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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是从外头来?要到哪一处去?公子 ……”
阿罗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丫鬟怎麽这样烦?
其实她穿的明明不是没出嫁的姑娘头发和出了嫁的女人梳法不一样。眼前这个一看就没出嫁;在这府里头除了大公主和潮生;其他的肯定都是丫鬟下人。
他对面那姑娘也心急着呢。
这人怎麽不问她是谁啊?他问了;她再答;一来一去的;可不就搭上话了?
没关系;他不吭声;她来问。
“公子…也是这府里的人吗?以前好象没有见过你。奴家姓蒋;是……”她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一看;眼前哪还有人在!
蒋芸前后左右张望;人呢?
阿罗捧着小鸟去向阿永献宝;结果扑了空;阿永去看他弟弟去了。阿罗也跟着找过去;在门前就被拦住了。
“阿罗少爷;您这是弄的什麽啊?”
阿罗有些得意;把鸟举了起来: “鸟啊。”
他这可是空手抓的;没下套子;也没用弓弹。那都不算本事。瞧;一身羽毛都没损;旁人哪有这份本事。
“哎哟;您没听府里人说啊?前些日子外面都是病;乱得很;鸟儿也保不齐;可不能乱抓乱吃的。虽然这些天好些了;万一要是带点儿什麽病气;那可不得了。您要进屋可以;这鸟儿不能进。”
阿永想了想;倒也是。
以前他经过黑石城;那些秃鹫什麽的可不就吃那些腐肉吗?是够脏的。
这么一想还真不干净。
可惜了;费了他一上午功夫;阿永还一眼都没看呢。
这孩子比虎哥儿乖巧多了;口口声声的喊舅舅;虎哥哪有这么听话?没大没小的跟他阿罗舅阿罗叔阿罗哥的乱喊一通。
阿罗解开绳子;那鸟突然得了自由;大概是给捆得血脉不通;往前的一扑;居然没飞起来;在地下趔趄了两步;然后才拍拍翅子飞走了。
阿宁这孩子吃得又白又胖;这会儿已经又睡着了;阿永趴在一边儿看着。
他知道这个是弟弟; 是娘生的。但是昨天的田儿;也是他的弟弟;他记得。
阿罗进来了;和他一起趴着看。
乳娘想笑又忍住了;把尿布小衣裳什麽的收起来。她是被嘱咐过的;这些衣裳尿布洗过了都用开水烫了;又在太阳底下曝晒的。据说这样才干净;穿上舒服不易生病。乳娘不懂得细菌什麽的;不过古人自有他们的理解方法:这开水是滚热的;太阳也是一样热;阳气都充足。人们认为阴气易招邪祟;人自然容易生病。这阳气一旺了;那体魄自然好了。
“刚才给你抓了只鸟。”
阿永小大人一样;煞有介事的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
其实这会儿婴儿的耳朵还不那么好使;吵不醒他的。
等出了屋阿永跟他讨鸟;阿罗一摊手: “她们说鸟脏;我给放了。”
得;这两句话中间隔得有点儿远;让阿永白欢喜了一场。
阿罗想点子讨好外甥: “咱们去抓鱼?”
阿永摇头。
“那;我教你射箭?”
阿永眼一亮。
“走走。”
阿罗把阿永揪起来往肩膀上一放;大踏步的走了。
四皇子过来时正好看见他们的背影;心里竟然有点儿发酸。
这阿罗;比他还象爹呢。他和阿永都没这么亲热的玩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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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晚了……挠墙中。
第二八七章 父子
也许他这个爹当得并不合格。
说实在的,他也不懂怎么当爹。他和父亲的关系,首先是君臣,然后才是父子。在他的成长中,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存在的。他只有母亲,母亲对他极好,无微不至。
一个父亲对儿子,该是怎样呢?四皇子从来没在他的父亲那里得到过多少照料和教导。他曾经想过,自己要是有了儿子,肯定要对他好。
可是自己从来没陪阿永做过这样的游戏。
四皇子心里酸溜溜的,以前光知道人们为男女情爱之事吃醋,原来这当爹的嫉妒别人拐自己儿子,也是一般的滋味啊。
芳景已经把刚才的事儿跟潮生禀告了。
自从春芽、满儿的事发,后宅看得严严实实,哪怕多钻出一只耗子来都有眼睛盯着。潮生听芳园小声说了那位表姑娘蒋芸的事,这位姑娘八成是急眼了,先是赖在府里住下,后来因为疫症的关系,人人困居在屋里不得乱走,饭食也不合意,犹如困兽一样。现在京城解禁,他们没理由再赖下去了,势必得走。
两位表舅舅就不说了,蒋姑娘要想留下,唯一的、有效的办法,就是在京城找个人嫁了。
王府里头来来往往的肯定都是有身份的人,嫁不了王爷,那退而求其次也成。
见识过了京城和王府的繁华,他们怎么肯再回到偏远的老家去?
潮生笑眯眯的听着,并不恼怒。
芳景也是当笑话说的:“这位蒋姑娘不自己咱们府上的事儿,看着阿罗少爷一身华贵,年少英俊,就当他是有身份的人了。她要是知道,嫁了阿罗少爷,就得终身待在昆州那不毛之地,不知道会不会吓晕过去。”
潮生笑完了,悠然说:“其实也不能说她不对。男人想鲤跃龙门,姑娘想飞上枝头,俗话不是说么,人往高处走。再说,昆州有那么可怕吗?”。
芳景点头说:“昆州当然有昆州的好,可是中原人去昆州很难习惯。奴婢当年到昆州时年岁还不大,跟在公主身边服侍。晚上都能听见狼叫,吓得睡不着,吃得也不习惯,嘴上长满了泡,头发也一直掉。”
潮生点了下头,昆州那里干旱荒凉,饮食习惯也与中原大不相同。
“您不知道,前儿我和芳辰说起来,月娥姑娘刚到昆州的时候,可是吃了一番苦头呢。”
潮生顿时来了精神。
大公主刚来时她问过,大公主也没有多说,只说她挺好。潮生寻思这个好字水份太大了。没病没死都能叫好,可是何月娥那么一个爱虚荣爱热闹的姑娘,生生的给弄到了那个地方去,吃的不惯,住的不惯,就算想找个人磨牙吵嘴,那里人说话都和中原不一样,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何姑娘大病了一场呢,半年都没缓过来,一直病恹恹的。”
“她是不是闹着要回京城了?”
芳景摇头:“没有,我也奇(提供下载…)怪着呢。按说以她那个脾气,怕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非得回京不可。可是芳辰说,她病归病,气归气,还真没有和大公主说过要回京的话。”
“八成是不敢说。”
“大公主还说,有人向她提亲呢。”
“啊?”潮生问:“是什么人?成了吗?”。
“有两三回呢,前一回好象是姑爷手下的参将吧?后来还有个松漠族的人,不是汉人。听说在他们族里也有点儿地位,偶然见了何姑娘一次,就念念不忘的,后来就上门来提亲了。昆州那里胡汉混居,民风和咱们这儿不一样,尤其是婚姻之事,比中原随意多了,哪来那么多媒啊聘啊礼啊的说法。提亲时那人请了一个陪客,就一起上门儿来了。”
“嫂子没答应吧?”
“就是何姑娘自己也不能答应啊。”芳景说:“何姑娘偷看过,都吓坏了。那人生得可粗壮了,眉毛胡子头发长得都要连起来了,她说她绝不嫁个野人。”
四皇子问了句:“什么野人?”
芳景行个礼,潮生说:“我们在说月娥的事,有松漠人向她提亲。”
四皇子要想了想才记起月娥是谁:“啊?她成亲了?”
“没有,她哪肯嫁。”
但是算一算,何月娥的年纪也不小了,眼看要成老姑娘了。
当然,这个老是相对的。要放在现代,二十岁的姑娘那青春才刚开始啊。但是在这个时候,二十出头,那可得着急了。
大公主不勉强,何月娥又想挑拣,哪儿去找称心如意的亲事?就算是在京城,以何月娥的身份,也没什么可供挑选的余地。毕竟她又不是何云起的亲妹妹,也没多少妆奁。
四皇子对这事并不关心,看了一眼屋里,问:“你们这收拾什么呢?”
“明天得进宫请安,刚才把衣裳头面找出来。”
四皇子不放心。
这是当然的。
和皇后那边是已经结下仇了,皇后出手一次比一次狠,处处针对潮生。
可是又不能不去。
皇后……只要她一天还是皇后,国法,家礼,孝义……这些就象一道道锁卡在脖子上头。
潮生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说旁的,只说:“我会多当心的。”
“嗯。”四皇子顿了一下才说:“她要真的撕破脸皮,你也不要吃眼前亏,能躲则躲,哪怕冒犯她呢。只要你没事,旁的事都有我来扛着。”
潮生点了点头,头靠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