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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开始疯狂想念与她只隔一堵墙,相互感知对方存在的日子,抓也抓不住的混乱纷沓而至,贯穿全身。
依稀忆得屋檐细雨,旧日誓约,一切都缘起都自救你那日。
可你的命,终究,还是丧在了我的手上么?
44
44、043 。。。
043
依稀忆得屋檐细雨,旧日誓约,一切都缘起都自救你那日。
可你的命,终究,还是丧在了我的手上么?
※※
空气流动似乎是停下了,却又毫无征兆地在下一刻,刮起更强劲的夜风。
白衣少女身后整片竹林开始张狂摇曳,影疏影密,仿佛堕魔的生灵正在声嘶力竭,誓要将她生吞活剥、饮血啖肉,将这惊惶夜景收入眼中,少年却再也没有心思去细细体会内心的恐惧。
竹桥对面的白衣女子依旧定定站着,阴影又时而将她的身影完全掩藏,一闪,复又一闪,仿佛有什么力量,正在跟自己争夺她一般。
她身如昙花,似转眼就欲凋谢,恍然间少年开始莫名心慌,浑身止不住颤抖,手紧揪住领襟,感受着胸下正啃噬着自己的,忍也忍不住,来自心口的疼痛。
二人就这样沉默僵持了许久,常笙忆起与史朗的最后一次争执,料想他大概还未曾平复恼恨的心情,便也不好在这夜里,在两个人都衣冠不整的情况下再做解释,只好打算抬脚就走。
眼见她一句话也不交代,转眼就要永远离开,在夜风又一起掀起女子腰间长长的白色帛带时,少年恨不得冲上去抓住那最后一丝牵绊,那半扇决绝的身影让史朗心底摇摇欲坠的防线彻底崩溃,他快步冲到桥边,手下紧握着桥柱,开口就喊:“你、你不要走!——”
常笙闻言一愣,顺从地收回本要迈出去的脚步,侧过身子,任他打量。
少年见她只是微怔,似乎并未真正被说服,只好赶紧重申一次:“我、我真的不怕!你,你不要走!”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如愿以偿的留下了她,常笙转过头去,略带疑惑地望向桥那头,脸色不太好看,莫名紧张的少年。
史朗靠手扶桥柱才能勉强支撑频频颠动的身子,他另一手攥着衣角,微微用力,掌心擦破的伤口就一跳一跳的疼,顺应着急速跳动的脉搏,额角发涨。
“你…你还有…有多长时间?”他听自己颤着声音问。
“……怎会那么…傻,就用自己,用自己来……”
“…我哪里值得,值得你去这样做…………”
诸日以来噬心的思念带来的竟是决绝离别,埋藏到极限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少年像是再也停不下,嘴里陆陆续续吐着些不太明朗的话语。
可这所有问题,又哪里会有答案?
常笙听后,依然保持站立的姿势沉默,在史朗看来,便就更加害怕,仿佛那个为自己连生命都可以轻易舍下的女子,随时都有烟消云散的可能。
“…你倒是……倒是……说句话呀…”祈求的呜咽如鲠在喉,憋得少年清亮的嗓音变了调,开始抽抽搭搭起来。
沉默了许久,常笙终是在对方兜头兜脑一阵质问后,开了答道,“…你、你要我说什么?”
先前在寒潭底呆了许多日,严寒不仅将常笙的脸色冻得发青,一时半会无法恢复,就连平日里本来清脆婉转的少女之音,在此时也变得诡异的低沉沙哑,仿佛完全不应从她这等妙龄女儿家喉中发出。
乘着忽明忽暗的游弋夜色,显出几分阴测,这样的异样,无疑又一次证实了少年的猜测。
她真的…真的就那样……
“说、说什么都行!随便说点,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就是别…别走……”
“……”白衣少女在阴影里顿了顿,这似乎还是对方第一次这般恳切的与自己交谈,他们相处的这几个月来,曾几何时说上过只言片语——吵架的那日除外。
一阵强过一阵骇人的寂静,常笙想了想,动了动唇,试探着开口发问,“…你……可想听…听,我的故事?”
史朗根本未听清对方的发问就忙不迭的点头,不管当下她要讲些什么,他都是肯答应,只要她不走,便什么都好。
见少年点头如捣蒜,常笙思考了一阵,幽幽叹了口气。
这或许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她想将真实告知少年,只是,他又听得懂多少呢?
“…自我有意识起,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这从未涉足过的东江。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是何方人士,家中可还有母父姐弟,究竟又为了什么,会…会发生如此变故,我……我却一概不知道……”
“你救了我的命,我便想要报答与你,你不允,我便默默相守。虽然没了过往的记忆,可这些日子以来,我却也感到安定满足,只是想这般,这般单纯地…守着你罢了。”
“如今…如今变成这样,实也不是我所愿。可人毕竟胜不过天,时间无法倒流,只是……如果再来一次,或许我依然会选择如此去做。”
“…史朗,你可怪我?”
这还是常笙第一次叫出少年的名字,在她这样煽情的述说之下,史朗早就感同身受般的无助、迷茫,感觉什么都乱了,彻底乱了,又害怕女子说不见便不见,是以少年未曾仔细去研究那话里的内容,立刻作答道,“我怎么会怪你!你、你莫要这么想!”
“…你不怪我,那我就,放心了。”
少年听见血液在体内流动的声音,又仿佛听见心被一刀一刀削割的动静,紧抓着桥柱的手惨白,没有血色,关节在稍稍用力下就咔咔作响,明明心早就飞去了她那一边,脚下却怎么,怎么也迈不出向她的一步。
究竟是不敢面对她的死,还是怕自己的慌张惊了她的魂,史朗不知道,只能定定站着,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可你不要放心…”他用力抽了抽鼻子,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哭腔,“你一放心,是不是就该了无牵挂了?了无牵挂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就该要走了?”
“可是…我不想要你走啊!!”
少年慌不择言,视线乱扫一阵,又匆匆接话道:
“若是能够,可、可否,可否就在这竹林住下来?我…我会去找道士,不不,不对,是去找巫师,请她们帮忙,助你将魂寄宿在此。附在青竹之上,吸日月精气,假以时日,说不定…说不定,还能修炼成精……”
他无奈摇摇头,眼中泪光如清辉闪烁,咬着唇,鼻子哄哄道,“…我也不是要你变成妖……可是…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啊…那时,那时就不该救我…就不该救我的……呜呜呜……”
对面的少年沐浴在乳色的清辉之下,照得整个人温润如玉,从那双涨得通红的双眸中,泪水终于开始不争气的下落,仿佛怕被她看见自己这般惶恐的模样,史朗又赶紧拿衣袖擦了去,可是越擦,越流,擦得越快,流得越多,细细的抽着鼻子的声音,在静谧的此刻听来,更是无比清晰。
终于在一顿稀里糊涂之后,常笙从对方字里行间抓到点线索——搞了半天史朗以为自己是为了救他,已经送了命。
不过,她转眼又想,自己这脾气死拧的恩公,从不习惯在人前露出内心思绪,若非因为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怕也不会平白无故,显出这样激动的一面。
于是常小娘子脑子一转,刻意压低了嗓音,做出一副凄婉痛苦的模样,拿袖口掩了半扇脸,别过头去,凄凄哀哀道:“事已至此,你……不必难过。我本就没有从前的记忆,能换得与你共处数余月份,本已经天大的福气,如今,便就是没有、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怎么会呢!人怎么会没有遗憾?是任谁,任谁也有想做,却未能完成的事情啊!”少年急忙忙的吼出来,脸色由苍白涨得通红。
少女闻言起先一怔,而后竟仰天笑起来。
“呵呵…呵呵……”
那笑声开始很轻,而后却越来越大,几乎盖过了风声,她仿佛是发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可那笑声尾音,又分明带着真切的悲伤。
等常笙笑够了,依然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对着夜空淡淡道,“是啊——也是有的,那想去做,却未能完成的事情,不就是……向你报恩么?”
少年面色一僵,随着她的回答,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走。
有什么化作一条无形的帛带,紧紧缠上了他的脖子,一寸寸收拢,一寸寸束紧,勒得他透不过气,胸口仿佛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这般骇痛,所以要停止跳动般的闷。
泪雾中见得那少女缓缓低下头,半阖着的慵懒眼神越过竹桥,看向自己,出口的话语轻不可闻,随着夜风慢慢飘过来,“怕是我命薄,没有这个福分。我是个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是个连过去都是一片空白的人啊,可气我命由天,不由我,就算心高气傲,却有待如何?……不过,若有来世,我仍旧奉上那句——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