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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见我?”
叶青璃倒觉的有几分奇怪了,如墨讨厌她还来不及,怎会单独见她,难道当真是病入膏肓,临死也要当面咒她死吧。
若果真如此,她万万不想如墨就这般,悲苦的死去。
“让开。”
推门而入,虽是白日,但房间内的光线很暗,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明明房间设计的很华丽,却找不到半点温热的感觉。
步入里间。
如墨并未如上次,埋首于丝被间,而是独自坐在圆桌前,执壶,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明明酒量不大,却要抢灌,呛的眼眶都红了一圈。
既然不是病入膏肓,那便是有别的事。
如墨自然也听到了叶青璃的脚步声,他神色淡漠的扫了过来。
没有了以往的恼羞成怒,也没有恶言的破口大骂,只是那么淡淡一眼,像是日日都见的好友,又像是等待许久的仇敌。
如墨是叶青璃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惊艳到她的男子,那样的温润如玉。尽管此刻,他已憔悴不堪,淡淡的眉宇间,依旧还是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无关乎美丑,那只是一种气度。
“昔日翩翩才子,不想数日便消瘦这般模样,本小姐心中甚忧。”艳丽的拖地长裙,缓缓的划过脚下的青砖。
那副与往昔一般无二的嘴脸,已出现在了如墨的近前。
这次,他忽然笑了,笑的那般的凄苦,抬手,一杯苦酒下肚,他问:“叶青璃,你此刻心中可欢喜?”
微微一愣。
她觉的今日的如墨很奇怪,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她坦然反问:“何为欢喜?何又为不欢喜?每个人对欢喜的定义都不同,此刻,我只能说,无悲无喜。”
“无悲无喜?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就是没有可开心的,也没有什么可悲伤的。”一双杏核大眼幽幽一转,叶青璃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抬头仔细打量起了如墨。
“你是否还在为那天,被你错害的婢女而伤怀?”
“是。”
又一杯苦酒下肚。
叶青璃则摇头叹息,“何必伤怀,我若是你,就会换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比如,那个婢女命中就该有这么一劫,就算你不下毒,她也会糟了旁人之手。”
如墨冷冷一笑,一双清润的黑眸,突然变的狠戾,“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无耻的理由。”
叶青璃反唇相讥,“有多无耻?说白了,这世间本就无耻,人人表面光鲜,暗地里谁知到能做出怎样的肮脏之事,这就像是一种不可抵制的规律,人人皆无耻,你若不更无耻一点,只会遭人鱼肉,正好像你此刻的心情……生,不,如,死。”
如墨手执酒杯,缓缓的僵在了原地。
是这样吗?世间人人皆无耻……自小到大,除了真心疼爱的爷爷,还有何人真心待过他?
那个伪善的母亲吗?为了争夺宠爱,不惜大冬天的将他推入荷花塘,来嫁祸给别的姨娘,还堂而皇之的说是为他好,难道这就不够无耻?
还是那个面上和善,暗地里尽给他下绊子的大哥,为了他嫡子的位置,不惜陷害他跟爹爹的小妾有染,逼他出家门,这也不够无耻吗?
还有那个面上与他交好的卓文勋,一口一个兄弟相称,却暗中拿着他写好的诗文,在人前几近炫耀,这也不够无耻吗?
文章正文 045 必杀死局
还有,那千千万万追捧他的人,他一朝落难,那昔日一声声的赞美,一夜间就变成各种尖酸的讽刺,他从没想过,人竟如此的善变,难道这还不够无耻吗?
多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纷纷涌上心来。
君如墨笑的悲凉,一口苦酒在次下肚,“你说的对,世间人人皆无耻,我不够无耻,活该被人鱼肉,我此刻,生不如死。”
瞧着如此痛苦的如墨,叶青璃也是几分不忍。
“那日,我已经给了你一条路,只要你愿意,我就求爹爹给你某个官职,以你的才华,必能一雪前耻。”叶青璃自问很认真的对如墨说。
如墨闻言,却没有半点重获自由的喜悦,而是更深一层的绝望。
“若我如你所言,出去做官,你猜别人会说什么?”
“说什么?”
一股难平的气愤,乍然充斥在如墨的胸中,他在也把持不住,一把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几乎用吼的说,“他们会说我几近献媚,求你给我官职,而我将成为全天下的第一笑柄……叶青璃,你却还在如此惺惺作态,我已经被你毁了,毁了……”
“啪……”
酒杯的碎片,四散崩裂。
叶青璃冷笑扬眉,“懦夫。”
“你说什么?”如墨绝美的面容,已染上了醉意,清润的眸光,亦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他此刻,竟是美的几近妖娆。
如同夕阳最后的落幕,美的动人心魄,却注定要归于黑暗。
不得不说,叶青璃又被他深深的惊艳了一下,如此男子,若这般在生活的苦难中死去,当真可惜了。
“我说你懦夫。”
叶青璃的神态丝毫未变,她长身而起,却在这一刻,她的四肢,迅速袭上了一股酥麻无力的感觉。
在看如墨此刻摇摇晃晃的身子,她瞬间顿悟,“你下毒了?”
如墨到笑的坦然,“不错,就在屋内的香炉,无色无味。”
如豹子一般,危险的眯起了眼,叶青璃在也撑不住,一下跌坐到了凳子上,“你究竟要怎样?”
如墨身姿摇曳,他缓缓作答,“你不是说过,我有三次杀你的机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但我却不想离开这里的,倒不如与你一起,烧个干净。”
叶青璃的内心,不禁咯噔一下,看来如墨这次要动真格的,只是,如此高明的迷药他怎么可能会有。
随后她猛然醒悟,是翠芝。
一定是翠芝那个贱人,好,好的很,一切,总算不是太过单调。
叶青璃不怒反笑,清亮的眸子,突然释放出灼人的光芒,她冷笑着望着颓然的如墨,“本小姐现在才发现,什么帝都第一才子,纯属奶奶的狗屁,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孬种……不过是命运的长河中,随波逐流的弃子,就算本小姐不抢你,凭你这般懦弱的姿态,也会被他人抢去,下场不定是多凄惨。”
空气中,迅速蔓延开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火油。
不由叶青璃细想,这平静的房间内,骤然起了大火,而且火速蔓延的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上了窗户,古代建筑本就以木头居多,她此刻又身中迷药,怕是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而她一直仰仗的贴身侍卫玄魄,此刻已经派在翠芝的身边盯着。
怕是这一番举动,那翠芝早就预料好了,借如墨对她的恨,将她引入了这必杀的死局,果然是好算计。
她眼含复杂的望着如墨,“本小姐此刻也不知是说你懦弱还是愚蠢了,被人如此利用,你当真甘心?”
单薄的纱帘,在火舌的袭击下,转眼化作了一卷飞灰,火势蔓延而上,这方才还清冷的房间,此刻已化作了恐怖的火窟。
火苗窜动,将如墨摇晃不定的身姿,映衬的明灭不定,他望着即将笼罩而来的灭顶之灾,没有丝毫的惊慌与害怕,反倒多了几分解脱般的轻松。
叶青璃始终稳在圆凳上,一动未动,丹田处的内力,早已在发觉危急之时,悄然运转了起来,只待时机,她必冲出火海。
空气迅速染上了燥热,灼的人面上一阵刺痛。
浓烟骤起,熏的叶青璃,登时呼吸不畅,她赤红着眼,问:“如墨,如此,便是你想要的结局?”
如墨终于支撑不住,精疲力竭的趴伏在圆桌上,一双清润的眸光,刚好与圆桌前的叶青璃相对,一滴滴的泪,顺势而出。
如泣血的杜鹃,悲从中来。
“叶青璃,我恨你,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羡慕你,有一个权倾天下的爹爹,生来就无所顾忌,可随意的任意妄为……而这样的你,永远都不可能明白,生来庶出的我,究竟要面临怎样的白眼与嘲弄,我一直都在努力,如履薄冰的向前走,一直努力摆脱庶出的尴尬,可到头来,却是异常更大的嘲讽……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为何不生的平凡一点,如此,我会过的更轻松……”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恐怕是君如墨一直深藏心底的话,他的悲哀,他的心痛,他的不甘……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