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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低垂着头的凌玥抬头望了一眼上方三人，又瞥一眼旁听的贺明、祝明凡二人，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吾毕竟身为太子良娣，即便是辅政大臣，也不足以让吾下跪吧？”
看着一脸傲气的凌玥，一直思索着前后之事的凌云眼神赫然一亮。
“放肆！”贺明起身低喝，“你以为你如今还是太子良娣？跪下！”
慕左相暗暗皱了眉，看着凌玥没有说话。蒋太尉双掌撑膝端坐上方，一副事不关己之态。凌云瞄一眼贺明，微微低了头，唇瓣轻动。
“跪下！”站在凌玥身侧的一名衙役低喝一声，抢步上前就是一脚往她后膝踹去。
凌玥哪受得了这么一脚，当即“噗通”一声跪下。就在此时，她突然身子一震就趴在了地上，木然地抬眼看了看大堂上方，才勉强撑起身子跪直了。
慕左相暗叹一声，沉声道：“凌氏，玉兔从何而来，你为何要谋害先皇，从实招来！”
凌玥不知在想什么，愣了一会儿，待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后才答：“吾只是听从肃亲王之命，将玉兔转交宜妃！玉兔作何用，吾并不知情，又何来谋害先皇一说？”
清冷的声音在大堂上响起，堂上众人齐齐愣住。
贺明回过神来，霍地起身瞪凌玥一眼就欲说话。
蒋太尉却抢先出了声，语气阴沉地问道：“凌氏，之前你一口指称为太子指使，现在为何又说是肃亲王？”看她垂首不答话，又缓和了些语气，“辅政大臣当面，你尽管直言。”看向她的眼中隐有鼓励之意。
慕左相与凌云趁蒋太尉说话之际，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凌玥微怔，随后抬头，一脸惊诧之色：“太尉大人，何出此言？玉兔确为肃亲王所给，吾怎会说是太子？”
慕左相闻言，似笑非笑地往贺明看去。
贺明面色一变，怒指凌玥：“好你个凌氏，有画押供词为证，岂容你随意更？”
“吾何曾更改供词？”凌玥一脸茫然地看向贺明，“画押时，吾并不曾看过供词。”
“一派胡言！”贺明只觉三大辅政大臣的目光快把他戳穿了，心头猛然一跳，转身对上首三人躬身行礼，“三位大人明鉴，凌氏之前确是供认玉兔为太子所给。”
慕左相扫他一眼，不置可否，低头思索起来。
蒋太尉悄悄打量左相一眼，又看了看同样低头思索的凌云，继而对贺明投去个安慰的笑容。
瞧见蒋太尉的动作，贺明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凌云看似沉思，实际却关注着堂上众人动静，将蒋太尉二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忍着暗笑状似无意地扫了凌玥一眼。
“三位辅政大人明鉴，吾并从未说过玉兔为太子所给！”凌玥眼眶微红，面带委屈之色，“刑部动用重刑，吾画押时已近晕阙，怎还能看清供词所记？”
贺明闻言，面色又是一变，正欲呵斥却闻蒋太尉开口。
“凌氏，兹事体大，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蒋太尉微眯了眼，冷冷看向凌玥。
“多谢太尉大人关照，吾自省得。”凌玥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复又看向慕左相，“玉兔确为肃亲王所给，但个中情节吾也实在是不知晓。吾句句实言，还望三位大人明察！”
慕左相看她一眼，又转而对贺明道：“供词呈来！”
贺明忙对祝明凡递个眼色，祝明凡会意，从怀中掏出供词上前两步，恭敬地呈上：“左相大人，供词在此。”
慕左相点点头，打开折好的供词仔细看了一遍，抬眼看向凌玥：“凌氏，你既说画押之时并不曾看过供词，那便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再讲一遍。”
蒋太尉心中疑惑，伸手便想要过供词一览。慕左相却将供词捏在手中并不递过去，只是微微侧目瞥了蒋太尉一眼。
蒋太尉眼神微黯，但在刑部大堂之上又不便发作，只得收回了手，握拳撑于膝上，心中却在盘算。其实，之前在朝上听闻凌玥指称玉兔乃太子所给时，他也知其中必有蹊跷；只是站在他的立场，即便心中有疑，也不会提出。在来刑部的路上，他将前后发生之事联系起来一想，虽然不知为何凌氏出身的凌玥会与此事扯上关系，但几乎可以肯定这凌玥必是与肃亲王有所勾结。不过，就以目前朝中局势来看，就算宁兮哲被此事拖下水，那张龙榻也不会属于肃亲王。无论是朝中势力或是自身实力，四皇子登基是必然的结局，因此这一番审讯，他是乐见其成。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凌玥居然会转而咬上了肃亲王！
蒋太尉仔细审视凌玥两眼，大感不解，难道她不是肃亲王的人 ？＇…＇
就在蒋太尉心思暗动之际，凌玥已经将肃亲王大致是何时入宫，又是如何找上她，将玉兔交予她的叙说了一遍。
慕左相皱了眉，沉声问道：“凌氏，肃亲王将玉兔交予你之事，可还有他人知晓？你那两名宫女可知？”
“左相大人，此玉兔既是导致先皇崩逝之物，肃亲王怎会让其他人知晓？”凌玥缓缓摇头，“吾不知其中缘由，本想差宫女为宜妃送去，却也因肃亲王一再告诫，吾才不曾告知任何人，亲手交予了宜妃。”
一直不曾出声的凌云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那你将玉兔交予宜妃时，宜妃有何表现？”
凌玥愣住，看了她好半晌才摇头：“不曾有何表现。”
“可曾惊讶之态？”
“不曾。”凌玥心中疑惑，低声答了便垂下眼帘，暗暗琢磨此话何意。
凌云蹙了眉与慕左相、蒋太尉二人对视一眼，继而再次转向凌玥，唇角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上扬：“若你所言属实，恐怕肃亲王与那宜妃早已密谋好。”再看一眼慕左相，“嘶……这恐怕得搜查下肃亲王府才成。”
慕左相眼神一转，对凌云点点头：“正是！肃亲王尚在朝上等候消息，我等当先去肃亲王府彻查，再行论断。”
蒋太尉眼神连闪，深深地看了凌云一眼，脸色沉下。
“贺明！”慕左相霍地拍案起身一声低喝。
贺明浑身一震，当即上前深鞠一躬：“左相大人请吩咐！”
“此等大事，查出的供词竟有不实，你该当何罪？”慕左相淡淡地问。
“左相大人明察啊！”贺明面色惨白，身子晃了晃，突然跪下，“下官受命彻查此案，心知兹事体大，一直小心谨慎，哪敢有丝毫怠慢？至于供词……凌氏之前所言，本官是如实记录未敢有半点不实，只是不知她为何突然翻供。左相大人不可听凌氏一面之词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慕左相眉尾斜挑；上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贺明，须臾，微微点头。
贺明大喜，当即将头深深地俯下：“下官谢……”
这厢谢谁还未及说出；那边慕左相已一笑开口：“本相当然知晓贺大人是小心谨慎行事。”
就在贺明眼露欣喜之际；慕左相忽又变了脸色：“不过；也正因如此……”眼中锋芒大盛；霍地转头看向蒋太尉与凌云二人；“贺明是否与先皇崩逝之案有所牵连；有待考究。本相以为应暂罢免贺明刑部尚书之职；收入刑部审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凌云心念一转；并不作答，只微微拱手示意由左相定夺，心中暗笑这慕祈凡果然不愧是三朝老狐狸。
蒋太尉却是又惊又怒，皱眉摇头，抱拳欲言。
慕左相含笑瞥他一眼，不等他出声已扬手招呼：“来人！暂将贺明收入刑部大牢，稍候提审。”眼神一转，捋了捋胡须，“至于刑部尚书一职嘛……本相瞧着祝侍郎倒是合适，待奏请监国后再行晋补。”
“多谢三位大人提携！”祝明凡微笑着上前，深鞠一躬谢过。
“左相大人……左相大人明察啊！”贺明大惊失色，高声嚷着，见慕左相并不看他，连忙爬到蒋太尉身前，抱腿疾唤：“大人，太尉大人为下官说说情啊？恩师……恩师……”
“刑部大堂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蒋太尉一脚将他踹开，“老夫没你这般办事不明的学生！拖下去，拖下去！”说罢，厌恶地别过脸去。自己办事不慎，被人揪住漏洞反打一耙，求他有何用？这枚棋子，废了！
一旁几名衙役赶紧上前将贺明拉了下去。
慕祈凡提名由祝明凡晋补刑部尚书，看来此人必是太子之人。如今的朝堂，太子究竟掌握了多少？蒋太尉侧身而站，右手赫然握紧。
“来人，去知会季懿轩将军，烦请季将军率五百精兵赶至肃亲王府！祝侍郎随我等三人去搜查肃亲王府。”一句吩咐完，慕左相似笑非笑地瞄一眼蒋太尉，举步往外走去。
凌云勾了勾唇角，低头跟上。
蒋太尉眯起眼看着慕左相远去的背影，眼中狠光闪烁，抬步跟去时狠色已收敛。
祝明凡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