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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苑杰被吓到了,玉儿心生疑惑,一时间更不好抚慰两人。明年桃月册封大典的计划不可走漏,免得宫墙内人心不宁;国事如雾如烟,掩藏着的东西尚不好揭开;雁儿飞回时,带来的边关战情也不算乐观。
君懿想得出神,感到步伐略有摇动,顺手一扶,惊觉自己立在御花园的九曲桥上,身向前倾,望着幽深的水面。天色渐渐暗了,白日的喧闹连影子也没剩下,冬日夜晚的冷清寂静,让人心中难过。
刚出来时,身后跟着一两仕女,现在也不在左右,似乎是自己恍惚中不许她们跟着,让她们回宫去了。
君懿默想着,从小自己便是个平庸之辈,无甚文才武功,中规中矩而已,从来总希望逍遥自在的公主日子没有尽头,总希望母亲能够多帮几把,总希望手中江山事事平顺,可是整个天下的事,哪可能像这御花园的死水一般?
站在水边,才觉得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了,身上衣衫不算得保暖,是要回去休息了。可是,又要到哪里去呢?这三千宫院,自己身为个主人,却实实地无处容身。
幽幽叹一口气,刚往回转,听到身后一声不确定的声音:“陛下?”
君懿回身,见桥边匆匆上来一个人影,一身牙色锦袍,头上峨冠高耸,像画上走下来的谪仙人。走近看时,丰神俊朗,剑眉入鬓,鼻梁如削,一双眼睛如湖水一般沉沉地泛着波光,正是鹄御君权灵竹。
君懿展颜微笑道:“朕正要去承明宫找你,却在这巧遇了。”
灵竹白日嬉笑实属反常,现在恢复了平日不冷不热的神态,眨了下眼睛,看着君懿,缓缓道:“陛下今晚是遇见谁就找谁吧?”
君懿被识破,也不置可否,灵竹一语点到,也不好趁胜追击,走到君懿身边,主动牵起君懿手,两人向灵竹所在行路。
“灵竹手中所持何物?”君懿看到灵竹拢在袖中的物事,没话找话问了句。
“古代时一本史书,后人多认为是野史。方才忘在昭阳宫,刚取回来。”灵竹修长手指轻轻收紧了君懿的手心,下台阶之时,自然而然地扶了一下君懿的腰,嘴唇擦过她的耳畔:“陛下,小心台阶,莫滑了脚。”
君懿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冷了。
半夜三更,承明宫罗帐内宫灯半明,映得两张脸庞更显红润。
君懿倚在塌边的软垫上,伸手去抚弄灵竹的脸侧:“竹子,其实朕一直都觉得,你是故意躲着朕,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如此。问了这么多次,你都不说实话,今日可逃不去。若是再不坦白,朕便不许你再躲进藏书阁了。”
灵竹知她只是吓唬人,神态轻松,拉过正刮擦自己耳廓的玉手,放在嘴边,在她手心呵气。君懿向回抽手,灵竹握紧了不放。君懿笑道:“不许你再避重就轻。快讲个明白。”
灵竹向前欺身,从背后抱着君懿腰肢,一同斜倚在塌边,拿着自己的胳膊垫在君懿身下,方带着几分小心,开口道:“只是村言野史看多了,知道后宫妒忌争斗者的下场而已。臣无非又想为自己赚点贤德郎官的名声,又做不到真贤德。说实话,陛下太好,郎官们太多,臣也会怕。但玉君那样从容,臣怎么学也是学不来的,故此只能躲着陛下,只希望不闻不问。今日可算跟陛下讲清楚了,这样懦弱的臣……讨陛下嫌弃了吧?”
君懿微微笑着,灵竹的气息从耳后扑来,呼在君懿发梢,变成湿湿热热的一阵水气。新郎官被宠幸这件事情,看来在这些先来的郎官们心中,都激起了一片不小的波澜。
这种局面,刚好是她想要的。
“竹子,朕希望,你是长公主的父亲。”
灵竹睁大双眼,半天说不出话来。君懿看他错愕,娇笑出声。
灵竹心思都转不动了,终于反应过来,这后宫人人求之不得的天大殊荣,今日落在自己脑袋上,除了结结巴巴的“谢主隆恩”,再无法说出别的来。
君懿接着缓缓道:“朕一向对后宫结党不置可否,不若太上皇和先帝一般排斥。朕一直希望,你和玉儿能拿得住这个大家庭。但只有你俩,觉得人手缺乏,看到苑杰时,朕便觉得找到了合适人选,是以希望你们三人可以团结一处。退一万步,说到朕百年之后,你可辅佐社稷,玉儿可平衡人脉,苑杰可调动武力,即便新皇不够成熟,有你们三位在宫中,朕也可瞑目。”
灵竹见话越说越远,慌忙抱紧双臂,埋首在君懿发间,声音微颤道:“陛下尚风华正茂,怎地说出这等话来!可见是臣的不对,臣认打,认罚。陛下莫要生气,若是陛下喜欢,臣今后一定主动自荐,时时陪伴陛下便了,请陛下万勿如此,千万不要吓臣!”
听这话中带着十万火急,若不是在塌边相依,只怕灵竹已经跪谏。
君懿翻过身,来面对灵竹。只见他平时紧紧束起的发丝,现在全都已经散开,又顺又滑地披在肩上;纵使再伶牙俐齿,此时也已说不出话来,紧紧抿着双唇;白日常常傲然如冰霜的眼神,现在却仿佛着了火,一片焦急关切望着自己,与往常所见,全然两种风情。
君懿心中一阵激荡,心潮微动,似是又一次认识了灵竹一般,心中甜蜜安乐。虽可现在就安抚他,但又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情状,嘴角带着笑,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确信眼前的画面已深深镌入心中,再难忘记,才拉下灵竹脖颈,在他唇上亲吻。
灵竹渐渐定神,看到君懿的笑颜,佯装生气道:“陛下真好雅兴,有意作弄臣,臣吓杀了,臣现在是鬼。”说完自家低头笑出声。
熟悉君懿的郎官们都甚明了,君懿在私下一向随和,夜半无人之时更是和御夫君们谈笑晏晏,似普通官家妻夫一般,故灵竹根本心无挂碍,尽情玩笑。
月白风清,锦帐内一点昏黄灯火也熄灭了,低语轻笑,被褥摩擦声悉悉索索,种种夜间声响,渐渐细不可闻。
苑杰一觉醒来,发现门外又是一群花花绿绿。但今日,人人脸上写着幸灾乐祸,看好戏一般簇拥在宫门前,又一番指指点点。
在这一片彩色中,尴尬地立着身穿青色医袍的逸飞。
两人对视,都是一惊,逸飞提起手中药盒,谨慎望望门内道:“苑……公孙郎官,请问朝升夕照两位姐姐可在宫内?下官只是来看个平安脉。”
郎官们的目光,又全集中在逸飞身上,一阵指指点点。逸飞面皮上哪能挂得住?直接转身逃回了御医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腊月初八,天气有点阴沉。白色的沉甸甸的云,几乎压到了宫内一些高楼的顶上,从那半天中,雪花像撕碎的上好宣纸,又轻又慢地缓缓飘着。
昨日的积雪还堆在路边,路上行人也不见少,笼着袖子,互相打着招呼。
又是一年团圆的日子快到了,家家都开始筹备新年,人人脸上带着些满足的笑容,心里都是温暖。今日这点小雪,与昨天夜间那鹅毛纷飞的景况相比,能算什么呢?
路边几个孩童,团了雪球相互砸,打湿了棉衣,小脸冻得红红的,又笑又跳,一刻也停不下来。忽然间,一个雪球偏移了主人希望的方向,破碎在过路行人青碧织锦的大斗篷上。行人掀起兜帽,脸孔转向孩童们,还没来及开口,孩童们便哇哇叫着一哄而散,却跑不远,在那边街角露着几个小脑袋,悄悄地看着。
穿着青碧斗篷的,便是善王子,御医陈逸飞。
近日宫内事务越来越少,低级的小医官和学徒们,家在朱雀郡范围内的,都已被批准休年假,自腊月初一至二月初二,整整两个月的休假,足够与家人欢度。按照品级和地位高低,御封的年货贺礼也发到每个人手里,令宫中上下都欢乐不已。
逸飞在家中度过了五六日,竟只是他一人在家,冷冷清清甚是无聊。旭飞早已出阁,今年思飞也出阁了,逸飞去看望了旭飞,又去思飞家里走了一遭,便再也没处可去,只能又呆在家里。春晖和冬郎各有各的事务,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成天陪在左右,母亲也出外不知道做什么去,兴许要到过年时才能回家见上一面吧。
冬日里,并没什么花草可料理;拿起书看了个几页,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提起笔,懒画丹青;摸摸琴弦,想想自己音律粗通,还是不要扰人的好;又不是女孩子,可以行针刺绣打发时光。现在坐着、躺着,都是腰酸背疼,连带着也闷坏了心,倒不如没有这假期。
百无聊赖中,逸飞只得出门闲逛,不料天色一直不阴不晴,哪有什么好景致,低头乱走,忽然听见一声响动,前面的行人掉下了一包物事。
逸飞不暇思索,低头捡起。纸包上红油墨刷的千福园号团花鲜艳亮丽,包中透着隐隐的甜香气,是玫瑰的味道。想来千福园最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