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沧旸手微微一滞,却没有理会。析木见此便不住叩首,额上已是青紫流血却浑然不顾,“殿下去劝劝西溟吧,他平日性子甚是清傲,这次挨了打更是连大夫都不让看一下,几日都不曾用药,饭菜也吃不下,再这样下去,恐怕……析木知道西溟有众多错处,可是求殿下念着六年来朝夕相处的份上,再救他一次。”
“析木,你找错人了,林肇曈恐怕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吧。”沧旸并不为之所动。
析木更是焦急,又叩头说道,“殿下不了解西溟的心思…他…毕竟,毕竟西溟已与殿下有了婚约,求殿下救救西溟。”
再次感叹析木的至情至义,沧旸对析木道,“去让蟾宫看看你头上的伤,叫广寒,瑶光与我同去。”
进入了林府才知道,竟是这般……萧索,府中一片凌乱空旷,只见到仆从一二人,亦无灯火照亮。
一位侍从引着几人进了西溟的房间,走到屏风后,见西溟趴在床上,似是正在昏睡。沧旸走近,只见他面色潮红,身上已被虚汗浸透,轻轻将手放在他的额上,烫得惊人,沧旸手略有些凉,西溟身上不由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满是不敢相信,许是没了力气,又慢慢闭上双眼。
沧旸看他只着洁白中衣,腰部以下浸染着点点血迹,知道宫中大杖的威力非同一般,于是便要叫广寒过来诊治,谁知广寒刚一靠近,西溟却突然来了精神,“不要,走开,我不治……”目光中满是敌意抗拒,甚至一副若有人靠近便与之同归于尽的感觉。
“胡闹什么,别动!”沧旸甚是烦躁,也无意好好劝说,而西溟三日滴水未进,现在又高烧不退,身上并无力气,轻而易举的被她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沧旸又叫广寒上前,谁知这时,西溟却死死抓住沧旸的衣袖,“不要,求您,西溟宁肯死也不……”话未说完便咳了起来。
沧旸许是习惯了身边的人都对她事事顺从,这样的西溟让她失了耐心,这便要气愤的离去,可是衣袖猛然抽出的瞬间却牵扯着西溟握在手中的香囊也落在地上,沧旸轻叹,你究竟想怎样…令其他人都退到屏风后,并不知会一声,直接将西溟衣物尽褪至膝,也不顾皮肉破损处,凝住的血液已经粘住小衣,只一并用力扯下。出乎意料,西溟并无什么大的反抗,甚至一声不吭,只是浑身疼的颤抖着,面上红色又深了几分,紧紧闭上眼,身体僵硬……沧旸以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大概看了一下伤势,蹙眉道,“那颗药,没有吃么?”
少年没有说话,似是默认,沧旸恼怒,“为何不吃?你就这么想死?”不再去计较这个问题,她并不懂医术,只能到处按按捏捏,问少年腿是不是还可以活动,各处是否还有知觉,有哪里疼得厉害等,全神贯注之中也不理会少年已经羞赧到了极致。拿起薄被替西溟轻轻遮了,随后也起身到屏风后。
趴在床上的西溟只依稀闻得沧旸同广寒说了些,“……红肿……青紫……两指高的僵痕…肿胀了近一倍…几处破损渗血……”便觉得浑身发热,自己可能烧得更严重了。
广寒口中振振有词,开了几幅内服外敷的药,沧旸又来到西溟面前,“广寒已经去煎药了,每日按时服用,别再说什么求死的话,给你十日的时间恢复,若到时还是这副半死状,我会请来所有朝中御医为你会诊,说到做到!你不是怕被人看吗?到时就让御医们一个一个给你诊断!”这样的话,负气成分更多,沧旸说罢,又掀开了被子,让西溟那伤痕累累的部位再次暴露在凄冷空气中。
床上的少年瑟缩了一下,沧旸这才发现,这偌大的林府,竟然连盆炉火都没有人燃起,房间里甚是阴冷。也对,圣上赐了宅邸已是难得,岂能如对待自己女儿一般,将一干仆从,大小什物都为西溟准备充足?手上沾了药膏,道“若心里不适,就权当我是医者,未曾替人上过药,手上轻了重了,你忍着点吧”,广寒说瘀血不能用力按揉,否则会引得血管再次破裂,沧旸只能手上轻之又轻,伤处涂抹完药物后,又将浸在热水中的软巾取来为他热敷,引得西溟身子再度僵硬,呼吸急促沉重,将头深深埋进臂弯中。沧旸以为他是疼得厉害,却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关心这个人,今日来此,也只是因为析木的请求而已。
、玉融冰消
沧旸本是心无旁骛的审度西溟的伤势,并无他念,几乎处理好时才发觉如此做法甚是不妥,竟然完全没有避讳,手中拧好的软巾一时也不知是否该再敷上去,可是依少年的个性,若是不管他,恐怕他病死饿死也有可能。于是只能心中默念着广寒常挂在嘴边的“医者父母心”,将那软巾再次敷在肿的严重的部位,引得少年双臂拢得更紧,头埋得更深,沧旸也只好借说话来转移思维,“你脑中塞满了顽石么?回府中受杖,又无人监督,为何反而令人打的更重?”
“药为何不吃?伤成这般又为何不诊治?”
“今后在陛下面前再不可如此。”
“府中也要好好打理,这么冷清怎么行?”
…… ……
沧旸又是责问又是嘱咐着,西溟却一直闷闷的,没有回应,直到沧旸以为他可能睡着时,才听到一句“殿下不是再不理西溟了吗?不是要请陛下取消这门婚事吗?任西溟自生自灭岂不更好?”西溟实是心中委屈,说出的话也有些任性,却未想到,听在沧旸耳中,又是另一番含义。
少年声音低低的传来,很是虚弱无力,沧旸恨自己仍是心疼了,随即又忿然,眼前之人一再提醒你,原来是不愿与你成亲,所以才会这样做,你的感情,对他来说是多大的负担,宁愿求死也不肯答应……纵然想让自己心平气和,还是无法接受被人如此嫌恶,竟越想越是羞怒,终究还是气道,“林大人真是好气魄,以死相挟也不肯答应这门婚事,难道我就是心甘情愿的?你不屑与我盟订齐眉,我也不愿与你白头偕老!与我成亲竟会让人产生求死之心,林肇曈,沧旸究竟因何让你如此轻视?”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竟然对着一个病人大吵,沧旸抑制了心中燃起的怒火,眼前之人有伤在身,何必在意…于是,又勉强笑道,“林大人,因这样不堪的沧旸求死多不值得,还是待日后以你的高洁来衬托沧旸的卑污吧!”
“不……不是……这样的……属下……”,西溟似乎想解释什么,声音却弱不可闻,焦急中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是剧痛,费力喘息了几次也未完整的说完一句话,沧旸也未用心去听,西溟此时定定注视着沧旸的双眼蓄着水雾,写满被误解的焦急与无助,以及对眼前之人深深的眷恋与倾慕。也许还是年少,那一日,沧旸竟然没有读懂那眼神中的含义……
冷静了一下,沧旸突然想起,为何西溟伤成这般,却不见林父的踪影,便问道,“你的父亲呢?”
西溟听到沧旸问及父亲,心中便异常苦涩,于是再度树起了沉默的纺线。将父亲接入林府,他却不肯与西溟相认,还斥责他甘心为奴,是景帝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他却还要为景帝之女效力,他就当没有这个儿子。西溟着实进退两难,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沧旸,究竟要怎么办?哪个都不想辜负,却哪个都不原谅他,父亲无论如何不肯认他,沧旸下定决心赶走他,错了这一次,就什么都没有了么?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么?
见西溟并不回答,沧旸以为他故意不理,也尽量不去计较,又拿了块软巾盖在少年腿上,将少年的小衣退下一些,却看到他的膝上竟然也瘀黑着,有些疑惑,“膝盖怎么会伤了?”
好一阵的静默,少年才开口道,“我…惹爹爹生气了……”,声音中充满了委屈。
默默的再度涂好药,沧旸轻叹,“还有哪里伤到了?”
少年再次沉默,沧旸斥道,“说话!”
“没…了…殿下…已经给…上过药了…”
沧旸令瑶光去寻问候在门外林府的仆从才知,西溟每日从朝中回府,都会去见林父,却总是被拒之门外,于是顽固的少年就跪在门外等,直至夕阳西下时才起身回到自己房中,偶尔林父肯出门来见少年,也不知少年每次说了些什么,必然会引得林父大怒,招来一番捶楚……
原来西溟在受杖前一日,已经挨了打,怪不得会伤得这么重。沧旸心中有些难受,终究还是无法抛下他不管,如此不善表达自己的少年,竟然连他的父亲都没有办法理解他,换做陌生人又怎会去迁就?纵是他现在不愿,可毕竟自己是真心的喜欢他,也许可以等到笨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