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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春芽,泼了一回冷水,醒了。给她喂饭她也吃,和满儿不一样,她一声不响。
但是她一直在发抖。她和满儿不一样。满儿还觉得有活路,但是春芽知道事情既然已经暴露,她们是绝无生路的,区别只是早死还是晚死。
无论是宫里,还是王府,不会有人救她们。
春芽一直很明白。
可是明白归明白,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畏。虽然她想过,如果暴露之后会怎么样,可是这一刻真的到来,她还是害怕,浑身都抽搐,呼吸困难。
会怎么个死法?春芽知道有好多让人活受罪,呼号几天都死不了的刑罚。
死她可能不怕,可是她怕死不了。
春芽以前看不起满儿。 她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障眼法,咋咋乎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响。可是现在两人同时落到同一种境地里来了。陈姑姑不知道怎么样了,可能……已经死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片黑暗,听不到声音,时间过得格外的慢。
芳景回来对杨夫人说:“那个满儿就是个怂货,才半天就不行了,我看到明天说不定会疯。”
“她无关紧要,春芽不疯就成。”
大公主原来是要回何家的,现在却在诚王府留了下来,潮生需要人照顾。
杨夫人真是谢天谢地,总算把身上的担子卸了下来。
还有一件好事,许婆婆醒了。
胡太医诊断后,说性命一时是无碍的。
但是这一次病倒,给许婆婆身体的损伤太大了——半边身体都没了知觉,站不起来了。
红豆抹着泪,露出笑容:“没事儿,醒了就行。我会伺候人,我能把婆婆伺候的妥妥当当的。”
许婆婆说话也不大利索了,清醒之后第一句话就问:“生了吗……母子……平安吗?”
杨夫人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生了,又添了个大胖小子,母子都好。你放心,别挂念。王妃还要过来看你,只是产后还虚弱,不敢让她出屋子。你只管放心养着,等你好起来了,小少爷还得你来照看呢。”
许婆婆无力地点了点头,嘴角牵动了一下。
她大概是想笑的,但是只有半边嘴角动,看起来十分怪异。
杨夫人贴在她耳边,把春芽,满儿的事情说了一遍。怕许婆婆费神担心,其中的惊险都略了去,即使如此,许婆婆眼中也透出了愤怒的光亮。
杨夫人毫不怀疑,她要是还能动弹,会立刻冲出去,把春芽和满儿两个一起活活咬死。
“要处置她们容易,你先好好儿养身子吧。”杨夫人倒了半杯温水,亲手喂她喝了:“留着小鱼,才能引来后面的大鱼。”
许婆婆点头都不太灵便,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看样子是同意了杨夫人的说法。
“本来我是受命照料诚王妃的,现在王妃已经生完了,王爷回来了,大公主也回来了,我原该功成身退。可是你又偏偏病了,害得我又走不成。”
杨夫人抽出帕子替许婆婆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水渍:“咱们当年总算好了一场,我总不能在这时候扔下你不管。说不得,我还得再辛苦伺候你。”
许婆婆眼中露出善意的嘲弄。
她人不能动,可是心里明白。
杨夫人回去能做什么?还不如留下来,她们老姐妹能相互作个伴儿说个话,彼此也不寂寞。象她们这样劳心劳力大半辈子的人,让她们在家中闲坐,还不及让她们一直忙着呢。
“你……就是……想赖着。”许婆婆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杨夫人一笑:“可不是,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这就让我回去,我也舍不得你啊。”
王府里原本也人心惶惶的,王妃虚弱,许婆婆也病倒,李姑姑身子越来越沉,就算她想出来管事,谁敢让她管?府里头有好几个人从王妃早产的那天,就莫名的消失不见了,没人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敢问那些人的下落。针线房的陈姑姑、满儿,还有王妃院子里的丫鬟。
有的人嘴上不说,心里也多少有数。 这些人铁定是和王妃早产脱不了干系。
一同从掖庭宫拨来的其他几个人,都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小心过日子,一步不敢多走,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生怕自己也被卷进去。
论亲信,王爷原来身边的人,王妃陪嫁来的人,都比她们得力也贴心。现在陈姑姑和满儿又出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她们越发小心起来。
大公主这一来,倒是人人精神抖擞起来了。
大公主带的人手车马不少,打扫客院,安排食宿,跑腿传话—— 大公主是什么样的人?那既是王爷的长姐,又是王妃的嫂子,谁敢怠慢?再说大公主那脾气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平时差事懈怠一些倒无妨,现在得罪了这位贵客,岂不是自己上赶着去撞南墙。
晚间四皇子回来,一脸倦容。不过见着大公主,却是难得的欢喜。
“大姐来了,怎么也不先让人传个信儿,我好去迎你。”
“你们倒真是两口子,说话都是一个腔调。”大公主说:“老六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四皇子微微沉吟,摇了下头。
大公主也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四皇子的处境十分被动。而且要说对六皇子下手的人,那可能性太多了。谁让陆皇后、陆家树敌太多呢?
但是,有这个心的人,未必有这个胆。有这个胆的人,又未必有这个本事。
皇子身边都有侍卫,且身手胆识阅历都是百里挑一的。
下这个手,即使有天时地利,人也不能忽略。
几样都要具备,那范围就很小了。
要大公主说,朱家的嫌疑最大。
作者的话: 啊啊啊,居然三点了!!! 怎么越来越晚了捏。。不行,作息一定得调整。。。
第二七九章 过继
朱家有贵妃,有皇子。贵妃在后宫里已经是皇后一人之下,后宫诸人之上。如果能再进一步的话——那前景是多么令人心动啊。
“你今儿进宫了吗?”
四皇子点了一下头:“是。六弟已经被送回来了……”
“皇后,说了什么?”
“皇后看了一眼就厥过去了,醒来后不停的说,他不该死。”
大公主摸了下指甲。
因为常骑马、射箭,她不象其他贵妇那样留着长长的指甲。
是啊,她的儿子不该死,那别人的儿子就该死了?
大公主和四皇子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一个是心力交瘁,一个刚经过长途奔波。大公主起身告知,四皇子送到门口,又命人多打两盏灯笼照路。
“行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潮生挂念着你呢,多说两句话安安她的心。”
四皇子说:“让姐姐挂心了。这些天事情多,潮生那里,还得姐姐多照看。”
大公主一笑:“知道了。”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挪揄。
四皇子只有一妻,未曾置姬妾,这专情的名声早传遍了。
潮生身体还弱,原来是想等四皇子回来的,却不知不觉已经迷糊着了。但她睡得浅,一听见脚步声响就醒了。
她轻声问:“回来了?”
四皇子点了下头,在榻边坐了下来:“我吵醒你了?”
潮生说:“没有。我就合上眼养养神。晚饭用了?还要不要让人倒盏茶来你喝?”
“我不口渴,不用张罗。”
潮生知道他在外头一定很艰难,可是她……却帮不上他什么忙。
她只想让自己快些好起来,能操持家务,照顾好儿子,也照顾好他。
给大公主住的院子收拾得干净妥贴,因为怕空置的屋子潮气重,还熏过香。
大公主坐了下来,揉了揉额角。芳辰轻声说:“公主,热水备下了。”
大公主抬起头:“阿罗可回来了?”
芳辰摇了摇头。
“这孩子……”大公主皱着眉头:“现在京城里这样乱,他还到处乱走。”
“您放心吧,阿罗少爷这样机警,身手又好,不会有事儿的。当初在黑河城,那一城的人都染了疫症,阿罗少爷不也没事儿么。”
“那怎么一样呢。”大公主恨恨地说:“他也不小了,还总这么没轻没重的。很该给他寻门亲事,好好儿拴拴他的心才是。”
芳辰服侍大公主沐浴,一边拿了香膏沫子替她洗头发。在路途中种种不便,都只能忍着。这会儿安定下来,可不得好好儿的洗浴休整一番。她笑着说:“公主就是会嘴上说得狠,其实心是软的,光说要打他罚他说了这么多次,没有一回真下得去手的。再说,这婚事也不用急。阿罗少爷一表人才,好多的姑娘偷着给他送帕子送荷包的,只是他没想过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儿罢了。”
大公主的手指在桶沿上轻轻叩了两下:“他现在身份不同了,妻子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