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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药!”梅心板着脸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
相处这几日,他已经略微摸清了秦月的底线,在不越过这个限度的前提下,杀人魔王也不是随便见人就杀的。
“干嘛?”秦月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那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漆黑液体上。
“只是几味防寒的草药,加上姜水熬的。”梅心解释道,“怎么都淋了大半天的雨,又是这季节,回来之后因为那位大小姐的关系,没有及时换下湿透的衣服,再不驱驱寒气的话……”
“我没那么体弱。”秦月冷冷地说了一句,又别过头去。
梅心一脸无奈地抓抓头发,上前两步,“砰”的关上了窗户。
秦月一挑眉,审视地望着他。
“天冷,别再继续吹风了,要是你怕有毒……”梅心拿起一只空的茶杯,将药碗里的东西倒出小半杯,一饮而尽,随即道,“我先喝给你看。”
秦月怔了怔,尤其看那张漂亮的小脸因为又苦又辣的关系皱成一团,不禁莞尔。
“这行了吧?”梅心端着碗送到他跟前。
秦月想说并不是怕他下毒什么的,不过话到口边,还是咽了回去,接过碗,几口喝了个干净。
防风、麻黄、桂枝、紫苏叶、香薰、生姜、白芷,倒的确是治疗风寒的散了。
梅心呲牙咧嘴地将一起拿进的糖往嘴里塞——就看秦月喝得面不改色的样子也知道他对药味根本没所谓。
“梅心,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秦月忽然道。
“嗯?”梅心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不禁笑了起来,“其实吧,不仅仅是太女殿下要我来,宫主也有私信。”
“梅若水?”秦月道。
“公子不是我们宫主的朋友吗?”梅心一句反问,很是理所当然。
秦月顿时沉默了。
朋友,梅若水是这么想的吗?可是,对他来说,朋友是个多遥远地词汇……
便是百里青,也更像是亲人的感觉。
“柳公子在吗?”忽然间,院子里响起一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慕秋白夫君身边的小侍从,因为入秦时同坐一辆马车,他还有些印象。
“怎么了?”梅心打开房门,探出头去。
“我家夫人有请柳公子,不知道现在方便吗?”门外的小侍从脆生生地道。
“这……”梅心迟疑了一下,回过头去。
“我这就过去。”秦月点点头,站起身来。
“公子这边请。”小侍从道。
“梅心,你就不必跟着了。”秦月淡淡地说了一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跟在那小侍从身后。
今晚的幕府似乎格外安静,一路走去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公子,就是这里,请您自己进去。”小侍从停在书房门口,行了一礼。
秦月冷淡地一点头,既然是专程等候的,自然也无需故作客套,直接就推开了门。
“公子请坐。”书案后的慕秋白抬起头来,温和地笑了笑。
秦月反手关了门,大大方方地上前。
书房里的角落烧着火盆,温暖如春。
秦月直接将斗篷脱下来,搭在架子上,毫不介怀地显露出腰间两柄宝剑。
“请。”慕秋白亲自动手倒了茶,推了一杯过去。
“谢谢。”秦月道了谢,却明显没有碰茶杯的意思。
“你很小心。”慕秋白点了点头,似乎也在评估着他,隔了许久,还是直接道,“昨天晚上,城外发生了些事。”
“我知道。”秦月很直白地道,“是我做的,幕大人打算如何?”
“我已经辞官了,可当不起这声‘大人’。”慕秋白苦笑了一下,随即道,“今天早上,太守大人来过,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是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秦月闻言,冰冷的神色也缓和了些,他明白,慕秋白既然选择了开诚布公地谈,就没有恶意。
“我知道你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慕秋白继续道,“如果有需要,能力所及之内,请公子吩咐就是。”
秦月一怔,随即轻轻一笑道:“慕大人就真的没有争一争的想法?”
这回轮到慕秋白语结,良久,她才苦涩地道:“怎么会想不争?如果红儿能有你一半的精明才干,就算为了她的前途,我也愿意赌一赌。只是你看她的模样,我怕爬得太高,反而是害了她。或许就这么平平凡凡地做个平头百姓,还能让她少些危险。”
听到这样的话,秦月也很是意外。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慕秋白,这人,看得很明白,也很能把握形势,百里青看来信提到的一切,她都可以完美胜任。只不过……慕红的确是个最大的破绽。
一张口,他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异常的喧哗声。
第二十二章 疯狂
“怎么回事?”慕秋白起身将书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沉声道。
“夫人!”很快的,一个侍从匆匆走了过来,透过门缝看到背对着们黯然而坐的秦月,迟疑了一下,才凑过去在慕秋白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秋白“唰”的一下变了脸色,示意侍从下去,皱了皱眉,似是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关上房门。
“来了?”秦月回过头来。
“你都听见了吧。”慕秋白点点头。她可不以为如此距离,侍从压低了声音就能让这等高手听不到,简直多此一举!
“比我想的已经晚了些。”秦月轻蔑地笑了笑,胸有成竹。
“后院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到另一条街,出口是一家绸缎庄的后院枯井,到了那里的话,想必要离开很容易吧。”慕秋白道。
“那里是慕家的产业?”秦月皱眉道。
“以前是的。”慕秋白苦笑了一声道,“包括这慕家祖宅的地道,都是几代之前留下的后路,不过慕家家道中落之后,绸缎庄的宅子早就已经转卖了出去,但也正因为与慕家毫无关系,反而并不会受到监视。”
“你就不担心那买了宅子的人家不愿意留下一口无用的枯井,拿来填上了?”秦月无奈道。
“那倒不会。”慕秋白自信地道,“那口枯井的地势是绝对挖不出水的,不用担心被淹没出口,而且那个位置是整座宅子的中心,风水宝地,除非是拆房重建,否则不会填平。”
秦月闻言也恍然大悟,平民百姓若要动土,都喜欢请个风水先生看看,这样的话,那口枯井虽然没有用处,但多半会保留下来。
“公子,公子?”就在此时,窗子被人敲了两下,随即是梅心急促的声音。
“怎么?”秦月推开窗户,冷声道。
“外面的官兵似乎是冲着你来的,要不要我去打发?”梅心道。
慕秋白听得一挑眉,果然,这侍从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一群官兵,一地太守,就这么容易“打发”?
“不用打草惊蛇。”秦月摇了摇头。
他留下了南宫雪的性命,就是让她把“敌人是血煞秦月”这个消息传回去。秦城太守想必以为自己要追捕的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吧,就是要让她这样深信才好,梅心的身份一暴露,敌人行事就会格外小心谨慎,再想让她们露出破绽就难了。
梅心耸了耸肩,又对慕秋白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幕夫人还是赶紧出去吧,大小姐那脾气,不把人得罪死了才怪了。”
慕秋白只能苦笑,自己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呢,或者说是单纯。
“入口在什么地方?”秦月忽然道。
“嗯?”慕秋白愣了一下,随即道,“我让人带你们去。”
“另外还有句话,幕夫人不妨听听。”秦月又道。
“请说。”慕秋白脸色一正。
“今日我们喔祖了,夫人只要大大方方地让太守大人搜一搜慕府,夫人毕竟是回乡守孝的朝廷命官,将来定要复起的,相信没有证据,太守大人也无可奈何。不过……”秦月望着她,轻轻一笑道,“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光明正大地,夫人在秦城可还得呆三年。”
“你……”慕秋白眼中一寒,随即点点头,咬牙道:“多谢指教!”
这一刻她已完全明白,为什么秦月每日进出幕府,却在今天才有官兵找上门,不是今日他不小心了,没掩饰好行踪,而是……故意的。
“不客气。”秦月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慕秋白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梅心在窗台上用力一撑,利索地翻进了屋内。
“你还要跟我一起?”秦月看着他,微微皱眉。
“放心,不会拖累你的。”梅心笑了笑。
秦月沉默了一下,不置可否。
很快的,一个小小的人影推开门,探进脑袋,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柳哥哥?”
“是你?”秦月也错愕了一下,没想到慕秋白竟然放心让不满十岁的小儿子慕蓝带她们去密道?
“跟我来,现在那边没人。”慕蓝小大人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对她们招招手。
秦月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陷阱什么的,他并不在意,在绝对的力面前,什么圈套都是可笑的。何况慕秋白让小儿子来,想必也是为了安他的心,表示自己确实没有恶意。
慕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