声跟在长政后面。
来了。
是最弱的尾张军,却令人无法想像的顽强枪阵。
「就算死……」
「也不会……」
「让你通过!」
到底是什么驱使他们奋斗到这种程度——长政挥舞太刀,从组成枪阵的步兵头上高高飞起。
前往阵内。
为了夺取第十二段阵形的大将首级。
长政闯入。
现在她已经没有会动摇的内心、就连悲伤的过去和应该去掌握的未来都失去了。
只是。
只有一个。
她无法舍弃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我是织田信奈的亲弟弟,津田勘十郎信澄,我绝对不会让你到姊姊那里!」
那是明明已经抛弃舍弃的东西。
为了守护浅井家,她不得不抱着断肠的思念舍弃。
可是。
「阿市,你无论如何都要取下姊姊的首级的话,就先在这里讨伐我!负责第十二段阵形的勘十郎信澄,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兵一将,都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骑着白马的信澄,一副武者姿态奔驰到脸色苍白的长政身边。
颤抖的手正握着太刀。
「阿市,既然你是为了父亲而战的话,那我就要为了姊姊在这里而死!我这条命,原本就是被姊姊和猴子救回来的,我这条命原本就是为了姊姊而存在——」
怎么会这么弱。
那个架势、那种软趴趴的站姿,怎么可能杀得在战场上化为恶鬼的猿夜叉丸?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死在勘十郎手里。)
心中的「阿市」正在如此哭泣。
可是锻链过的身体和技术都会自动对眼前逼近的敌人做出反应。
她砍向信澄乘坐的马匹前脚。
信澄的身体整个重重地跌落地面。
「到此为止吧,请原谅我。」
长政正打算从旁通过。
可是信澄却在跌倒的时候刺出太刀,刺中长政的马腹。
「才不会让你过去。」
信澄拖着脚,抓住了马的腹部。
「……!」
浅井长政本来想要砍断信澄的手。
但是她却办不到。
跟她背叛织田家,选择以浅井长政之名活下去的时候一样。
现在心中有某样东西在阻止长政。
砍不下去。
我什么都无法选择——长政注意到这一点。
(我没有选择的勇气,也没有舍弃的勇气。我到底是从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既无法砍杀自己的父亲,也无法砍杀自己的丈夫。
我已经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我到底是谁?我该爱的人到底是谁。我什么都不知道。眼前尽是一片黑暗。
「勘十郎!我已经不是阿市了!你快走吧!」
对了。
自己真正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乍看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他彷佛能够包容一切的微笑吗?
但是。
事到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我绝对不会走!我是你的丈夫啊,阿市!如果你想抹消阿市的存在,以浅井长政的身分活下去的话,就先杀了我!只要你没杀死我,在我心目中——」
在我心目中,阿市永远都活着——信澄似乎是想要这么说。
可是他整个人从马的腹部上摔下来,瘦弱的身体再次重重跌在地上。
就算全身是血,手腕也骨折,信澄的眼里依旧只有长政。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憎恨。
就好像在作梦一样。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抓住那个梦了,终究还是构不到。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哀伤。
但是信澄已经遍体鳞伤,无法再站起来了。
「……勘十郎。」
化身恶鬼夜叉的浅井骑兵队一起向信澄冲了过来。
「津田信澄公,交出你的首级!」
「纳命来!」
「少主,请您下令!」
每柄长枪。
每把太刀。
都对准满身是伤,却仍然在地上爬行,奋力朝着长政方向前进的信澄背部准备一起挥下——
「……不……不要……快住手————!」
「不准杀信澄!浅井长政!」
两道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长政的呐喊稍微领先。
相良良晴在五右卫门烟雾弹的帮助下赶到信澄身边。
浅井长政则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家臣们的刀枪下救出信澄。
全力冲刺的两人在刹那间擦身而过。
「为什么你这么死心眼!在两者间做不出选择的情况下,就打算放弃一切吗?你这种半调子的觉悟就别来凑热闹跟大家争什么天下了,就是因为你抱着这种心态,才会引起无意义的战争、害死一堆人!浅井长政你这个大笨蛋……!」
「给我闭嘴、猴子,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像你这种人又懂什么!」
良晴的双眼炯炯有神,似乎在告诉她:「我都知道。」
所以长政才会下不了手。
她又再次让机会流失。
然后她看见了。
看见信澄被走在良晴旁边的五右卫门背起来,呈现已经奄奄一息的模样。
「……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