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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点了点头:“杨夫人呢?”
真是说谁谁到,杨夫人正好进来了。
“王妃怎么醒了?”
潮生说:“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
杨夫人比许婆婆专业,过来在床边坐下,手按在潮生的腕上把脉。
潮生轻声说:“我觉得,不象是要生……”
杨夫人又摸了下她的肚子,也说:“是不象。王妃怎么睡不着呢?是心里烦乱,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潮生想了想:“就是有些心慌……更清楚的也说不上来。”
“前两天这样吗?”
潮生想了想:“这几天都有一点儿,昨天夜里也没怎么睡好……可能是肚子太沉了……”
杨夫人一笑,扶着潮生起来:“可不是么,这种时候最难熬了,睡不着就别躺着了,您到榻上靠一会儿。”
潮生顺从的起来,挪到了榻上。杨夫人又问她热不热,是不是口渴。她的态度不急不躁,声音也不高不低的,潮生心也渐渐踏实下来,不象刚才那么不安定了。
杨夫人的心里却没那么轻松。她使了个眼色,许婆婆过来守着潮生,杨夫人就去了里屋,看着是(。。)整 理床褥,不动声色的把薄被,枕头,帐子都掀了,闻了。
还真翻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来。
天已经入秋,但因为天气一直炎热,潮生的枕头还是凉枕,枕头里原来填的是荞麦壳装的芯子。杨夫人对这些熟门熟路,手抠开缝边儿,摸了一下,没摸着什么,再往里探,手指尖捻住了什么东西,缓缓抽出来。
那是两片灰扑扑的草叶。杨夫人凑到鼻端闻了一下,有一点甜甜的香味儿,混在荞麦芯壳里头,完全察觉不出来,这么单揪出来,才能清楚的闻到这个味儿。
这东西很偏门,可杨夫人在宫中混了多年,这东西她见过。
常置身侧,能致妇人早产。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怎么到了潮生的枕头里的?
杨夫人把东西往荷包里一掖,转身出去。
潮生有些迷迷糊糊的,许婆婆却一眼看出来肯定不对。
杨夫人没表露出什么来,只是又替潮生把了一回脉。
潮生含糊的问了一句:“夫人?”
杨夫人轻声说:“王妃是不是困了?困了就睡会儿吧。”
潮生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眼发涩,可就是睡不着。”
这就没错了。 杨夫人的镇定功夫了得,一直到出了屋子,才跟尾随出来的许婆婆说:“让人预备着,只怕今晚、明天就会生。”
许婆婆深吸了一口气。
这会儿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她只说:“好,我这就吩咐人预备起来。”
潮生现在的状态,按许婆婆看并不象要生的样子。但许婆婆相信这个老姐妹的眼光和判断。
“还有一件事……能进里屋的人,拢共有几个?”
许婆婆马上说:“你我之外,红豆我可以担保她。芳园和芳景是大公主给的,春芽她们四个是后来买的。”
其他的小丫鬟和其他人,是进不了不东院的里屋的。
这么看来,后来这四个春的嫌疑最大。
潮生迷迷糊糊始终睡不沉,肚子特别的重,她现在早就不能平躺着睡了,都只能侧着睡,肚子沉甸甸的坠着,坠得她怎么都踏实不下来。
她不知道外面已经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了,她只觉得头沉,身子也沉,肚子里好象塞了一块大石头,压着,坠着。 可是这个当口,却出了岔子。
两个婆子是早就预备下的,可是太医却不在府中。
“曾太医呢?今天他不是应该来府里请脉的吗?还有胡太医,他去哪儿了?”
“曾太医没来……这些天宫里头事情也多,还有官药局那边也请调人,曾太医前日过来时就说,这两日可能来不了……胡太医今早说不放心家里,所以要回去看看照看一下……”
“马上派人去接。”
“是。”
潮生想,兴许是鱼汤喝多了,所以口渴,肚子也涨得厉害。
她唤了芳园进来,扶她去解手。坐到恭桶上,热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涌出来—— 不,感觉不对。
潮生下意的摸了一下肚子。
不是便意,她的羊水破了。
作者的话: 么么大家。都吃元宵了吗? 立过春了,元宵也过了~~收收心,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啦~~俺也要加劲儿码字。
第二七一章
羊水一破,孩子非生不可。
可是现在明明不是该生的时候,肚子一阵阵发重发紧,孩子却一点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潮生心里知道不妙。
羊水破了,孩子却不出来,时间一长因为窒息的原因,孩子大脑很容易就会损伤。潮生在现代时,邻居就有一户,因为这个原因,孩子后来成了脑瘫儿。
众人将潮生扶到产室,杨夫人亲自看顾。汤药端了来,杨夫人亲自尝过才递给潮生,潮生也顾不得烫,急忙就喝下去。
身上头上都是汗,说不上是热的还是疼的。
杨夫人即使再镇定,这时候心里也没有底。
潮生还没到要生产的时候,现在的情况是不正常的。可是羊水破了,孩子不得不生。汤药也喝了,可是能不能见效,杨夫人也拿不准。
可是偏偏这时候,府里一个太医也没有。
真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了!、
杨夫人明白,这是有人想要潮生死,而且时机抓得太好了。现在城里乱成这样,诚王还没赶回来,女人生孩子时出点什么意外,这简直太正常也太容易了。、
四皇子和大公主虽然是兄妹,可是皇家的兄妹亲情简直一钱不值。把何云起,大公主和四皇子牢牢牵系在一起的那个关键就是潮生。、
如果潮生不在了呢?何家和四皇子的这种亲密联系还能维持下去吗?皇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做鳏夫的,那何家又被置于何地呢?失了亲母的刘延,能成什么气候?能顺利长大吗?将来能成为世子吗?
杨夫人深吸了口气。
来之前她就知道这件差事看着简单——其实是桩棘手的差事。
有些事情看起来平静,其实下面暗潮汹涌。
杨夫人来时带了两个伺候的人,一个是经验丰富接生过皇子的婆子,一个是伺候她多年的婢女。杨夫人自己也懂得医术,可她毕竟不是太医。
潮生咬着块软布,手紧紧抓着布带。
肚子发紧,象石头一样。
她心里发慌。
上一次生产不是这样儿的。
虽然都疼得受不了,可是她能分出来,动静不一样儿。连疼法儿都不一样。上一次的疼是有规律的,宫缩是一阵阵的,那代表孩子才能出来。
可现在不一样,疼是是一种沉重的坠涨,这疼的不动劲……孩子怎么不出来呢?是日子没到?可是现在……不出来也不行啊。
潮生也感觉不到孩子的动静。
婆子的袖子都挽了起来,也是一头的汗。
“王妃,这还不到时候,不到时候呢,您忍住啊,千万千忍住。”
产门不开,则产必艰难。
潮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头向后倒。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太医呢?太医怎么不来?
杨夫人握着她一只手:“王妃不要急躁,缓着点儿。越急,这身子越紧。”
潮生闭着眼,点了点头。
“王妃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这情形,是有点险。我给您用一回针,过半个时辰,咱们再看。”
“太医呢?”
杨夫人说:“太医这会儿过不来,已经派人去请了。其实就是太医来了,他们能干的事儿也不多。要论妇人之症,他们懂的还不如我多。”
潮生又点了下头。
“那我就为王妃施针了。”
丫鬟把针盒捧过来,杨夫人净过手,将银针取出来。
潮生的手微微发抖,杨夫人的手却非(提供下载…)常稳,先针过合谷穴,又再针了脚腕上的两处穴道。最后一针杨夫人顿了一下,扶着潮生让她侧转,撩起衣裳,认准了位置,才落下来。
潮生觉得那一针象带着电一样,麻刺的感觉从脊椎一直窜上来的。
她手指痉挛起来,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象是把她身体的一部分狠狠的向下撕扯。
潮生望着屋梁,
许婆婆站在门旁,死死盯着院子里的人。
枕头那件事,有可疑的就是这院子里的人。潮生的枕头填塞时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中间还翻晒更换过一次,要动手,也就是最近这些日子。院子守的那么严,都快水泼不进了,更不要说进外人,没成想出了内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