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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与君隔世,还君韶光
作者:时雨犹眠
、缘起
早上,我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玉玲走过来,在另一边的水槽挤牙膏。
“小芸,张天北死了。”
我牙刷一下子掉到池子里。
“哦。”我捡起牙刷,往水龙头上冲了冲,又呸呸的吐掉泡沫。
“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星期你出差那会儿,车祸。”
得,她把我想问的也说了。
“你没点什么反应?”玉玲细细的啾着我的脸,“需要给你张面纸吗?”
“去!”我一把推开她的鸟窝头。
玉玲是我的死党死党死死党。话说我们两个从小就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俩人的母上大人又是同一个单位的。现在除了牙刷,内裤和男人不能分享以外,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我们从幼稚园到小学,初中,高中全是同学。直到大学我抛弃她到外省去念。
读完了4年后,我又回来本市找工作。玉玲懒得回家让父母碎碎念,而我则是嫌公司离家太远,于是我们两人就搬到一起开始了同居生活。
8点半我开车送玉玲去公司,然后回到自己的小会计事务所,打开财务报表,开始发呆。
说起来我已经7年没参加过高中同学会了,校内同学群什么的,加了也没上去过。话说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是玉玲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玉玲总说我不知道在逃什么。确实事情过了这么久,早没几个人记得了,也就我一个人还在那耿耿于怀。
“喂!小芸啊。你怎么一来就发呆啊,给你的报表审好了没有啊?”隔壁的黄大姐大嗓门的开始催东西了。
“马上就好!”甩掉杂念,开始工作。
晚上,我和玉玲一人抱着一盆水果,边啃边看【快乐大本营】。
“小芸,你明天去不去啊?”
“啊?”我一边抹掉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问。
“去见见人家最后一面也好,你不是挂心了好几年了吗?”
我又开始不说话,装鸵鸟。
“喂——!”
“再说吧。”我把电视音量调大,盖住玉玲聒噪的声音,“帮我包一份子吧,和你的一起。”
虽说如此,但是第二天,我还是跟着去了。
张天北家在农村,班长包了一辆车载着大家去。进村子的路是那种晴天起风沙,雨天成泥泞的坑子路。一路颠着进去,坐我旁边的玉玲拿着塑料袋随时准备吐出今天的早饭出来。好不容易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张家。
那是一幢用大长条石垒起来的房子,地板是水泥地。看来张天北出来工作了3年,也没能给家里带来多好的条件。
一双父母已经年迈,头发花白,还有一个弟弟在念高中。我看着仿佛和张天北高中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弟弟,有些恍惚。清秀的弟弟给我们倒水,拿椅子,瘦弱的身躯仿佛承受着千斤重担,和那时的张天北很像。
瞻仰遗体什么的,我就没去了,就只是对着遗像三鞠躬。镜框里的面容很干净,眼神中带着点冷漠,没有笑。在我的印象中,几乎从来也没有见过他笑过。不管是班级联欢的时候,还是他拿奖的时候,总是淡淡的,疏离的,与人隔了层玻璃。
班长过去宽慰他的父母。我这个人笨嘴笨舌的,不会交际也不爱交际。过去了要说什么?说我是你儿子的同学?在座的哪个不是同学?又或是说我曾经暗恋过你儿子?这更是搞笑了。他父母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屋子里面的气氛很阴郁。张天北父母压抑的哭声,弟弟哀怮的眼神,我受不了,只好逃出来。坐在外面的大石墩上,拿了一粒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每个人都有一段感情,我也不例外。张天北可以算是我的初恋,或者也不算,只是我单方面喜欢人家罢了。那时候,大家都喜欢灌篮高手的流川枫类型的人物,酷酷的不爱说话的。张天北算不上酷,但他确实不爱说话。你经常看见的,是他一个人坐在窗边,静静的看书的样子,削瘦单薄的身影,淡漠的眼神。
那时候大家对于贫富什么的看得都很淡,富二代没那么多,又是公立重点学校,大家每天穿的又都是土不拉几的校服。所以没多少人对周围的人来自哪里有多大敏感,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公平竞争学习比无聊的物质攀比要来得重要。
然而粗线条的我却不知道这种无知或许比起冷嘲热讽和攀比来得更加伤人。
学校管得很严,严禁互相抄袭作业,否则扣总评成绩,严重的要叫家长。高二下学期,数学是我的软肋。于是每天总是有无尽的错题需要订正啊,重做什么的。搞到最后,数学老师都不耐烦放学了还要留下来陪着我这数学吊车尾的改正错题,以回家陪老婆为由,让我把题目订正了隔天交上去。
话说回家了之后我不懂找谁问去?我爸妈自从我上中学之后就教不动我了,美其名曰:把知识都还给老师了。他们亏得都还能考上大学?
就在我一个人在教室团团转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个始终安静的坐在窗边自习的影子。身为学习课代表的张天北对于教导一个数学吊车尾改正错题什么的,一点都不费劲。他细细的把题目讲解了一遍,然后让我自己做一遍。做完了再帮我看看步骤是否完整,有没有错误。一道题往往需要他帮着改正3遍我才能全部做对。
人是容易产生依赖情绪的。见此以往,每天我都在教室里磨到7;8点了才回去,我甚至连数学作业都在教室里做完才回家。有玉玲帮我打掩护,父母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有时候,我就到食堂去打两份饭回教室,一边吃一边和他讨论题目。班干部有教室钥匙,所以做完题,两人经常是一起锁了教室,然后一个人回宿舍,另一个人回家。
张天北对人是疏离的,从未见过他向谁示好,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学校活动他照常参加,班费团费订书报的费用什么的他也从没有少交过一分。然而,在其他吃用方面,他却与我们有不同。
记得以前上课的时候,上午有4节课,前两节过后有个课间操,休息的时间比较长。于是,学校小卖部就挤满了买零食吃的学生。由于大家都在长身体,基本上大部分人早就把早餐消化光了,于是多多少少都会去买点吃的东西。我从来就没看到过他去买什么零食,觉得他应该是不好意思去和别人挤。于是,好意的帮他买了些回来。有时候是关东煮,有时候是一罐奶茶,或是一包面包什么的。但是,某人总是客气而又疏离的婉拒了。因为食物不能放到第三节上课,否则会被老师没收。于是头几回他没要,我就只好拿来自己吃了。到后面,他还是坚持不要,我气急,放在他桌上人就走了。他碰也没碰,就这么放着。等到老师第三节来上课的时候,没收了。
自尊心,有时候是一种很可笑的东西,伤人又伤己。他坚持不要我给的东西,我认为他是不知好歹,枉费别人的好心。而他对于我坚持要赠与的这种行为,又认为是一种带有优越感的施舍。两厢下来,两人都在赌气,一个要给,一个不要。
渐渐的,有人察觉了这股暗流。于是,流言又是一种有力的病毒,侵蚀着两人仅剩不多的情谊。开始有人谣传,方小芸喜欢张天北。对于女生来说,这种打趣调侃似的谣言顶多是让当事人小小的脸红害羞一下,特别是对于本来就有点意思的人来说,根本无伤大雅。话说那个时候,哪个女孩不怀春,喜欢谁,暗恋谁,大家互相之间没几个不知道的。玉玲甚至写了张条子塞我抽屉里,上书: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然后是两颗心穿一把丘比特之箭。于是,我把她的作业本背后写满了她暗恋的男生的名字。俩人追着打了一下午。
但是,对于男生来说就不是这样了。对于自尊心强,却又对此毫无感觉的人来说,这无疑是赤果果的嘲讽了。张天北好几次被男生们调侃,然而他本人又是不喜欢与人争执的,就只是冷冷的,淡漠的看着,就让人再也不敢开他的玩笑。但对于我,他明显是疏离了。一到放学,他就收拾好书包到图书馆去自习了。刚开始的我,不懂得何为婉转的拒绝,便跟着收拾书包去图书馆,然而经过几次我问他不答的情况之后,我终是明白了他在疏远我。
玉玲也看出了名堂来了。她说:“张天北是不是在避着你啊?”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玉玲又问:“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呀?喜欢就去表白啊!”我说,我不敢。玉玲从她一堆花花绿绿的信纸里面挑出张粉红的,说:“写情书你总会吧!”然后又教我折了个