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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赤翟棠被这一番动静惊醒,方觉全身血气上涌,憋在胸口的这口气终于化为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
鲜血沿着画纸一路而下,与画纸右下方的一大片早已干涸的暗黑血迹融为一体,愈发显得触目惊心。原本尚未完成的风景画更是瞧不出半点端倪,只依稀可辨是一方小小的庭院轮廓。
“庄……庄主?!”小厮辨出对方身份,一骨碌自地上爬起,手脚灵活地扶住赤翟棠摇摇欲坠的身体,朝着门外叫嚷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庄主出事了!”
一阵轻风拂面,火烛骤然亮起,屋内已多出一人。黑衣人正待检查赤翟棠的伤势,被赤翟棠出手制止。
“快去……”赤翟棠只觉身子已舒畅许多,却依旧大口地喘着气,急切道:“快去通知英华,交代她速速派人去请各大派掌门人,就说赤翟棠有事相求!”
“是!”山庄暗卫微一点头,身影顿消。
“刚才的事不能让第四人知道。”赤翟棠反手抓过小厮的手腕,冷声道:“明白吗?!”
“奴婢明白,决不会多一句嘴!”小厮哆嗦一下,忙不迭地点头相应。
“嗯。”赤翟棠面无表情,对画纸上的污秽血迹视若无睹,默不作声地收起画轴,万分仔细地藏于衣袖。
小厮对此目不斜视,服侍了赤翟棠漱口洁面,又整理了一地的狼藉,垂首道:“奴婢再重新去备一份晚膳。”
“去吧。”赤翟棠摆手示意小厮离开,只是掩盖在衣袖下的左手摩挲着画轴,眸中自然而然地泛起一丝柔光,而眼底的悲痛与恨意亦随之而来。
小厮躬身退出房间,独剩赤翟棠一人端坐椅上。
“晓儿,娘做得还不够吗?娘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你一生平安,才能让你不再受此折磨?”赤翟棠缓慢地合上眼,对着虚无的空气喃喃自语。
而回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叹气声,还有这一室的寂寥,再无其他。
※
夜风,冷月。
街道上,店铺纷纷打烊,行人渐少。
不远处,有一白衣人仰躺在屋顶上,正对月浅酌。
惨淡的月光照在她的白衣上,反而衬得她不染纤尘。
但若你仔细地看去,一定会非常的惊讶,甚至会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这白衣人正是白间与夏梓桐一道在酒楼里喝酒,甚至几乎灌醉了夏梓桐的段諠。
她来历不明,武功不详,与正派人士相交,可又反常地救下了水月宫诸人。
一向举止优雅的人,如今,在月夜下,独自一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颇有些不要命的劲头。
这多少会让人吃惊。
但你绝不会认为是她出了问题,相反的,你反而会认为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她的人还是这个人。
白皙的肌肤,幽深的双眼,高而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
凡是见过她的人,都会打心底里认为这是一个美人。但仅仅是这么想着,绝不敢当面说出来,因为她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叫一个女人为美人,这是对女人的侮辱。
此刻的她,一手拿着酒坛子,另一手……
她修长的手指举着酒杯轻晃,却不急于一饮而尽,只是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这只手并不是她的一样。
很显然,这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
可问题在于,她的眼神。
因为凡是与她一面之缘的人,都忘不了她的笑容。
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暖人心扉。
此刻,她的面前空无一人,可她依然在笑,笑得还甚是愉悦。
但她的眼神是冰冷的。
就好像她终于见到了寻觅多年的仇人,看着那人,恨不得拆其骨、啖其肉。
若你亲眼见了,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只见她闭上眼,喝了杯中的美酒,似乎还轻动了下耳朵,重新睁开眼时,笑得愈发的愉悦了,甚至连眼中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少顷,她一个纵身,稳稳地立在屋顶上,背起重剑,对酒坛子与酒杯视而不见,旋身轻轻地落在了街道上,脚不停歇地向前方掠去。
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放弃自己喝酒的计划,因为她刚刚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个老人声音。
“掌柜的,老婆子都活到这把年纪了,怎么会编这种笑话?”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还带着很明显的哀求。
“你刚才的那番话,说出来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你以为这藏宝图是你自己家茅房里的纸头,随便拿出一张纸就说是什么藏宝图。以为这满城的江湖人都是混饭吃的!”这是一个稍微年轻的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盛气凌人。
“掌柜的,我真的没有骗你,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若不是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又怎么会拿这传家之宝来典当!”老人家已隐隐带上了哭腔。
“走走走!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这姚国上下像你这种人家还少了!”那掌柜的已经开始赶人了。
似乎隐隐约约地又争论了一番,最后归于平静。
“老人家,我这里有一锭金子,可否将你手中的藏宝图卖于在下?”
这是一条幽静的小巷,周围连野猫的叫声都没有,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会吓到人。
一位满脸皱纹和黑斑的老人,原本是沉默地走在路上,虽说上了年纪,但行动间还是比较利索,看来身子骨还挺硬朗,至少饥饿没有让她垮掉。
乍听此言,老人眼神中涌起几分慌乱,转身看向巷子的另一头,哆嗦道:“你……你是何人?”
若你半夜三更地走在无人街巷中,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的背后,而且那人除了一头乌黑浓发,从头到脚都是白色,你肯定会被吓破胆。
“在下段諠,是江湖中人,老人家莫怕。”来人敛袖施礼,温和地笑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用一锭金子,换取老人家手中的藏宝图。”
老人并未接话,只是上上下下地看了看来人,似乎在推测她的诚意。
“一锭金子?”老人喃喃自语道,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喜色。
“好。”老人不再迟疑,在怀里摸索半天,终于颤颤巍巍地摸出一张纸,却又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紧盯着白衣人,生怕她过来抢似的。
段諠微微一笑,对她的这种戒备模样并不在意,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到老人的手里。
老人张开嘴,露出一口黄牙,重重地咬在金锭上,却不想磕到了牙齿,一阵龇牙咧嘴。
也不知是喜的,还是疼的。
她小心翼翼地藏好金锭,这才递给白衣人藏宝图,不作任何停留地转身即走。
可是,没走几步,老人又突然回过头,看见白衣人依旧站在原地,迟疑再三,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女侠,别人都不信我的藏宝图是真的,怎地你就信了?”
段諠深深地看着老人,沉默片刻,浅笑道:“别人不信老人家,在下自然是信的。”
闻言,老人似乎怔了怔,也不答话,转身离开。
段諠注视着老人蹒跚的身影,目送老人离去后,也不检查刚刚花重金买来的藏宝图,随意地揣入怀中。
她静静地伫立良久,随后脚尖一点,飘然离去。
第076章
第五十六章夜深
“阿嚏!阿嚏!”
自踏进这个茅屋,除了身负武功的夏梓桐与萧湜雪,洛辰就连连喷嚏不断。
夏梓桐举着火把,挡开拦路的蜘蛛网,对此也颇为无奈,只得放轻脚步,尽量不让更多的灰尘漂浮。
本想让洛辰留在屋外,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他一人。虽说这里只有她们三人,但保不准有什么意外发生,这里可是名留青史的开国武帝布置的梅花林。
洛辰走在夏梓桐与萧湜雪的中间,他吸了吸鼻子,又拭去眼眶中的泪花,用衣袖捂着口鼻,闷闷道:“夏姐姐,今晚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夏梓桐打量着屋内环境,道:“至少这里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屋顶,现在寒冬腊月的,留宿在外,定会着凉的。虽说脏了一些,只要打扫一下就能住人了。”
走进屋内,才会发现,这里比外头看起来大得多,除去左边坍塌的地方,其他部分倒挺结实,至少找个避风的角落,还是挺容易的。也不知当初这个夏侯青瑶是用什么方法建造的,过了那么长的年月,居然还完整地保存至今。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三人避开地面上的杂物,沿着自己开辟出的道路前行,却是越走越心惊。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到了最后,只有火把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现着。
“难不成那个夏侯青瑶在这座屋子里也花了不少心思?”夏梓桐摸着右侧坚固的墙壁,哭笑不得地道。
她抚额哀叹一声,道:“喂,我们只是想要找个睡觉的地方耶!”
其实,她的这句话颇具歧义,奈何……萧湜雪与洛辰比起小白兔,还要纯洁几分。
洛辰正与空气中的灰尘做长期艰苦奋斗,没有接话,仍旧紧捂着口鼻。
萧湜雪神色如常地转头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