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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我唤。
没想到周天磊反而不高兴了,还愤愤地回了我一句,“谁是你表哥!”
呃……这人怎么双重标准?他可以叫我表妹,我却不可以叫他表哥?
他怒气冲冲地扯掉我的纱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你这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如果不是因为你,大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身为舅父的独生女,你不但不想着报效国家,还跟安长风那个逆臣贼子同流合污,你还要不要脸?该死的安长风!”他越骂越怒,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恨不得将妖孽生吞活剥了,“我还当他是知己,对他推心置腹,现在才明白他根本就是包藏祸心,设了圈套让我钻!当年在望东,如果不是我处处护着他,他能活到现在?我就该让太子整死他!”
好吧,妖孽。我连骂都替你受了。
周天磊骂了半日,到后面嗓子都有些哑了,我从头到尾一句没回,到底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于是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
他狠狠地回瞪我。瞪了一会他突然发现一艘船上七八个人,除了他以外都安静得有些怪异,于是撇过头去看他的部下们。
这一看,好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勾起来了,“你们看够了没有?”他怒吼出声,挨个过去给每个看我入迷的男人都赏了一顿爆栗子,“都把口水给我擦干净!再看小心你们的眼珠子!这女人可是天生的狐狸精,哪个男人沾上她都没好下场。当年的廉王,先帝和先祖皇帝,一个死得比一个惨!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想打她的主意,怕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几个大汉被他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自在地将脸转出仓外。
我看气氛尴尬得很,忙站出来安抚周天磊,“表哥别生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周天磊一点都不领情,看着我像看一条危险的毒蛇。从包裹里翻出一条腰带,他喝了句,“别想耍花样!”不由分说地将我的手绑上,而后将我扔到船上唯一的床上,冷声吩咐,“乖乖躺着,不许说话。否则让你好看!”
“可是表哥,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弄上船,好歹也给我个解释吧。
周天磊气势汹汹地看我,“我最后说一遍,不许说话!”
我扁扁嘴,识趣地躺下休息,不再说话。
而他自己,则支了支剑,大刀阔马地在我床边坐下了。那架势,像在看守犯人,更像……在给我守床。
船悠悠晃晃地摇,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到达齐州已经夜半,周天磊将我摇醒,拎着我下了船。
我坐了半夜的船,身子晕晕沉沉的,一下船便开始狂吐。
可怜我今天难得的身体状况良好,一口气吃了三碗饭,这下都吐干净了。
周天磊嫌弃地看着我狂吐,没好气地说,“坐不了船还跑来坐船!”
谁叫我没时间慢慢走?我苦笑一下,勉力从地上站起来。
肚子里的东西吐完,身上的力气也吐没了。我站得摇摇晃晃,更别说跟上周天磊的脚步。
不知是谁提了句,“她看起来走不动了,要不要背她?”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周天磊的怒斥声,“想死吗?”
骂完之后,周天磊一把将我拽过,打横抱起,在众人面前开道。
我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迷迷糊糊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周将军跟右相大人联系上了吗?”
“平王恕罪。我们一接近相府就被人盯上,损失了好几个兄弟才逃了回来。看来,对方已经知道我们跟舅父的关系,还不知道舅父是否有危险。不过攻城之计,我这已经有了。”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斗不过太过疲惫的身体。
只听那声音惊喜道,“此话当真!不知周将军有何妙计?”
“就是她。”
“她?”
“对。她就是任无月,安长风此生最爱的女人。当年就是为了她,他生生受了李廉一箭。如果不是方励之,早就死了。而今她在我们手上,就是攻城最好的筹码!”
“……用妇人为质,是否有失风度?”
“战场之上,只有输赢,没有善恶。况且她根本罪有应得,若不是她,内战就不会起,先帝也不会死。”
“周将军何出此言?她到底是一个女子,天下纷乱,于她有何益处?我看她也不过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平王怎么帮她说话?”
“我不是帮她说话。只是觉得天下至斯,她纵有责任,也不该承受全部的罪责。这于她而言,太不公平。”
“唉……”周天磊叹了口气,“平王总是太过心软。但是我想你也不会反对,有了她,我们的胜算更大,也将有更多的士兵免于战死。”
他不说话了。
只听周天磊继续道,“我左右思量,还是把她放在平王帐中最为稳妥。我这表妹,可不只有容貌过人,心思也是不凡。平王真君子,断不会像一般人被她容颜所惑,但一定记得少与她说话,免得让她有机可趁。”
“你既已决定,便这么定了吧。将她放在那边的榻上吧,我会看好她。”
我感觉身子被放平,而后听到了周天磊告辞出去的声音。
我在榻上躺了一会,终于攒了些力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我正身处一个营帐之中,看这帐篷宽敞,住在这个帐里的人地位应该比较高。帐篷被帘布隔成两个部分,我在里面的部分。外头还有灯光,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在帘布上。
“李平。”我唤。
他看书的身影怔了一下,而后问我,“我从未见过姑娘,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真的是他。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大滴大滴落下。
真是太好了,见到他真是太好了!
“李平,李平……”我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我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也能这样叫你的名字。你好不好?琳儿好不好?”
灯光骤亮,面前的帘布被人猛然掀开,李平立在光处,手中的长剑直指我的咽喉,神色冰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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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正要开口解释,突然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我惊讶于自己竟然正常地醒过来了,没有长时间的昏睡,也没有夸张地吐血。
束缚双手的腰带不知什么解开了,我掀开帘子走出去,看见李平正在书案前忙着。见我出来,他抬眼看了我一眼,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小几,“先吃点东西吧。”
我第一反应是想表明身份,但转念又想,从鸟变成人这种荒诞事,哪里会有人相信?这么一想,我不由得有些抑郁,垂头丧气地走到小几旁坐下。小几上只有一碗清粥,而且煮得有点稀。
我满腹心事,有一下没一下地拿起筷子把粥里的米粒一颗一颗地挑出来吃。吃一阵,拿起碗喝点米汤,然后继续挑米粒……
“小翠。”李平突然唤了一声。
“砰!”我浑身一震,摔了碗冲到李平面前,拉着他不可思议地叫,“你还认得我!还认得我!还认得我对不对?”
李平看着我的反应,蹙着眉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我急切地表明身份,“我是小翠,琳儿养的绣眼儿。我可以证明……有好多好多……”记忆的匣子一下子打开,我努力地回想那些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故事,“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被一群孩子欺负,被打断了一条腿?你还记不得你想喂我吃虫子,被我狠狠啄了一口?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第一封情书就是我帮你写的,我还记得信的内容……”
“够了够了。”李平面色微红,轻咳几声将我倒豆子一般的话截断,“我相信你就是小翠。”
“太好了!”我激动地抱住他,喜极而泣,“我就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原来的我……”
李平和蔼地拍了拍我的肩,“不止是我,琳儿也从来不曾忘记过你。你被带走的那天,我特意到客栈打听了买主的名字,正是安易,安长风之前的名字。这些日子我都在想,万一我在战场上问安长风要一只鸟,会不会让人笑掉了大牙?刚才看你在吃东西,突然觉得好熟悉,就不自觉地叫出声来了。不过,你是怎么变成任无月的?”
“我……”我只接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往事种种好像都在这一刻汹涌而至,我是怎么一步步地,变成了现在的任无月?记忆里那些难言的苦痛被回忆一一勾起,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千言万语,如何道尽?
李平看我这模样,没再追问,只轻叹着拥了拥我,心疼地说,“受苦了吧?”
泪水决堤,我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我回来了,我终于回到了最能让我安心的地方,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声哭泣。哭我这一生,我的委屈,我的愤恨,我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