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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视线从掌柜和童儿间纷乱的纠缠中收回来,常笙脚下,不耐烦地踏着地板。
陪吃酒,也是个不容小觑的技术活儿。
眼前尽见丁晋和尹秋雁两两相看,因为在对方身上嗅到同类的味道,而兴奋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二人时而爽朗大笑,时而推杯换盏,时而欲拒还迎…
说穿了,根本就是眉来眼去。
常笙专心喝着酒,一小杯一小杯慢啄,随意抓起筷子,夹几块肉放进嘴里嚼一嚼,咽下后再咂嘴品品,直嫌味不香、肉不烂,这百醉楼开到时至今日,没有倒闭也是个不小的奇迹…
东江人的舌头,都是长着来看视物的吧?
又吞下一口烫喉的花雕,心里还不住琢磨——尹秋雁真是个怪人,大夏天里喝什么热酒…
耳边陆陆续续说着“哪里哪里…”、“失敬失敬”、“客气客气”,常笙兴致寥寥,只好眼观鼻、鼻观心,闷头喝酒吃菜,自顾自计划着今日晚上回去,该给史朗张罗什么好吃的。
虽然他不喜凉瓜味苦,但是热天多吃吃,下火总是好的。
最近店中忙碌,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子又受了累,气虚得很,要不然再熬点红枣粥?甜甜糯糯的,史朗应该爱吃。
恩恩……
常笙边盘算着,间或抬眸瞄一眼坐在尹秋雁身后那桌上的人。
四人同行,除了尹秋雁,还有一个管事,两个护院。
三个人不与主子同桌吃饭,却还端坐得抬头挺胸,举手抬足间都斯文得很,根本不像是练家子。
看着不像,却不代表不是。
做武行打扮的两个女人,虎口那痕迹斑斑的老茧,和手背上纵横的刀疤,可不是随便做做木活儿,宰鸡杀羊,就能有的。
哎——常笙叹口气,就算你们看起来又呆又闷,全跟木头桩子似的,可是我还是想加入你们这桌噢。
再怎么说,也比坐在这里,听丁晋和尹秋雁,你来我往吹牛来得强。
“…妹…小妹,尹当家问你话呢。”
“哦!呃?——”
常笙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丁晋正在跟自己说话,而对面座上的金主尹秋雁,更是端的是兴致勃勃、兴趣盎然,一双眼紧盯着自己,塞满了小星星,金光闪闪的,看上去,甚是期待自己接下去的回答。
诶…问我什么来着?
常笙摸摸后脑勺,刚要边琢磨边回忆,大腿上立刻传来一阵痛。
低头瞥见丁晋不仅桌下掐她大腿,还一边用手挡住的右半边脸,一边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眨个不停。
看见这个暗号,常笙当下反应过来,将丁晋之前拖人要来的《武娘打虎》话本儿,粗略在脑中回忆了一番,连比划带讲演,这就绘声绘色的开场了。
少女站起身来,双手依次用力抚了抚两边的袖子,锦帛摩擦的飒飒声勾人心弦,她潇洒地将长袖朝着身侧甩过,一伦胳膊,一脚踩上凳子,右手叉腰,左手比在头顶,手掌翻转,对着尹秋雁一回头,一挑眉,做了个气势十足的亮相!
“好!——啪啦!啪啦!拍啦——”
尹秋雁跟在戏园子看戏似的,还未见得常笙开唱,便已然红着脸粗着嗓子喝彩。
常笙汗颜,觉得丢脸至极,却只能面不改色道:
“只觉那一阵风过处,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我从青石上翻滚下来,便拿那条梢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那个大虫又饥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往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见大虫要扑来,我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将起来……”
巴拉巴拉。
“……铁棒般的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我又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提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
“我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地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要挣扎,早没了气力。被尽气力纳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我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扒起两堆黄泥,做了一个土坑……”
巴拉巴拉……
“……打得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
呼呼——
总算是打死了,说个书,比真去打只虎还累。
常笙声情并茂,边讲边演练,仿佛现下正被她揪着,死按在四角长条凳上,手脚不住挣蹦的护院甲真就是只大白虎,活生生的被打得七窍流血,只见护院极是配合常笙演戏,垂死嗷嗷了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嗝了屁。
说来也奇怪,任谁听了,都该觉得常笙讲的与茶楼常演的那出《武娘打虎》,几乎没有差异。
怎么轮到尹秋雁身上,明明都四十好几的人,居然还能像孩童见到麦芽糖般的,不受控制本能的被吸引。
听到常笙在林中遇险时她挠头不止,冒了一手汗,自己紧张还嫌不够,一把捉住身旁领事的手,握得紧紧的,拖她过来这桌一同听故事;
待常笙讲到痛打恶虎畅快淋漓时,她又是拍掌,又是叫好,一改刚才的提心吊胆,完全陷入某种怪异的崇拜当中,无法自拔。
你要是这么喜欢,干脆喊护院抓个说书先生回家,就算不动武,凭借尹家的地位,怕也有人排着队死心塌地要跟你的。
犯得着这么老远来东江,听我这个业余的说书嘛?
诶?上次是谁,还称赞我说书功夫了得来着?
常笙挠头,迷糊地想了想。
“哎呀呀呀!!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快滚到一边去,砸了客人的饭菜,我要你的命!”
一旁过道儿里的店小二刁钻地啐了句,一脚踹开上门讨食,差点跟端着托盘的他撞个满怀的乞儿,接连跌跌撞撞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端着最后一道浓汤,满面笑靥地送上餐桌。
“各位客官,请慢用,慢用!这是本店最出名的鹿鞭汤。看相好——味道好——关键更是,功效好啊!”
店小二说着,又给在场的女子递了个你知我知的猥琐眼神,偷笑着,弯腰便悉悉索索退了下去。
鹿、鹿鞭啊…
这么炕人的三伏天,又是热酒,又是鹿鞭烫,真是不怕补得流鼻血。
刚才一出打虎戏后,吃饭的众人,两桌并一桌,自汤端上桌后,一直沉默的管事便撸起袖子,张罗汤碗,挨盘儿给在座的每一人,各乘了一碗。
丁晋随李遥遥食素,本就不太喜欢吃肉,更别说是这种稀奇古怪的大补东西,当下苦脸喊着“原谅则个”,陪笑道,将自己面前的汤碗推到空荡荡的常笙面前。
常笙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丁晋,紧接着不着痕迹的左右环顾一圈,伸长脖子,又瞥一眼依然纠缠在百醉楼门口,忙于争吵的店小二和乞儿。
她观察了一阵,没说话,也没有打算动勺开吃的意思,这动作落到尹秋雁眼底,尹当家不禁发问:
“丁小妹,丁掌柜不吃肉,还情有可原,尹某刚才可眼睁睁看着你吃得好好的啊。为何不喝这汤啊?是否不对胃口啊。”
常笙闷头闷脑,闭着嘴拿着勺子搅拌了一阵,舀了一勺放在鼻端下闻了闻,随即抬头给了尹秋雁一个揶揄的笑容:
“尹当家,小妹我自小练的是童子功。硬让我喝这补汤,不是逼着小妹今夜去‘极凤阁’彻夜笙歌,非破了这功不可么?”
众人闻言沉默,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阵后,霎时笑声震天。
尹秋雁拍着大腿,眼泪都流出来了,边喘气边说“不喝就罢了,罢瞭……姑、姑娘哈哈哈,是个妙人。妙人!哈哈哈……”
一顿饭菜,一出说书,一番好言,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是送走了难缠的尹秋雁一干人等。
丁晋一把勾过常笙的脖子,拖着她往百醉楼边上的胡同里走,威逼利诱道:“你什么时候练的童子功?”
本以为常笙会像平日里一样,就着自己的问话来回嬉笑怒骂一番,可她这次偏偏就由着丁晋拿拳在她头顶上钻了半晌,也不作声。
顿了半天,她吐出了几个字,让丁晋顿时如遭雷劈:“那汤里有毒。”
“什么!?”丁晋吓得一把松开怀里的人,双手改扶着她的肩膀摇了摇,“毒?——”
常笙回望,郑重地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什么剧毒,无非是会散了人的功力,一运气,便会惨遭心脉反噬的下作毒药。
“…无色无味的散功粉?”听常笙说道,丁晋质疑,“既然无色无味,小妹又如何发现的?”
小妹果然是江湖大门大派之后啊,深藏不露!
我之前猜得一点也不错,一点也不错啊!
“开始也并未注意。”只是眼尖了点,总觉得故意撞向店小二的那个乞儿,有些不对劲,而后二人在门口拉扯中,那乞儿掩藏在寒酸破烂的衣衫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